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江绾才回到府中,他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直接进了我的屋子,我正在屋子里看书,以为是小厮过来催我吃饭,头也没抬的说“公子问起来就说我吃过了,别再来催我了。”
“哦?”一双手环住我的腰,在我的肚子上交叉相握,耳朵边穿来男人的声音,呼气和冷气一起打在我的脖子上“初儿原来平时都是这么糊弄我的?”
我转过头,江绾披风上的毛弄得我鼻子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出来,手没注意便打落了烛台,蜡烛掉在地上熄灭了,我不喜欢屋子里灯火通明,尤其是看书的时候,所以只有前厅里有几盏灯,我看书的屋子唯一的烛火被打翻了
前厅的火光传过来,我能看清江绾的手仍旧在我腰间盘着,却看不清他袖子上的纹路,他抱着我不说话,也不去点烛火
半晌,我终于忍不住了,挣扎着要去检烛台,刚蹲下还没摸到烛台,却被他重又拉起来,正好看着他
“初儿,让我好好瞧瞧你。”
“我点灯,你再瞧。”我仍旧想找烛台
“你放心,出不了什么事。”
我有些局促,颇有心事被看穿的感觉,我确实担心这么昏暗的环境这样同他呆下去会出事
“这样的时候不多了,我想趁着还可以的时候,多看看你。”
“你今天去了哪里?”其实我心里早有了答案,但还是想听他说
“你知道的,孟府。”
我抬头,才注意到他今日没有戴平日里戴的银簪,而是我送他的第一个礼物,芍药花金簪
我伸手,开始江绾一愣,后似乎明白了,微微低头,任我取下他的发冠,一头漆发便滑落下来,我把玩着簪子,轻声说“起初觉得,这花好看,簪子也精巧,带在你头上定是锦上添花。”
江绾笑,我接着说
“后来我知道了它的名字,便更喜欢它,所以我每次送你的东西上,几乎都有芍药花。”
“芍药花代表情有所钟,依依不舍,难舍难分,寓意着思念。”江绾坠着笑把我抱在怀里“初儿,当年我便很欢喜,虽然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也回抱他“芍药花,也叫将离,还叫离别草。江绾,人之所以思念,是因为不在身边。这才是我喜欢它的原因。”
我明显感觉到江绾抱我的力气变小了,便俯身下去捡起蜡烛,一边点燃一边说“我们终将离别,江绾,我想明白了,我喜欢你,无论你就变成什么样子,有多少妻子,与她们生多少孩子,只要你还活着,我就有念想,就有盼头。不盼别的,就盼望你好,盼望你快乐,盼望你平安顺遂。即便日后我被送走,只要你能看到芍药花,就该想到,之所以看到它,是因为我在想你。”
蜡烛亮了,江绾站在那里,我看清了他眼底有水光
半晌,他松开我,靠着书架低着头说“是我对不住你,毁了你的一生。”
毁掉了吗?
我不觉得,是他带我离开了尘垢,让我活的有尊严,是他给了我堂堂正正活下去的权利,我有什么权利奢求那么多?
见我没说话,江绾直起身子,恢复了他的仪态“时候不早了,吃点东西就休息吧。”说完便离开了屋子
我知道,从今日起,他不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公子,他的温柔他的体贴,全部都将给了另一个这世界最幸运的女子
但,他永远只是我的江绾
——
第二日江绾仍旧一大早就不在府里,小厮说他约了孟姑娘和孟大人去听曲,在江中城包了好大的一个场子
那小厮不知道我和江绾的感情,临了补了一句“公子待孟姑娘真是极好,这下整个中江都知道公子重金包下场子只为博美人一笑。”
他不懂,我却明白。其实,他也是向别人宣布,孟姑娘,是他江绾的人,是他,未过门的夫人
我突又想起第一年中元节,江绾包下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酒楼为我庆生,他给了我尊贵的身份,告诉别人我是他府里的人,大抵,这只是他让别人心安的常用手段
我为他高兴,因为他已经将孟大人和自己牢牢的捆在一起,甚至利用了孟玮奇为他设下的陷阱,也利用了王爷慈父的心
我心里苦闷,想着去找江缅玩,又觉得他府里的女人太多,便想去找阿三姐姐,可是我不认路,不晓得怎么过去,正苦恼的时候丫鬟过来“姑娘,四公子五公子来了。”
江绪和江维!
虽然我和江维年纪相当,可我和他并不熟,不过江绪虽然话少,但没少和江缅过来,倒也可以一起玩乐
我思想着,赶紧说“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