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在想什么呢!”吴望发现李九天明显走神了。
“醉了,醉了。”李九天随口一说,搪塞过去。
“奇了怪了,为什么来支村的都会受到这些妖怪莫名其妙的攻击?村里还有其他人遇到这种事吗?”吴望好奇地问道。
“据我所知,没有,我也纳闷为什么只有支村的会遇到这些。千百年来,雾灵一直是村民的口头传说,从不轻易出现,只有极少数的人看到过。如此集中而又频繁地出现,简直闻所未闻。”李九天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会不会是山里闹饥荒了,野兽都跑出来寻找食物了!”
“别的不说,三王庙顶和庙前的人身兽首你是亲眼见到过的,那是野兽吗?”李九天反问道。
“这!”吴望一时语塞,可又不知如何描绘,只能改口说道:“谁会那么无聊呢?”
“还不如说谁那么有意呢!凡是皆有因果,谁吃饱了撑着,没事做这些。”李九天纠正道。
“支村们的底细都打听清楚了吗?真跟村民没矛盾?”吴望一脸疑问。
“没矛盾。”
“那不猜了,在这里尽瞎猜些没用的。”吴望索性不再追问下去了。
李九天这时打了个哈欠,说:“没酒了,找时间再详聊吧!我要去睡大觉喽。”
吴望看了一眼挂钟,时间的指针对准了十二点零五分,他没想到他们这一餐居然吃了这么久,时间从早到晚。
“夜这么黑,你怎么打算?”
“我就不走了,我去里边睡去,两个大男人睡一起你不介意吧?”李九天乐呵呵问道。
“能有什么事,你尽管睡去,我收拾好桌子就来。”
吴望知道老李的用意,他本身也不介意这种搭床睡的做法,多年的奔波,让他早已习惯了随遇而安。只不过,这一次注定是磨难重重。未经多想,他从天井的水缸里打了一盆冷水准备洗碗,尚未动手,就听得水缸嗡嗡作响,声音富有节奏韵律,似是诗歌。他顿时想起了刘志辉那一夜的故事,也记起了子夜吴歌。因为在细听之下,那声音悠然吟唱:
日日思君不见君,
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
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
定不负相思意。
眼前一轮圆月倒映在水缸里,波澜不惊。吴望内心的思绪却如同叶落静水,随着一圈圈波纹起伏而去。在这深夜的枯井里,会是什么样的女子能不坠轮回,独自游荡于世上?会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在阴冷潮湿中依然追忆往事?会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在孤寂悲鸣中思君泣别?熟悉的诗句,相似的心境,让他一时又想起故人吟唱地另外一首来。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盯着那一湾冷水月华,四周静默无声,嵌瓷下的堂屋白夜如昼,平静的水面忽然浮现出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她,束身黄衣,衣领高竖,双眸珠泪,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高台上看着自己哭泣。
“啊!”
吴望不经意地发出一声轻叹,似被她的举动所惊艳了,他不知自己的眼睛此时为何会看到这位曾经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身影。
“来,到我这边来。”黄衣女子玉手轻招,声唤吴望过去。
这次,他,没有犹豫,径直向前。下一秒,自身环境已然是身处冷水的包围之中,周遭一串串的气泡不断地往上冒。他知道自己溺水了,可嘴里憋着的一口气却不是留着挣扎逃命。
“能死在你手里,这是报应,但我知足了。”吴望的嘴角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而后便
放开呼吸,他认命了。
可不曾想黄衣女子此时却将吴望拥入怀里,轻声说道:“天就快亮了,让我再看看你一眼吧!”
她的话音刚落,身边的水体突然翻涌逆流,状如漩涡,被天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个黑洞不断吸收吞噬。吴望一时诧异无比,手足无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黄衣女子随着漩涡迅速消失不见。
“喂!醒醒。”
尚未反应过来的吴望听得空中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眼前顿时一亮,探出李九天的小脑袋目不转睛看着自己。
“你怎么睡在水缸上?”李九天担忧地问。
“我,你!”
吴望看看老李,又看看水缸,恍若隔世,刚才的一切是那么真实,自己都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莫非真的是:
世间初识遇芳烟,
此生白头难会面。
上天知我忆其人,
使向人间梦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