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的时候,总来河边玩,伸手挖能挖出胶泥。后来这边开了沙场,就有许多许多沙子可以玩。”
许来之对秋莫黎描述的一切都极其陌生,但又觉得万分熟悉。
“夏天正是玩水的时候,可爷爷总不让我和小伙伴们来玩,这条河夏天水位很高,总是会淹死人。有一年这个河发了水,都淹到我腰部了能,坐在大盆子里可以划船玩。”
“这,就是你说的淹死人的滔滔大河?你当年的个子有一米吗?”许来之看着干涸的河床,眼前的一切和秋莫黎描述的分明不一样。
“呃,可能是冬季,水位下移的厉害,过了这条河,就到另一个省了,我小时候觉得,能过这条河事件很厉害的事。”
“那是你没想到,你长大后踏过了那么多条国界线。”
“也是。六岁的小孩儿哪会知道以后的变动呢。”
俩人沿着空旷的河边往北走,跟在秋莫黎身边,许来之也不怕走丢。
“等到春天柳枝抽了芽,这里应该会变得很美,因为在我小时候的记忆中,它就总是杨柳依依的模样,春天应该可以摘杨芽,采柳叶,捋榆钱儿,榆钱儿甜甜嫩嫩的,还有香甜的槐花。”
许来之看着她笑,也跟着笑,看她愉悦,全身心的也跟着愉悦,他不知道什么是杨芽,什么是榆钱儿,也没见过真正的槐花到底长什么样子,但他就觉得这些他都熟悉。
“榆钱儿是长在榆树上的吗?”
秋莫黎楞了一下,突然想到眼前这个人的童年好像与自己的完全不一样。“是,圆圆的有点像铜钱,一串一串的挂在树上,带着露水的榆钱,越嚼越甜,等春天老榆树上的榆钱能吃了我们再回来摘榆钱儿,给你好好看看它们长什么样。小时候我和这里的几个小伙伴放了学就跑到大堤这边找榆树,班里几个身手敏捷的男生爬上去揪几串榆钱丢下来,他们坐在树上吃,我们围在树下吃,吃够了再带上几串儿又一溜烟儿的跑回家。”
“你会爬树吗?”
“会,我总觉得我会爬,实则一次也没爬过。”
“既然没爬过,怎么能说自己会爬树呢?”
“就是会。”
“好好好没你说会就是会。”
“我是攀岩健将,爬过那么多山,走过那么多路,爬个树而已,能难得到我吗?”
“是,暮暮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女孩子。”
“你看这两棵杨树,它们的根是缠在一起的。”秋莫黎将前面的树只给他看。
“这是我姑姑十几岁的时候和她的好朋友一起种的,现在长的这么大了,这两棵树种的太近了,长着长着就长到一起了。”
“暮暮,等春天的时候我们也来种棵树吧。”他也想种一棵树,等将来他老了可以带他的孩子来看,告诉他,这是他和他妈妈一起种的,等儿子长大了,他可以带孙子来看,告诉他,这是他和他祖母一起种的……这日子,多么有意思啊。
“好,等惊蛰过后,我们再来。”
秋莫黎每次在大堤边儿上散步都是走到这树旁为止,这次和许来之一起,也是走到这棵树下。
“饿吗?饿了我们就去吃点东西。”
“可我并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呀?”
“走,咱俩就去转悠转悠,顺便找吃的。走得动吗?走不动我背你。”许来之蹲下身来。
秋莫黎乖乖的趴上去揽住他的脖子,还不忘强调自己以前的丰功伟绩,“我可是从chamonix徒步到Zermatt的人。”
“我走的比你远,我从圣让皮耶德波尔徒步到了Santiago de Compostela所以你就应该被我乖乖背着。我们原路返回?”
“好。”
“遥归,你为什么总要背我呀?”
许来之听到她的称呼不由一怔,随后笑道:“趁我还不老,当然能背的时候多背一会儿,省的老了以后你数落我。”
“遥遥。”
“恩?”许来之音带不悦“瞎叫什么呢你。”
“你叫我‘暮暮’,我叫你‘遥遥’呗,你看,‘来来’,‘之之’,‘归归’,都没有‘遥遥’好听。”
“这个名字也不好听。”
“好听,很好听呀。”
“那将来我们生个女儿就叫‘遥遥’,叫‘许莫遥’,让她不要离我们太遥远。”
秋莫黎不乖的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你怎么这么不害臊呢,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那你还叫不叫我遥遥了?”
“你不喜欢?”
“不喜欢。”
“可我很喜欢啊。”
许来之叹了口气没说话,他就是拿秋莫黎毫无办法。
秋莫黎看许来之许久不说话,揉揉他的脸,捏捏耳朵也毫无反应,于是贴在他耳边轻声道歉,“来之,我错了。”
他只觉一股热气从他而后传来,柔柔痒痒的,跟拿根羽毛在挑逗他似的,激的他打颤,忙厉声道:“不许捣乱。”
“你还在生气吗?”
“没有呀,我压根儿都没生气。我们只能在一起几十年,哪舍得和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