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五年了吗？”
张然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脸上有些郁色。
自己已经三十出头了，镜子里的模样依旧停在二十多。
张然走向营场。
马副营长在上次的大战中也是牺牲了，二营的碑文上又添了一个名字。
两三年来，江云江河两兄弟在营中威望颇高，江云已经成了他的副营，江河性格问题，但也当了队长。
“我说老然啊，你天天把胡子刮那么干净干啥，军营里都是大老爷们，给谁看！”
江河瞅着周围只有江云在，也没称他为营长。
如今江河臂膀上隆起拳头大的肌肉，在阳光下油然发亮。
“我怕留胡子太有魅力你会自卑。”
张然开玩笑道，江河整天在他身旁唠叨，时间一长，一天听不到他的大嗓门反倒有些不舒坦。
“老云，伤咋样了？”张然询问道。
“基本痊愈了，再躺下去腿都不会走路了。”江云难得开了次玩笑。
“你呢？”江云皱着眉头看向张然。
“自从不去修炼它，已经没在蔓延了，不过这修行速度也降了下来。”张然脸色有些难堪。
自从修炼了噬灵诀，张然在战场上如同一尊杀神，但是每次战斗之后，张然都觉得心悸，自己仿佛不再是自己。
那种眼神里对杀戮的渴望，仿佛将自己变成了一个魔头，一旦战斗根本停不下来，自己似乎快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江云常年伴他左右，观察力又比较细，自然发现了他的异样。
经过江云的推断，这噬灵诀类似于一种魔功，虽然短时间对修为提升很大，但是付出的代价是同样的。
像是一种寄生在体内的病毒，它会在杀戮中左右宿主的意识，不断成长。
等到它成长到可以吞噬宿主的时候，便会让宿主丧失心智，成为一台只知道杀戮的人形机器。
如今十八条灵脉有十条已经被噬灵诀吞噬，张然早已停止了噬灵诀的修炼，但它仍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成长，自己无计可施。
剩下的八条灵脉仿佛成了他的倒计时。
“营长！周团长喊您过去一趟！”
一位将士快步跑来。
“行，我知道了。”
“今天你们先带着训练吧，我去看看什么事。”
张然交代一声，随即离去。
……
“团长。”
张然喊了一声，此刻周讲理正瞅着地图在沉思什么。
“小子，过来。”
周讲理一摆手将烟扔在桌上，张然走到桌前，顺手抽了一根。
“看到这里没，秋平寨，前些日子被夺了去，西丹军占了此寨，相当于在阵前立了脚跟，以此为据点近日多次出兵骚扰。”
周讲理抬头看了看张然。
“根据我军探报，这次我决定命李参将带队，明日你们二营三营跟四营同时出兵，把它给我拿回来！”
“是！”
张然立正了身姿，大声应到。
“等等。”
张然刚走到门口周讲理叫停了他。
“你没什么事吧，我总觉得你的气息有些变化。”
“没，团长，就是这些日子修炼急了些。”
张然并没有说出实情。
……
山海城西南方向，数千军士浩浩荡荡的行进，队伍前端有十数头状若小山的黑犀牛。
黑色的皮肤呈磷甲状，巨大的蹄子有水桶粗细，数百吨的身体将地面踩出一个个深坑，尤其是前端的巨角，有摧山碎石之力。
李参将骑在马上颇以为傲，这黑犀部队是他经营多年的心血，多少年来攻城拔寨无往不利。
张然曾经见识过，普通刀枪打在黑色磷甲上如同蜉蝣撼树，即使是化灵境强者也很难短时间内突破这层防御。
张然仰头后望只能看到黑犀粗皱的下巴，时不时还留着些粘稠的口水。
秋平寨城墙由一种青曜石建造，坚固无比，可谓是固若金汤，若没有这黑犀牛破墙，靠人梯爬上这高达二十米的城墙，伤亡将极其惨重。
敌军数里外便看到来军，早已做好准备。
“嘟——”
号角声响起，全军冲杀！
巨石如天外流星从城墙抛出，许多将士被直接砸进地下，连声音都不曾发出，阵型变换，普通将士不得不躲在黑犀身后。
又是一声嘹亮军号，黑犀听到后发出沉闷的低吼，巨大的身形激起漫天尘土，大地都在颤抖，朝着城墙猛烈撞去。
战况惨烈，短短十分钟时间，已经尸横遍野。
“轰！”
随着黑犀巨大的犀角深深插进城墙，巨大的裂纹四散开来，黑犀嘶吼，继续用力冲撞，城墙赫然破开一个入口。
将士们见此，喊杀声再起，疯狂涌去。
每一寸都是铺着尸体在前进。
随着其他黑犀再次打开一处处入口，战争已经变得胶着，两军皆是杀红了眼。
敌方似乎没有料到这次的攻城会如此猛烈，一时难以招架。
漫天尘土中，一团火焰炸开，敌方一白衣将领犹如一条火龙持着长枪在汉军中快速游动，一挑一刺间尸体横飞，哀嚎震天！
张然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
“是他！”
“韩烨——！”
两个字仿佛活生生从牙缝中挤出来，不远处的江云望见此时的张然与全力运行噬灵诀时无恙！
李参将自然也是注意到，怒哼一声飞身而去，想要阻止他的厮杀，
“李参将！”
张然回过神来大喊一声，只是李参将已经握着手中半尺宽的巨剑抽身而去。
那韩烨数年前便是以灵虚初期的修为斩杀了灵虚后期的陈参将，如今实力不知深厚多少，李参将去了只会白白送死。
而且李参将一旦牺牲，军心不稳，军志涣散，以自己的身份不足以指挥这场战斗，到时后果不堪想象。
张然又一掌将面前一名敌军击毙，脚踩清影步快速穿行过去。
“砰---”
韩烨如今已经灵虚中期，实力大进，李参将快速败下阵来。半边袖子都已经被烧掉，手臂上的皮肤被烫的通红。
“李参将！”
三营长已经赶到，跟他一起攻杀过去。
此时敌军也已经冲出城来，张然即使有清影步，一时间也被阻滞了身形。
“噗——”
三营长直接被一枪挑起，口中鲜血大口喷出，韩烨面色阴冷，长枪火焰更盛，三营长被烧成一具干尸。
李参将即使征战多年，望着眼前一幕也不由背后发颤。
韩烨与李参将再次砰击，灵力波动将四周的将士都是震飞出去。
很快二人四周已经留出一片空地。
。。。
“李参将！”张然将他扶起。
待张然赶到时，李参将右臂都已经被洞穿，巨剑躺在身旁难以举起，脸色惨白。
韩烨似乎根本认不出张然这个曾经侥幸逃脱的小卒，此刻直接将他无视，一朵数尺宽的火莲在身前快速成型，朝着李参将袭来。
张然灵力急速运转，化掌为盾挡在身前。
“嗤——”
碎裂的火莲散发着恐怖的炙热，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他二人震飞十数米远。
张然咬着牙，感觉手臂都快断掉。
“张营长，你带人撤！”李参将捂着手臂。
“不行，现在两军已经打到白热化，现在撤，等同于任人宰杀，到时即便能撤退，伤亡也不是我们能承受得起！”
张然心里同样慌，但此时不得不理性思考。
“那怎么办？”李参将一时也想不出办法。
“我不知道。”情况虽然危急，可张然实在想不出。
“死吧！”
韩烨气息更盛，带着森然的杀意再次杀来。
“轰！”
江河雄壮的身躯一跃而起，举起铁拳砸向韩烨，韩烨见状直接一脚对上，两人各自击退。
“老然！没事吧！”江河急道。
“没事。”
张然看向韩烨，韩烨盯着江河，眼神中渗出杀意，张然看到他的腿都在抖动，江河不过化灵中期，一双铁拳竟是占了上风！
这真武体果真霸道，拼肉体强度越阶都不是问题。
“他娘的，兄弟，你歇着。我扒了他的皮！”
江河怒不可遏，一双牛眼摄人心神，扭身朝着韩烨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