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医生,你今天怎么总是笑呀。”科室里的王医生看到她,总忍不住打趣她。
“哪有。”秋莫黎不自觉的摸了摸脸颊,酒窝凹陷下去,倒真的像是挂着笑一般。
“你的酒窝里哪能藏得住秘密呀。”王医生笑道,“这手表倒是挺别致的,新买的呀?”
秋莫黎局促的往下拽了拽白大褂的袖子,“哪别致了,淘宝九块九包邮。”
“行了,别藏了,藏不住的。”王医生和她说说笑笑的一起回了办公室。
“今天主任大发善心给咱们这些卖命的医生加餐啊!”王医生嚷嚷道。
秋莫黎一进看到办公桌上被收拾的整整齐齐,摆了十来碟隔壁私房菜馆的硬菜。
“哇,今天过节吗?主任真是全天下最善良美丽的存在。”秋莫黎也忍不住跟着王医生附和。
“行了,别瞎夸咱主任了,今天的菜是一名许先生送给咱科室的。”张医生调侃着。
“哦呦呦,许先生啊!”大家又跟着起哄。
“这许先生一来,我觉得最近食堂的饭都变得好吃了,自己长得秀色可餐不说,还天天给某人加餐,咱们都跟着沾光。”
“对哎对哎,我都找到了那种大学室友被追时全寝室跟着沾光的感觉了。”
“小秋呀,什么时候喝你喜酒呀?”
科室里本就不沉闷的氛围变得更加活跃,秋莫黎与她们在一起,好像整个人都变得更明朗起来。
她在医院里忙了一天,像是不知疲倦一般,又像是有什么在支撑着她,总觉得有一丝丝的甜。
许来之不在的第一天,秋莫黎像是骤然回到原来的生活状态,没有人为她做好饭菜,没有人为她留一盏灯。她摩擦着手腕上戴着的浅紫色水晶腕表,收起心里的小思绪。
她从书房上锁的匣子里拿出一本黑皮笔记本,上面用古朴的小篆写着“秘密”两个字,黑色配金色,低调而神秘。
秋莫黎小心的翻开,里面的每一个字她都烂熟于心。
“8月9日,晴
距上次在市图书馆遇见她,已经过去十天了,我终于盼到了报道。
她还是那样,冒冒失失,莽莽撞撞,一袭青绿色的长裙,使劲儿装着淑女,谁还不了解她呀。
本来她该是班长的,可不知怎么的又成了纪律委员。她坐在我正前方,我抬头就可以看到她。
她好心的写了张军训清单给我,字迹端端正正大大方方,每一条都列的详细。
小百灵鸟又开始叽叽喳喳了,吵吵嚷嚷的甚是可爱,我的名字从她的口中念出来,像是这世间最美妙的音符,听得我的心都跟着跳动。
我想,我该住校的,这样可以离她更近一点,更近一点。
我写给她的军训注意事项遭到了嫌弃,我没有参加过军训,也不知道居然会发一张‘新生军训须知’,我所记的东西都是无用,她嫌弃也是应该。
我期待这次军训,期待开学,期待将与她共处的每一日。”
“9月1日,晴
今天有新生入学典礼,升旗时,校长在台上发表冗长的讲话,我站在台下,她站在我旁边,穿着新发的白蓝相间的宽松校服,明明个子矮,还非要和我一起站在最后一排,美名其曰要监管纪律。我侧头可以看到她的头顶,她并不安分,一会儿低头抠弄衣角,一会儿抬头看天,或许,是在抬头看我。
我会记住今日的阳光,以及她今日的模样。”
“2月13日,大雪
除夕夜,晃荡在公园的秋千上,和她一起。
她从家里跑出来,没有人知道。我从家里跑出来,鸡飞狗跳。
摒弃人世间晃荡着的一切虚假与伪善,今夜只有洁白的雪与灿烂的烟花与她。
她说想长大,想去遥远的新疆,想离这里远远地,隔着几千公里的地方。
我也想长大,和她一起去新疆,看那儿的月光。
冬夜有点冷,我想拥她入怀,可越是心有喜悦,越是不敢放肆。”
“2月28日,小雪
今天是元宵节,假期的最后一天,街市上很热闹,有各种各样的民俗表演和漂亮的花灯。
我和她坐在路边吃了碗热元宵,她只吃芝麻馅儿的元宵,还不爱吃皮儿,喜欢将元宵咬破看着黑色的芝麻馅流出来一点儿,就像是有家元宵的广告一样,先吸了馅儿,再勉为其难的吃皮儿,后来,我的元宵馅儿全进了她的肚子,而我,吃了一肚子的糯米皮儿。
我俩一人提了一盏塑料电子灯在公园里人挨人的挤着。我自小不喜欢热闹的地方,但我喜欢有她的地方。
我们去放了孔明灯,我想了半天,读了那么多的书却在此刻词穷,索性就在灯上写了两个字‘不离’。
我就站在你面前,并且想要走进你心里。”
“8月16日,阴
她的汉服社团举办七夕活动,我赖着要和她一起参加。
大家玩的不亦乐乎,有投壶,有下棋,有射箭,有乞巧,有做香囊……
我就坐在那里,耗费了整整一个下午才笨拙的做出一只勉强能看的香囊,我把它系在她的背包上,愿能给她带来好运。
香囊里藏了字条,她不会去拆开它,自然也永远不会知道。你是我情有独钟。”
“5月7日,阴
这日子过得太快,原来从高一到高三也只是一瞬。
我不知道该怎么样与她告别,索性什么也不说。
我突然庆幸,我从没告诉过她我喜欢她,不曾给她许诺,不曾让她期待。
伦敦会不会终日被雾笼罩着,看不清未来,记忆随雾消散,只剩虚幻。
一场大梦。”
秋莫黎蜷缩在书房的地毯上,靠着巨大的书架墙,一遍遍翻看邱照留下的日记本,眼眶被一片朦胧覆盖蓦的又笑起来。
照照,我会恋爱,嫁人,生子,可恋人不是你,丈夫不是你,孩子他爹也不是你,至此以后,我的生命里再也再也没有你了。
别了,邱照。
我想,明天太阳照耀的时候,你的魔咒应当就会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