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字对于寒厌容来说简直是一种嘲讽。
厌容是寒家嫡女,是名门柳家女儿与寒家大公子的孩子,当初柳禅林为了生下这个孩子废了不少心血,吃了太多偏方最后把自己的身子吃坏了。
也就因为再也生育不了的原因,寒辙便收一妾室,因为她无名无姓,寒大公子便称她为妙娘。妙娘来到寒家第二年就有了身孕,而那时厌容才一岁,小丫头生得极为讨喜,寒辙待这个女儿也是特别疼爱。
同年,都城容城里出一绝色美人,人称年夫人。这年夫人何等容貌呢?传说是这容城十恶不赦的惯犯看到年夫人都会自悔从前,弃恶从善。也就流传一句诗赞美年夫人的美貌:“风姿回眸春色笑,颦颦一瞬万恶消。”
年夫人也嫁给了容城里最有名望与财富的人,再之后容城就刮起一股邪风,无论男女老少,新妇少女都开始痴迷修容打扮,出门上街就会遇到许多涂粉的老妪,头上还带着各种颜色的花。男子便是脸上擦着女子的粉,身上还散发着不一样的香料味。
胭脂水粉香料变成了容城炙手可热的东西,除了一些老店,基本新开张的铺子都改成了水粉胭脂店,更有甚者,有一女子为了使自己手臂看着纤细可人,不惜割下血肉,最后因为感染而亡。
正因为这种以容至上的环境,所有的嫁娶先看门当户对,再而看容貌如何,其次才是性格才华。
这种病态风气一直蔓延在容城。
直到厌容豆蔻之时,右颊居然生出黑痣,这简直就是当时不能容忍的丑事。寒辙本是不在意这种风气的,自家女儿生的清秀貌美,才气又不输别家女子,不愁没有人家来提亲。
后来,厌容已经十六岁了,却迟迟没有人上门提亲,寒辙这才着急,这女大当嫁,无人来娶守在闺中就算是小门小户都无法接受的,何况是寒家这种大户人家,根本不能容忍女儿嫁不出去。
偏偏妾室妙娘的女儿寒姬生得虽说不算很漂亮,但是皮肤滑嫩,眼色妖媚,遗传了妙娘的气色,也算得上是一个可人。
家中老太太,婆子们自是都开始偏爱寒姬,这庶出的女儿慢慢就欺压到了厌容的身上,父亲寒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看不见,毕竟这寒家不能断了香火失了脸面。
厌容的娘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不沾风尘满脑子都是知书达礼,三纲五常,根本对妾室的打压与嘲讽无力反驳,在厌容十六岁快结束的时候生病而亡。
自厌容十七岁起,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一样,把自己关在家里只字不提婚事。
丫头春桃怕小姐失了神智,便天天将外面的事说与厌容听。
春桃又提着一堆好吃的回来了,因为只有两个人住在院子,就少了许多主仆尊卑,小丫鬟坐下来匆匆喝了口茶,便开始讲今天听到的事情。
“小姐,我听说最近容城丢失了许多孩子,皆是一些懵懂婴孩,不少人都说最近在暗地里流行‘以皮补皮’的手法,有些有钱人高价买穷人家养不起的孩子,取这些稚嫩孩子的皮肤来修整自己的容貌。
而有一些没钱买孩童的人,就向商贩求低价的皮,有的可能是富人剩下的残皮,有的甚至是从棺材里挖出的死人皮,苍白病态皮也是可以糊弄买家的。呕,真是恶心死我了。”
春桃从袋子里拽出一块熏肉递给了厌容,厌容接过来便咬了上去。
“小姐,您还真吃得下去,我现在看着这大块的熏肉就想起死人皮,哪还有胃口吃啊!”
厌容慢慢地咀嚼熏肉,咽下去后才回答小丫鬟:“难不成这熏肉是剥皮后孩子的肉?”
春桃脸色发青,感觉胃里一阵抽搐“小姐!您可别寻春桃开心了,光是想想就要发狂!”
厌容又是咬下一口熏肉,眼睛里满是冷漠,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这世道,人都病了。”
与此同时,窗外一个女孩趴在门缝上听着屋子里人的谈话声。
女孩嗤笑了一声,眼睛里的媚态张扬肆意,她轻掩嘴角:“还真是丑人多话啊!”
寒姬踱着魅人的碎步,每一寸脚步都要带着腰和臀扭动,展现出女人独特的柔美。
“娘,你说这寒厌容的皮能修复我的容貌吗?”
寒姬将门轻轻掩上,便从脸上撕下一块白皙嫩滑的皮,脸上的疤痕清晰可见。
妙娘将寒姬搂在怀中:“我的好女儿,这寒厌容虽说右颊丑陋,但是左颊的皮生得极为标志,补你的脸颊绝无问题。”
她一只手搂着女儿,另一只手向里屋深处招手。
不一会就传出一个孩童低声的呜咽,像是被人堵住了喉咙。一个奴婢将皮交到妙娘的手里,她揉搓着这块柔嫩的皮,然后轻轻贴在了寒姬的疤痕上。
“乖女儿,有娘在一天,便会给你寻这世上最好的皮。”
这容城的边界处有一片荒林,人烟稀少,常有野兽出没。
一个少年带着斗笠,身上狼皮裹着一团针线,无声无息地穿梭在林子里,他远远地望着重兵把守的容城,冷冷地在嘴边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