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容城说是来了位修容师,想变成何容貌便能修成何容貌,神奇得很。”
“真假像谁都可以!”
“咱们就别想了,那样的修容师要大笔钱才请的动,你我这种府邸丫鬟只能议论议论咯!”
屋里的寒厌容整理好了妆容就静静地坐在铜镜前,听着院子里丫鬟们的谈论。
此时的春桃还没有回来,厌容叹了一口气,也难为这孩子了,本是到了对外面世界好奇的年龄,却因为放心不下自己,只能与面容有憾之人囚在闺阁。
因为愧疚,厌容一直都不要求春桃时刻伺候她,只要她想出去,便只要天黑之前回来就好。
厌容对修容师完全不感兴趣,早些年父亲也请了很多自称修容师的江湖骗子,都被厌容赶了出去,“厌容不为容貌所累,如意郎君必是重女儿内在而非外表,望父亲允许女儿长居家中。”父亲虽是心里不爽,也真再没有请过什么修容师。
她拿起手边的笔开始画画。
厌容闺阁多年,唯一的爱好就是画画,山川河流秀女才郎,起笔收墨便是画什么像什么。
寒辙为了不让自家姑娘在家里闷坏,也请了一个画师教厌容,每次上课厌容都带着面纱认真听画师讲课,只是前段时间画师说是没灵感作画,需要出外赏景,这才剩下厌容自己在家里随意的画。
正当厌容画的正憨,一阵敲门声惊到了她。
“小姐,现在我可以进房收拾吗?”
厌容笔尖一顿,笔尖正好触到了所画女子的右颊处。
“进吧。”厌容看了看画中人脸上的污点,并没有丢弃那张画,而是在右颊的黑点处加了几笔,成了一朵曼珠沙华。曼珠沙华意味着死亡,盛开在地狱之处,绝望与悔恨铺成黄泉滋养曼珠沙华,鲜艳成血的妖艳象征着死亡。而另一种解释就是,曼珠沙华是代表新生,绝望尽头就是轮回,悲伤痛苦消失,人重新来过。
厌容偏向于后者的解释,她是很爱这种花,它带着嗜血的颜色明丽妖娆,却暗自忍受着花叶难见的孤独,这种落寞像极了她自己,所以厌容每每将自己的画托春桃出去卖的时候,都以曼华的名字面世。
卖画倒不是她缺钱,只是觉得这算是与外界联系的一种方式,她想知道世人怎么看待自己的画,而不是因为外貌对自己的画有所偏见。
岸琴进了屋子,目光不停的落在屋子各个角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她的目光落在厌容的一摞画稿上,手指触碰到了中间装饰最为精致的一张,悄无声息地抽了出来,上面画着一个白胡瘦削的老人,这老人正是厌容的画师先生。岸琴将画收在怀里,便退了出去。
厌容在画的右下角填上了曼华二字,她起身抻了个懒腰向窗外看去,此时太阳偏西橘黄色的光打在院内的槐树上,这个半死不活的老槐竟然像是有了生机。
真不知道父亲怎么想的,槐是木上鬼,哪有人在院子里种槐树,风水上是极为不利的。
“小姐!”春桃的身影出现在槐树后,她眼里闪着光晃着手里的糖葫芦。
一天不见,厌容真是开始想这个活泼的小丫鬟了。
春桃一进屋子,便打破了死气沉沉的气氛。
“哇,小姐!这个画上的人好美啊!”春桃的眼睛落在画中人的右颊:“这是什么装扮,虽说与正常女子妆容有异,却不失美艳,叫人说不出来的……好看。”
“你个嘴甜的小丫头,我这是落笔有误,还懒得重新作画便加彼岸花而已。”
小姐这是在说自己是拍马屁嘛!春桃自觉委屈,两手叉腰:“春桃没有说谄媚之词,是真觉得好看才这么说的!”
厌容看她撅着小嘴一脸委屈的样子觉得好笑,便毫无顾忌地笑了出来。
“小姐还真是能开春桃玩笑……哎?对了!小姐,你不是让春桃把画先生的画拿出去裱上吗,怎么还没给春桃?”
厌容一拍头,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这画是厌容想要等先生回来送给先生的礼物,先生是闲云野鹤谁都拿不准何时就会出现在厌容面前。
“小姐你放哪了?”春桃头都要插在那些画稿里了。
“就在那一堆里啊,我都没有动过。”厌容皱了皱眉头,找不到是绝对不可能的,今早厌容起床觉得有几处不妥,又拿出画加了几笔才放在了画稿中,春桃一早也没有动过画稿。
莫非是岸琴今天只有她进过屋子,不过她那先生画稿有何用处
“小姐,怎么办嘛?”春桃急得在屋里转圈圈。
“不用找了,我已经托人送出去了。”
春桃一屁股坐在床上,深呼了一口气:“小姐可真能吓春桃。”
厌容揉了揉春桃的头,心里却紧了紧,这岸琴是母亲原来最器重的侍女,也帮了她家里很多忙,岸琴本身也是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儿,这才被父亲留在了厌容身边,是除了春桃以外厌容最信任的人。
可如今这人不得不防,厌容将书本中间的一个暗口打了开,拿出一支精美的彼岸花簪子,将钝口一端插入头发,花萼处有一机关,只要旋下去便花上出现密密麻麻的尖刺,稍触便可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