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接到念华爸爸的电报,说明江、明河、史罗曼和穆凿枘在泰国湄公河游船上被劫匪杀害了,火化后,将骨灰撒进河里,他现在已经回到雅加达家中。妈妈因为悲愤过度,住进了医院,非常想念我们,希望我们尽快动身。
尽管明江、明河和老婆不是东西,但是他们毕竟是爸妈相依为命的亲人,爸妈能不悲痛吗?他们若不跟我回国,死活与我不相干。我怎么面对二老?
姥姥劝我说,人该什么时候死,怎么死,死在什么地方,都是命中注定的,不是凭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他们作恶多端,早死少祸害人,有什么值得痛惜的。
妈说,姥姥早年皈依佛门,把宿命论当成了真理。其实命运掌握在自已手里,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行得正,坐得端,就会善始善终。明江和明河的下场不是命中注定的,而是行为发展的必然结果
爸爸说,念华和蕴慧教子无方,以至于落个老来丧子的可悲下场。你们要吸取教训,对孩子要严加管教,只准他们好好学习,不准他们胡作非为,不听话就打。
爸爸迷信棍棒式的高压手段,而且把它当成经验传授给我们。慈严说,爷爷,打人是不对的,父子无冤无仇,凭什么想打就打?棍棒只能使儿子口服,不能使他心服。好的行为不是打出来的,而是教育培养出来的,是个人修养成的。
你怎么这样跟爷爷说话呢,太不懂礼貌了,快向爷爷赔礼道歉!
妈妈批评我,慈严因为相信爷爷讲道理,才对爷爷的棍棒主义提出异议的,有什么错?难道还要吃你的棍棒?小小年纪就坚持真理,反对暴力,非常勇敢,奶奶支持你。你告诉奶奶,这些话是谁教的。
我跟爸爸和娘去姥爷家,在村头上遇到一个卖糖葫芦的。一个小男孩想吃,他爸爸不给买,他闹着非吃不可。他爸抡起木棒就打,被我爸拉开了。我爸批评他,小孩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孩子这么可怜,你应该哄哄他,耐心地给他讲明道理,或者抱他离开,不应该打他。他细皮嫩肉的能搁着你这样打吗?下手太狠了,打残了怎么办?简直是***。爸爸给小孩买了三串糖葫芦,还给他爸一大把钞票。爸爸批评卖糖葫芦的,你看着孩子挨打不管不问,还赖在这里不走,太没人味了。爸爸要给我买两串,我不要。这件事使我非常恶心,一辈子都不吃糖葫芦了。亊后爸爸又跟我娘讲了一些教育孩子的方法,他说要以理服人,不要以武力征服人。圧而不服,只会引起孩子的逆反情绪。
我娘说,孩子生在穷人家,已经够苦的了,又摊上这么一位狠心的爹,经常受他的欺凌,能活成人,真是不容易。慈严有你这样尊老爱幼,扶什么来着……
錦美提示他:“扶危济贫。”
对,对,还是姑姑的记性好,我把“扶危济贫”给忘了。娘说,我有尊老爱幼、扶危济贫的好爸爸,实在太幸运了。奶奶,爸爸和娘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我要向爸爸学习做人的道理,对人要有爱心,不要有狠心。
爱美说,如果给你讲道理,你不听,就得打。
妈,我不听话,是因为你没有把道理说清楚。阿黄都听话,难道我连狗都不如吗?妈妈要像爸爸那样有耐心,会讲道理,不要命令我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为什么呀?总得以理服人吧?
儿子在事实面前明白了做人的道理,自觉地规范行为,大家都被他的言谈举止感动了。
老爸长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孙子批评得对,我接受。孩子的思想性格都是后天塑造成的,念华夫妻若对两个儿子从小循循善诱,加強思想教育,明江和明河都能成为国之栋梁。我希望20年后,站在我面前的一群孙子,都是德才兼备的国家栋梁。慈严,你不是要当建筑工程师,要造很多楼房,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吗?希望你说到做到。
爷爷,咱爷俩拉钩,我向爷爷保证,一定说到做到。爷爷也要向我保证,一定要健康地等着孙儿回来。
爸爸的心灵再一次被孙儿的爱心感动了,他揽着孙儿潸然泪下。爷爷听你的话,一定快快乐乐地活着,等着你和弟弟妹妹回来。他对我们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您印尼的爸妈老年丧子,您妈在医院里抢救,亟待你们去救援,明天就动身吧。
我告诉爸爸,昨天我们送给郝爸和锦祥两辆摩托车,把面包车送给了诚义哥。你已经学会开车了,给你留下一辆轿车,一辆摩托车,要经常带着姥姥和妈妈出去游玩。有病及时去医院治疗,不要把小病拖成大病。有事就找诚义帮忙,或者打电话请建国帮忙,我对他们都交待清楚了。车要按时保养,破旧了就买新的,别心疼钱。雇农民工把几亩土地种好,多存些麦子和大豆,防止灾年挨饿。
爸妈说,我们五十来岁,年富力强,你们不要担心,放心地走吧。要孝敬你爸爸妈妈,别惹他俩生气。在澳洲要依靠你念中叔,一定要跟他一家人处好关系,劝你三姐不要想家。
陈念中口蜜腹剑,笑里藏刀,是靠不住的。我把他对我的欺骗行为讲了一遍。
爸爸大吃一惊,气愤地说,他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是个懦弱无能的市井小人,欺人太甚了。儿子,挺起腰杆,勇往直前,专心做生意,少跟他来往。
妈妈又气又急地说,我们看错人了,他们不会放过你的。素贞夹在中间,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儿子,照顾好你三姐,他们如果虐待她,就离婚。你要勤来电话,免得我们挂心。
放心吧爸爸,妈妈,儿子自有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