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尾巴已然隐没,南方的冬天蹒跚而来。摩羯座是象征冬天开始的星座,这意味着他们的生日接近了。齐英算了一下,他的生日正好是周三,相隔两地没办法一起过生日。
直到周二,她都在挣扎去还是不去,怎么去又怎么回,搭动车的话,时间有点紧,不搭的话只能开车。
她早早拿了证,等真的要开车时,车技早已忘光了,袁方木带着她在镇上以及临镇一遍又一遍地熟悉路况。花了三个月才敢放手让她自己出门。
那三个月,他那样好的脾气都被吓得在崩溃的边沿徘徊,齐英都忍不住咒骂自己,学习果真要靠天分,学车当然也是。
每一次齐英一脸愧疚地地看着他,他就不得不舒展眉头,安慰她:“没事。”
学成之后,她被允许在镇上及周边开车,远一点就得坐出租,更不用说上高速了。可是,那么晚自己打出租过去,一样会被训吧!
周三早上,她将提前准备的礼物放在车上。先准备好,到时候临时决定才不会匆忙。傍晚,她看着准备好的东西,又想,既然准备好了,为什么不去。
她在高速路上时,又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会在路上,回去行不行,万一他生气了呢?她就一路不安,一路前行,直到导航提示她,靠右行驶,几百米后掉头。她才发现自己迷路了,她待着的地方是哪里,四车道怎么变成两车道了,还有那些呼啸的车怎么不见了。她刚刚明明跟着一辆大货车转弯的,难道提前下高速了。
她赶紧上车跟着导航继续走,绕了几圈,经过村庄,经过泥泞的土路,她越来越慌,信号也越来越弱,如果导航将她带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又没了信号怎么办。
她只好停下来,停在两旁都是刺柏的地方,她犹豫片刻就打电话向袁方木求救。
“怎么啦?”
另一头的人声音依旧温软,她瞬间有些哽咽。
“怎么啦,不说话。”
她揉揉发酸的眼睛正要答话,他已经追问她在哪里?
她老实的回答:“不知道。”
听出她的状态不对,而且不知在哪里,他的语气瞬间僵硬起来:“发定位给我。”
过了一个多小时,天色完全暗下来,袁方木才在僻静的荒田旁,发现在田埂上呆坐的人,只是一个背影就让他僵直的身体慢慢放松,一放松发现肋骨处有些闷痛,大概是紧张到呼吸都放慢了。
听到车门的声音,齐英站起来,心虚到不敢抬头看他。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抓住她的手,果然冻僵了,他一会哈气,一会用手揉搓,等暖和些了,就脱下围巾将她整个脸裹住,她有些愧疚又有些感动地叫:“袁方木。”
他没有答话,甚至都不看她,等确定她没事,就拉着她上车。
她被拖着走,看着自己的车忍不住道:“我的车。”
见她不大乐意走,他不禁更气恼:“不用管了,我会处理。”
齐英很想说,她可以开车跟在他身后,不过看他的样子,万万是不会同意。
他替她开了车门,她想起什么,开始往回跑。
袁方木顿时失控:“你还想怎样?你做什么都不先想想身边的人吗?万一出事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你知道我在找你的时候在想什么吗?一直都找不到你,我都快疯了。”
“对不起。”齐英愧疚地拉住他的袖子,她似乎做错了。
他没有回握,而是转身捂住脸,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知道她已经受惊了,自己告诫自己无数遍不能再吓到她的,良久,他才压低声音问:“你想做什么?”
“我的东西还在车上。”
“我帮你拿。”
见他返身,她赶紧跑到前头堵住,自己动手搬出东西。
东西不小,袁方木想要接过去,齐英小跑着自己带回了车上,看着他怯怯地说:“走吧!”
袁方木顿时无奈,她是生气了还是被他吓到了。
上了车,他整理一下思绪刚想要解释,她就忙着截住说:“走吧!”
他不再说话开着车,只觉得懊恼,为什么一遇到她的事,总是情绪失控。
齐英没有生气也没有吓到,只是觉得愧疚,明明想给的是惊喜,结果变成惊吓了。
到了家,她提着东西一溜烟地进了客房。袁方木敲门让她先吃东西,她说不饿,他直接把东西端上楼,哄道:“别生气,不要饿肚子了。”
“我没生气。”齐英忍不住想哭,若是有气也是气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那吃东西好不好?”
“放着吧!”
等到他走远,她才开了缝,将食盘拉进去,现在她真的没脸见他。
晚上,她偷偷冒个头出来,见书房的灯没灭,她又缩回房间去了。
一整晚,袁方木对着电脑心不在焉,她就在隔壁,是真的没生气吗?那为什么不见自己,她会不会是怕自己责备她,他明明更多的是担心。
房门被敲的时候,他几乎是惊坐起来,她找他吗?他几步跨过去,门外根本没有她的身影。眼皮下有点微弱的光在闪,他低头,看见那光的来源,生日蛋糕。
他脑中闪过几个画面,终于明白她古怪的行径。他都忘了的日子,她居然记着,他还训了她。
袁方木捧着蛋糕杵在客房门口,敲了敲,里面的人没有回应。
“齐英。”
“我睡了。”过了一会,闷着被子的声音才传出了。
他苦笑:“记得关窗,夜里风很凉。”
“嗯。”
他又等了一会,确认她不会出来,才走开。
生日蛋糕上有十五根蜡烛,他明明三十了,这十五,明显是代表着他们错过的十五年。礼物是一只地鼠玩偶,里面还有一张小纸条:我不在的时候,它陪你。
清晨,她起得很早,以为可以借着要搭动车的理由,跟他不用见面。谁想他起得更早。
“早!”
“早!”她硬着头皮坐下。
“对不起。”
“你又没错。”齐英有些急。
“你也没错。”
“不是,是我太笨了,总是麻烦你。”
“你麻烦我不是应该的嘛?何况我乐意。”
齐英没办法反驳了,只好乖乖吃东西。
“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齐英心底开始有些欢喜了,结果他又道:“不过下次千万不要不经我同意就出门了,什么都没有你重要,你明白吗?”
齐英不服:“你也很重要,你对我很重要。”
袁方木顿时哭笑不得,她怎么可以这样,堵着气说这种话,既叫人感动又叫人无奈:“我知道了,但是你还是要记住不要做冒险的事,为我也不可以。”
她不再说话,凭什么他可以,她就不可以,她的喜欢又不比他少。每一次她头疼脑热,他就会出现,每个星期他为了不让她奔波,他就会提早回镇上,她一有难事,他就帮忙解决。她不过想做点什么,证明自己也很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