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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认祖归宗

吴望从夏思雨的房间出来后,到追上村长的步伐,其位置地点已经是在花园的小石径了。这个时间里,天空阳光明媚,地上草木葱郁,一点也没阴森的感觉。吴望左瞧右盼见识了许多昨晚没见到过的景物,他甚至发现园子里还有一条蜿蜒流淌的小溪水。

“画栋雕梁,珠帘绮户,桃花流水窅然去。栖凤第果然是别有洞天,这里莫非就是夏思雨口说的潺湲书斋?”吴望见村长行色匆匆,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好奇问道。

“没错!不过,潺湲书斋是它以前的名字,现在外头都叫七贤小学。然而,村里人叫不习惯,都还是叫它的老名字,夏老师可能也跟着叫顺口了。现在,村里的孩子都在这里读书。再过半个钟,周边的孩子都陆续要到了。”村长边走边介绍,一刻也没停。

吴望紧跟在村长身后,一步也不敢松懈。就当他们跨过一个拱门重新进入火巷时,吴望才发现白墙上竟然挂着一块牌匾来指示前方情况。这一点,他昨天晚上因为着急居然什么都没发现。

“老忠叔,这里是不是还有一条路全都是由石碑砌的?”吴望忐忑地问道。

村长听了猛地回头,说:“这地方你也去了?”

吴望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只能肯定地点了点头。

“好小子!是昨天晚上的事吧?嗯,你也只能是这个时间了,胆子不小哇!不过,要我来说的话,那实际上都是些死物,不足为惧,你们年轻人就是少见多怪罢了。”村长的脸一会晴一会阴,足以见他内心的复杂。

“难道有人被这个吓跑了?”吴望有头无脑地多问了一句。

村长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脚步也不曾停下,几步之后,才悠悠回道:“这个确实被你说中了,不过过程有点复杂。”

“是-----”吴望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一时觉得自己冒冒然的问有点唐突了。

村长似乎明白吴望的心思,说:“你想知道的,我们都想知道,有什么话到宗祠里再说吧!”

话说到这种地步,吴望就不再刨根问底了。他跟着村长的步子,一路无语,很快就穿过火巷来到宗祠面前。此时,宗祠的大门早已打开,门边上站着几个自己见过或没见过的宗亲族人。

“人回来了。”

为首的吴丁朝着宗祠里边喊了一句土话。很快,门里门外都是涌动的人头。不过,奇怪的一面也随着出现了。那熙攘的人群里,几乎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要数年轻的,也都是两鬓斑白的了。

“吴忠,你怎么才回来?”人群中一微胖的大光头老人高声问道。

村长边走边答:“有事耽搁了,不过人我找到了,阿任叔。”

“你后边这位就是吴韶的孙子吧?”阿任叔看着吴望问道。

吴望听得懂他的话语,虽不知对方身份,但想必也是自己的长辈,于是便朝众人打了招呼并用潮汕话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

“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我有新的发现,建议再把各房主事召集起来商议,此外我希望这一次吴望也能参加。他不单单这两天经历的比我们想象多得多,最重要的他是吴氏子孙一员。”村长看着众人一板一眼地说道,要论职务这里数他最高,但关于族里的事他需要征得大多数人的同意。

对于吴忠的想法,大家一时拿不定主意。毕竟氏族会议兹事体大,因此一般人都不敢轻易开口。众人就这样站在那里,搞得现场气氛有点僵。吴望更是尴尬,恨不得就地挖一个洞把自己埋了进去。

“秀茹离开时,吴益还小。如今你单独回来了,可有何为证呀?”白发苍苍的人群中一身着藏蓝色中山装的小个子爷爷率先开腔问道。

“老奇叔,你-------”村长觉得这样的问法有点唐突了,可转念一想或许只有这样子才能取信于众人。

吴望对此问法先是眉头一皱,而后背部直冒冷汗,回道:“我来得疏忽,并不曾带什么凭证回来。不过,我父亲教了我一首诗,我可以念给你们听听,行不行?”

正当吴望急待长辈们的意见时,早前的吴过老爷子站出来了,说:“这主意不错,你权且念来听听。”

吴望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可如今有个熟人出来替他解围,那他的内心就不得不烧高香了。在吊了吊嗓子后,正色念道:

巍巍三山,云海苍苍,奇峰叠秀,有鹿呦鸣;

巍巍三山,平林采采,黄茂颖实,有凤来仪;

巍巍三山,水何澹澹,喷雪鸣雷,有龙逆鳞。

吴望的声音不大,可这三段诗句对于在场的吴氏族人来说,却是如雷贯耳。他们一个个的表情瞬间变得沉郁起来,无形中凝聚成一股沉重而又肃穆的气氛。一语念罢后,众人的神情姿态与刚才相较,显得十分庄重。

“这是三王会的祭诗呐!”吴过老爷子突然惆怅地说道,那话语里带着十足的失落感。

这腔调一开,在场的长者的话匣子似乎都打开了。

“多少年了!我自己都快忘记了。”吴任摸了一把自己的大光头后自言自语,光亮的额光依然盖不住依稀的白色毛根。

“我这脑袋早就腐朽了。”小老头吴奇边说边笑,腐朽的还有他那几颗大门牙。

村长见现场气氛此时缓和了,便拍了拍吴望的肩膀,说:“我就让你这小子不要妄自菲薄嘛!这不,事实证明你是可以的。”

吴望见自己的做法能得到大家的接受,他一时不得不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小吴算是可以认祖归宗了?”村长吴忠适时补充道。

“我觉得行。”一旁久不发言的吴丁开了口。

“不是觉得行,我认为是一定行。”吴假此时也跟着开了口。

刚才还一言不发的两人,一开口就带着浓浓的火药味。不过,这样一来也好,算是给现场定了个调。在场的人虽没发表什么意见,但从眼神和动作来揣测,大家似乎也没什么异议了。

“择日不如撞日,小吴现在就去给祖宗上柱香,然后开会。”村长吴忠顺势下了指示。

吴望一时有点错愕,这情况的转变实在是太快了。大家刚才还是抱着猜疑的态度,现在却要他认祖归宗了。如今众意难违,骑马难下,他只好硬着头皮跟着村长迈过门槛走进宗祠里去了。

大门内,四块乌木漆金画组成屏风将室内与大门隔断开来。轻松绕过之后,祠堂里的格局瞬间豁然开朗。此处厅堂走廊皆以麻石为柱,不见一砖一墙,与前座村址迥然不同,空间上显得十分宽敞。移步至二进阶前时,抬头一看,横梁上左一武魁,右一文魁。各自对照着后梁上的兵部尚书和吏部尚书两块牌匾。文治武功,此举无不是在彰显着祖辈的功绩与荣耀,点醒子孙后代慎终追远,光耀祖德。或许是因为这种原因,三进厅前印拜亭大梁上才挂着“盛德世祀”的牌匾,而此处往里自然是宗祠神龛的位置。匠心独具的是,神龛并不直接外露,三进的大厅门阶全用漆金木门作为隔断,用时则开,无用则关。跨过门槛后,只见一巨大厚重、金碧辉煌的木龛摆放在中堂之上,龛上祖宗牌位密密麻麻,具皆金边黄底漆金字,分依辈序,自上而下,呈大三角形。

“你爷爷的牌位在第37排第3位,看过之后,就给列祖列宗磕头上香吧!”吴过从旁说道。

对于老爷子所说的位置,吴望面对摆放如山的牌位,他的小眼睛在短时间内压根就找不到。一扫而过之后,他见案桌上有香,就径直拿香点火去了。

按照礼俗祭拜之后,众人依辈序入座。吴望这一代是小辈,他只能在门口边上的下座待着。初次参加氏族会议,他对一切都倍感好奇。因此,在轮不到他发言的时间里,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会上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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