楚大娘上前一探她的气息，松了口气，原先还以为她察觉了酒里有毒，毕竟淡云观那位的实力不容小觑。
楚然看不明父母的表现，问道：“娘，小海这是怎么了？”
“她死了。”楚敬业冷道。
“爹，您这是什么意思？”楚然目露惊恐。
“活人死人难道你还分不出来？她刚才喝的是毒酒。”事到如今，楚敬业也没必要隐瞒，迟早他是要知道他们是为何人尽忠。
脑袋嗡的一声，楚然跌坐在地上，目光惊恐的看向地上的海儿，也不敢上前确认她的气息。
“为什么？您为什么要杀她？”他语气哽咽的问。
楚敬业无视他的目光，叹了叹气，“毕竟是自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可她执意要离开天山，爹也非这般冷血，只是主上有命，不得不从。”
“什么主上？哪个主上？”
“这些事情你暂时不必知道的太多，我还是希望你能过上普通人的日子。”
楚然痛苦的捶着地面，咬牙说道：“你杀了我钟意的女子，我还怎么过上普通人的日子？”
楚敬业脸色沉下，半训斥的语气说着：“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况她根本不是你该幻想的女子，就算她不离开天山，未得主上命令，哪怕你们二人两情相悦，也不能厮守。”
楚然一时百感交集，内心愤怒父亲的冷血，孝义使这样的愤怒不得不平息，只是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
“老伴，该怎么处置小海的尸体？”
楚业转头一瞟，说道：“埋了吧，让她入土为安。”
看着父母正准备将人抬走，楚然蓦然冲过来，挡开父母的触碰，显得慌乱，说道：“我不许你们碰她。”
“儿啊！人已经死了，你也无能为力。”楚大娘也是动容，只是身不由己。
“我……我还可以为她做些事，就让我……把她葬了吧。”楚然几度哽咽，眼底闪过一抹疯狂。
楚氏夫妇互换眼神，脸色凝重，对儿子的执着也只能选择成全。
得到允许，楚然将人抱走，天色已经尽黑，借住月光的余晖，走在熟悉的乡间，短短的距离仿佛走了千年之久。
“小海，你还记得幼时我们的初次见面吗？其实我对你的认识还要再前一些，孩童时我负责给云翁送食物，那时我误闯入你的房间，初见你的睡颜，觉得就像天仙下凡般，之后云翁免了我的运送，可我终日无法忘怀，多次偷偷上山，希望能见上你一面。”楚然回忆起往事，脸上多了一份深情。
“两年后，再次见到你在雪中舞剑，身上单薄，乌黑的发丝上束着一条红色发带，无惧霜雪的冰冷，宛如雪中精灵一般，若非那贵妇的加入，我险些都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美人，同时也很是羡慕，你对那贵妇展露出乖巧的甜笑，那一瞬间我沦陷了，发誓一定要成为能与之相配的优秀男子。”一行清泪划过他的脸庞。
“我自觉平庸，论武功不及你强大，论才情……一个山野村夫罢，可我依然努力，就算比不上你，也要成为其他人眼中最优秀的人，那样才不算太委屈你，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我的父母亲手把你杀害，这教我余生怎么过？”
“我恨，恨我不够勇敢，白白浪费了这些年头，甚至连亲口对你告白都做不到，如此的我不敢奢求能得到你的喜欢，唯一能做的，就是追随你而去，在另一个世界，继续追逐你的脚步，希望下一世能获得你的目光。”
楚然深情剖白，无疑是听者动容。
将海儿小心翼翼的放在雪坑之上，楚然跪在她的身旁，目光盯视着她怀里的佩剑。
没犹豫太久，他伸手去取她的佩剑，神色悲痛欲绝，“黄泉路上，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海儿手上握着的佩剑不见半分松动。
未能从她的手中取来佩剑，楚然又是痛苦的落泪，“很冷吧？看你的手都僵了，别怕，我这就来陪你。”
说罢，他直接握住剑柄，嗖的扯出宝剑。
千钧一刻，海儿不得不醒来阻止，“别！楚大哥。”
楚然一窒，吓得往后倒去，眼底充满惊恐。
“我…我没死。”海儿脸上纠结的解释。
楚然回过神来，心底还没理清情况，这样的慌张在下一秒消失，只要她能醒来，无论她是人是鬼，一切就足够了。
他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抱紧，眼泪流了满面，“感谢上苍，感谢你回到我的身边。”
他的情意感染了海儿，一路上自己忍耐着，对现在的情景早有预料，只是确实没想到他当真能为她做到这个份上，奈何自己对他根本无意，或许他早一些告白，多了时间的相处，也许她会因为感动而对他生起不一样的情愫。
只是如今她的感情放淡了，贸然提起，就算他对自己的感情再真切，她也无法接受，何况自己是做了决定才下山的。
“对不起，我的父母定有难言之隐，绝对不会真心想要害你。”楚然解释。
海儿推开他的束缚，说道：“楚大哥，我没有怪你们，若真要怨，我就不会使出假死的办法，其实我早就知道酒里有毒，到底楚大叔和楚大娘对我极好，方才我也听见了，自是明白他们身不由己，你无须介怀。”
“小海，我们私奔吧，或许现在我离你还有些距离，可我会很努力的，日后一定会成为那个能匹配你的男子。”
海儿摇了摇头，“楚大哥，我对你没有那种情意，只是仅仅把你当做兄长般，抱歉。”
楚然一时愕然。
海儿又说，“此番我并非仅仅只是回乡探亲，先前说了，我自小有一个未婚夫婿，这并非措辞，从前我也在繁华都城住过，明白外头花花世界，多的是貌美如花的女子，加上他身份高贵，尚在等待迎娶我的可能不大。”
“一个十年都不曾来寻过你的男子，不值得你去爱。”楚然重燃希望的眼底一亮，抬了一步上前。
海儿顺势后退了两步，拉开彼此的距离，继续说道：“可我……想见他，即使不被得到允许，我还是想见他，哪怕结局如地狱般，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便甘愿冒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