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温暖的阳光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光线温柔地穿过落地玻璃,将千之翼的脸照的棱角分明。
“我们需要重回亚特兰蒂斯,将地下城的反引力系统装置取出来,然后在三天后赶到埃及。”
“我们与后门最后的会面地点在金字塔,反引力系统将会在行动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以上这些信息是由第三方提供的,以后再跟你们解释。”
“圣殿者对空间的修正速度已经超过了后门程序的进化速度,攻击的能量也会越来越大。这次机会再不把握住,以后就没有以后了。”
“所以,这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估计也是唯一的机会了。”
旁边敷着面膜的蒙芊忙不迭的点着头,而老黑则在旁边打趣的说道:“眼睛肿了要用热水敷,面膜没用。”
蒙芊挥出的右勾拳被老黑迅速躲过,他委屈的说道:“我成了沙袋了不是?”
“哼,闭上你的臭嘴!”蒙芊恶狠狠地盯着老黑。
千之翼苦笑着,接着说道:“但是据我了解,目前人类最先进的潜水器也不过能到海下七千米。再往下,超过一顿的水压会将潜水器和人压得粉身碎骨。而亚特兰蒂斯已经超过了极限,在海底一万米。”
“昨天我们能够活着回来,是反引力系统制造的海底空间保护了我们,避免了海水对我们造成的挤压。而且后门程序也给我们提供了其他的额外保护。但现在我也不知道它在哪里。就算联系上,估计经过昨天跟圣殿者的激烈交锋,程序肯定受到了伤害,一时半会恢复不过来。”千之翼皱着眉头,满脸发愁。
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蒙芊和老黑在一旁干着急。他们知道,既然千之翼都没办法,他们更加帮不上什么忙了。
重逢的喜悦也在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千之翼点了根香烟,站在阳台上望着亚特兰蒂斯的方向,久久不说话。
老黑低下头,踱着步子走来走去,引得蒙芊一阵烦躁:“你再走上几个小时也是白搭,别再晃来晃去了,烦!”
老黑讪讪的坐回椅子上。
“靠!我早该想到的。”
只见千之翼突然兴奋地拍打着栏杆,转身冲进了房间。
“有办法了!”
两人精神一振,同时站了起来,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千之翼,只等着千之翼的下一句话。
“前几天在纽约时代广场,我跟你们说过的双缝干涉理论,还记得不?”
两人像小鸡吃食似的点着头。
“空间的镜像,是由我们的意识决定的,对吗?”
“如果我们的潜意识里面,亚特兰蒂斯是在海底一千米的地方,是不是我们的潜水器只需要下潜至一千米的距离,我们就能够安全到达那里?”
老黑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那我们三个人,都把亚特兰蒂斯的深度默认为一千米,那就轻而易举可以把装置拿回来了。”
“还是不行!”千之翼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为什么?”蒙芊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就算我们在心里默念一千米一万次,脑海最深处的那一万米的念头也永远不会消失,我们欺骗不了自己,就跟感情一样。”
“对,就跟感情一样,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不可能心里又爱又恨的。你说是不是?“老黑扭过头,不怀好意的看着蒙芊。
“滚!”蒙芊脸上突然起了一片红晕。
“除非。。。”
老黑和蒙芊心里即将熄灭的希望之光随着千之翼说出的两个字,又被点燃了起来,他们同时望向了千之翼。
“除非我们同时被催眠了!”
“通过催眠,完全让我们忘记有一万米的存在,我们三个人的心里就只剩下一千米这个概念。这样,中途也就不会出现变故,以至于发生预料之外的事情了。”
蒙芊痴迷地看着千之翼,眼神里散发出仰慕的光芒。她发现不管任何时候,出现任何难题,只要这个男人在,一定能够找到办法。
“走!我们去找亚当斯。”
千之翼的突然出现,顿时让亚当斯吃惊不已。昨日的百慕大之行中千之翼遭遇不测让他心里极为内疚,一夜之间,胡子就长出来不少。
他走上来一把抱住千之翼,兴奋地哇哇大叫。
“我把余款付给你。”千之翼第一句话就提到钱的事情,他不喜欢亏欠别人。
“不,不,不!”亚当斯摇晃着脑袋:“你安全回来,就是上帝赐予我们的最好的礼物。”
“你是一个很勇敢的人,甚至比我曾经的战友还坚强。”他伸出拳头,擂了一下千之翼的胸膛,以示鼓励。
千之翼倒也没有再推让。他了解美国人,他们有时候义气认真起来,完全不输东方人。
“亚当斯,再帮我们一个忙。”他直奔主题。
“没问题。”亚当斯爽快地答道。
“我们要重返百慕大三角洲,昨天去过的地方。并且需要到达一万米的海底,取回一个秘密装置。你帮我联系一台潜水器。明天上午出发。”
“这。。。”亚当斯脸上露出了难色,他并不是担心潜水器的来源问题,而是曾经作为一名军人的他,心里很明白一万米意味着什么。
“潜水器我可以联系到,我也可以亲自驾驶,但很遗憾,它只能到达五千米左右的深度,一万米?那根本不可能!即使能够到达,结果你应该很清楚。”
千之翼犹豫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亚当斯解释他们的计划。
他灵机一动,眼珠子一转说道:“顺利取出装置并且安全返回,当然是我们这次行动的前提。昨天我们三人没有凭借任何辅助工具,能够从一万米的海底毫发无损地回来,你以为我们是怎么做到的?”
亚当斯肩膀一怂,表示他不清楚。
千之翼凑在亚当斯耳边故作神秘地说道:“我们只需要下潜一千米,超过一千米,会有其他的力量给我们提供帮助。这是国家机密,本来不想跟你说的,但你是我的兄弟,所以。”他重重地拍了一下亚当斯的肩膀。
“欧!”亚当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千之翼装作警觉的样子,竖起一根手指:“嘘。”示意亚当斯守住秘密。
“ Yes,sir!”亚当斯压低嗓门。
能够参与国家机密,顿时让他心潮澎湃。
“明天上午八点,我们准时出发。你提前将所有的设备调试好,将需要用到的工具准备一下,到时候一起结算费用。”他递给亚当斯一个单子。
“出发之前,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说吧。”亚当斯义不容辞的一副表情。
“出发之前,你要找一个人为我们四个人催眠。”
亚当斯显得有些困惑,他没想到千之翼说的小要求,居然是催眠。那是什么目的?他心里嘀咕着。
“这也是机密之一。”见亚当斯一副迷茫的表情,千之翼赶紧又开始胡编乱造。
亚当斯低头想了一会儿。
“我倒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他是一名巫师,就住在不远处的一座临海的悬崖上。但听说性格很古怪,从不迈出房门半步。别人也无法靠近他房门一步,因为据说他养了一条由魔鬼化身的黑狗,二十四小时把守在门口,只要被它盯上一眼,我们的魂魄就会被吸走,变成行尸走肉。”
“没那么恐怖吧,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不用担心。”
“你马上去做准备工作。明天上午七点,我们出发去悬崖边,如果不行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天无绝人之路嘛。”
“没问题。”亚当斯爽快地答应着。
下午,千之翼坐在阳台上,一边看着蒙芊和老黑在楼下的泳池里畅游,一边叼着烟,拿起笔在纸上不停地画着什么。
偶尔歪着脑袋,似乎被什么问题困扰了,紧皱着眉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紧接着又是一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样子,自顾自地咧开嘴笑了起来。不到半个小时,纸上记得密密麻麻。
最后一次机会意味着什么,千之翼心里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如果出现任何闪失,那么,所有的努力将化为泡影,而且行动失败以后,整个空间将万劫不复的场景,让他不敢想象下去。
蒙芊像一条美丽的海豚在泳池里翻腾着,时而摆动着双腿在清澈见底的水底潜泳,时而仰着身体轻盈地漂浮在水面上,任由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时而朝阳台上的千之翼挥着手。她心里很明白,自己的放松也是给千之翼减压的一种方式。
随着夜幕的降临,基韦斯特又恢复了蒙芊心里天堂的模样。
凌晨六点,千之翼就已经起床开始做准备。他将前一天画满线条和数字的纸张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入背包。然后坐在椅子上,像是在编织一件精美的工艺品似的,仔细地将鞋带一下下的抽紧。
六点半的基韦斯特依然一片宁静,彻夜狂欢之后,游人们依然沉浸在睡梦中。
车子开出去二十分钟不到,连阿曼达在内的五人已经顺着碎石小路爬上了悬崖。
回头一看,此刻的基韦斯特就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徐徐展现在众人的下方。
由不规则且大小不一的石块垒成的小屋外墙上爬满了藤蔓,贴近地面的地方甚至长满了苔藓,让整个小屋显得既神秘,又有些陈旧和古朴。这种奇异的风格与基韦斯特的现代建筑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众人正准备靠近,突然从旁边蹿出一条眼睛瞪得像红灯笼似的黑狗。
它低下身体,不断发出低沉的咕噜咕噜声,一副随时发动攻击的样子。那种不容侵犯的架势让他们顿住了脚步。
亚当斯神经兮兮地赶紧眯上了双眼,他担心自己的魂魄被勾走。
正犹豫间,吱的一声,木门忽然被拉开了一条缝隙,几声无法听懂的喃喃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黑狗的眼神变得温柔了起来,它低下头迅速收起戒备的状态,竖起的毛发也瞬间耷拉了下去。几声顺从的咕噜声轻轻地从喉咙里发出之后,它垂下尾巴,转身从门缝里溜了进去。
又是几声喃喃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出来。
无法理解的言语带着某种诱惑,让千之翼心里升起了一丝渴望。
“阿曼达,你留在这里,我们四个人进去。”千之翼小声地说道。
他推开虚掩的房门,领着三人轻轻地走了进去。
艾草在铜制金属盆里燃烧着,冉冉升起的烟雾在屋里缭绕着。地下的木板随着他们的脚步发出轻微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眼前是一张闪着暗黄色幽幽亮光的巨大鹿皮,被几根绳索从上下左右几个方向拉扯着,笔直的绷紧在房屋中央。墙角燃起的几根蜡烛发出昏暗的亮光,跳动的灯芯让整个房屋显得有些鬼魅。
他们屏住呼吸顿住了脚步,生怕打破了屋里的这片宁静。
正当紧张地四处张望时,鹿皮挂件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喃喃声,缓慢而低沉。那声音像是地狱里成千上万只孤魂同时发出的哀鸣,从遥远的天际翻滚着环绕在他们身边,攀附在皮肤上渗入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中。
几人禁不住双腿发软,相继跪坐在地上。
千之翼双手合十,虔诚的闭上了双眼。
从跨入屋前的小院子开始,他就似乎感觉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悸动,明白到对方在期待着他们的到来。
为什么会有这种心灵上的共鸣呢?
他无法理解的同时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是对的,顿时对接下来的接触充满了期待。
昏暗的小屋里,喃喃声接踵而至,一股嘶嘶声之后,一团烟雾漫了过来,将他们淹没在里面,几人的身体不禁微微颤抖了起来。
安详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他们昏昏欲睡。
千之翼似乎看到了整个宇宙,恍惚间似乎又觉得宇宙就在心中。
眼前的景象不断切换着,某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一切。
当眼前一片虚无,归于平静的时候,他已经无法分辨真与假、虚与实、在或者不在、生存或者死亡了。
这些不同的概念纠缠在一起,聚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影像,很快又迅速收拢着越来越小,直至化为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不见。
无数信息的涌入让他躁动不安,两滴眼泪悄然滑落滴在手背上。
他抖动的更厉害了。
良久,一切归于宁静,连趴在地上的黑狗都不见了踪影。
千之翼用手捅了捅老黑,示意他们起来。
四人低着头,顺着门口的方向慢慢的退了出去。
车子朝着港口的方向飞驰,四人呼吸着微凉的海风,静静地坐着不说话。
而悬崖上的小屋已经被雾气笼罩了起来,慢慢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屋后,一位老人攥紧一根杵在地上的蛇形棍状物,孤独地站在悬崖边,身上的衣物随着海风猎猎舞动。
沟壑般的皱纹黝黑发亮,将他那双几乎无法睁开的双眼衬托得更加忧愁。
虽然相隔千里,但似乎无碍他遥望曾经无比辉煌的那座海底城市。
迎着温暖的阳光,他喃喃自语。
胸口一块圆形的精美吊坠上,一条人鱼状的浮雕被太阳照得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