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三人行，人人可为师
李莫听说陈戏国要感谢他，可是又没什么好拿出手的，便就说给他唱最后一首戏，作为收官之作。
可李莫急着去济山，也就婉拒了，可在他走的时候，白烛镇镇口间搭起了戏台，陈戏国穿着戏服，做着手势，为那日当先出手的少年送行，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少年送行。
李莫听着背后的声音，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说不出来，总之很开心。
出了白烛镇，李莫通过先前的问答，心情大好，转头看向法正问道，“直灵？”
法正一拍一旁的卢的后臀，笑这说你先去济山，然后诡笑着看着李莫，说道，“当然是飞过去啦。”
说完，便就一把抓起李莫飞向高空，李莫被一把抓起，只觉得天旋地转，眼皮嘴皮头发衣服都开始翻飞，耳边是罡风吹过，震的耳膜发疼，竭力将自身的真气，拳意散发护住周身。
在这期间，李莫除了全身似针刺一般，完全没有其他感受，与上次黎离御风完全不一样。不知过了多久，李莫终于脚踏实地。
一落地，李莫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弯腰吐了起来。
法正拍着李莫的背大笑道，“小子，我这可是帮你练体了啊，这罡风可是练体良药啊。”
李莫擦了擦嘴，双手撑膝，喘息道，“上次，上次我也被人御风带过，怎么不一样？”
法正嗤之以鼻，说道，“那是他用灵气护住了你，你以为是个人就能没有任何防备的在天上乱飞？”
李莫灌了一口酒漱了漱口，抬头一看，那是九座大山，有些是光秃秃的山头，有些宛如云雾缭绕的仙境，有些则是青山绿水依稀可见。九座山头被大部分被一层薄雾笼罩，其中有些山头有水流向东流出，汇聚于洛河，乍一看，宛如仙境。
不等李莫问话，法正拉着李莫就往前走，说道，“这里叫不忘峰，在这里，可将济山收入眼底。济山有两座山头，一个是兵家缥缈宗，还有个是道教天正观，两个宗门最低都是十楼阳神境界坐镇，所以不能直接飞落山下，怕人误会。”
李莫缓缓跟着法正向山下走去，说道，“不在山门前停下就是为了让我看这锦绣山河？”
法正转头呲牙笑道，“对咯。”
李莫面无表情，“真好看。”
在前面走的法正无所事事，一会儿折一根树枝表演了一套疯魔棍法，一会儿又安安静静的双手枕头叼着青草，一会儿又念着打油诗。
李莫始终一语不发，面无表情，既不觉得法正这样做无聊，也不鄙夷，更没有开口打趣或是劝说。
当空烈日，两人走在不算更陡的道路，还算平坦，树木花草并不多，偶有几棵树木稀稀散散，太阳晒的光秃秃的石头上愈发的冒着热气，少有风掠过的时候，那些青葱的树叶总会飘下几片，对正在走路的二人也算是一阵清风。
这点热度对法正当然不算什么，李莫也有玉牌护身，寒暑不侵，不过为了练体，并没有催动玉牌，而是让烈日灼烧着自身，现在已是满头大汗。
法正两手一前一后交错摇摆，一步一踢踏，放慢步子，等到李莫跟上时，他倒着头一边保持着怪异的姿势有着，一边问道，“李莫，你就不问那天那最后出手的是谁，明明是炼气士，还敢在新民暴露身份，又为什么出手。你不想知道？”
李莫此时已是满头大汗，那件白色马甲也早已被侵湿，脸上一颗颗黄豆般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又很快会出现新的。李莫也没有去擦，只管前行，脸上表情始终无动于衷，“剑修？暴露身份自然是你提前安排好的，只要你们新民不追究，他做的不算太过，应该无碍，既然已经出手了，那是不是算是被你收了成了新民的官员军士？倒是那武师我就有点摸不准是和前者一样，还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前者更甚。”
法正继续保持着那个行走的姿势，“何以见得？”
李莫毫无感情的说道，“你和我说的。”说完，便就不在说话，似乎很累，又好像那么不近人情，但没有一丝厌恶。
法正一下子停了下来，大力一拍李莫的后背，咧嘴笑道，“真是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推算的丝毫不差，那武师也是如此。”
李莫没有回复，继续向前走去。
法正站在原地咧嘴笑的表情凝固了一会，很快又尴尬笑了一声，快步跟上李莫，高深莫测的说道，“剑修，你不想知道什么是剑修吗？”
李莫继续往前走。
法正慢慢跟着，咳嗽两声，继续道，“剑修剑修，为什么是剑修而不是枪修，刀修，戟修，鞭修，那是因为当年有位继三教老祖之后，剑开天幕，以本命飞剑烙印天道，就有了本命飞剑一说和剑修这个称呼，”
“像其它的练体修士，是没有类似本命飞剑之类的东西的。
当年那位，传说是继三教老祖第四位飞升天外天的，后来妖族入侵，其实是相继占领了斐洲，西牛贺洲，东雅神洲，只有中洲和南灵冰洲没有被占领，四洲大佬各自画出一片天地，牵制妖族大佬。有的是在一片小天地中，有的是在那空间乱流，有的则是在破碎的外空，还有的妖族则是直接冲破天际去了天外天，那样的战斗，最不济也得是十三楼起步。
而那位本是十四楼，不得出天外天，否则一旦出力就会招来天劫，被轰杀至死，但他执意下界，力战妖族，天劫降临时，无一人敢靠近，最后他反破天劫，将那本命飞剑印在了天幕之中，力斩妖族，定下以斐洲为界并施加封印。”
或许终于听到些有用的了，李莫恩了一声。
法正摇了摇头，感觉这个小子自从出了白烛镇就有点不一样了。
但这些都不妨碍他在路上没话找话，一直络绎不绝。
终于下了山峰，树木渐渐消失了，多出来的是花花草草，法正还在说话，李莫路上一直惜字如金，很少说话。
期间，法正的行为越来越怪异，有时候离地二尺，如鬼魅般飘逸前行，或趴在空中狗刨式，有时突然停步，似乎在沉思，举步不前。李莫也不理会，只管前行，等到二人隔得有些远了，法正以立正跳远的姿势一蹦就蹦到了李莫身边。
法正这时正蹲在地上擦开草丛看一堆蚂蚁，井然有序，密密麻麻连成一线。
在寻常百姓眼里十分寻常不过的事情，法正却看的十分有趣，各司其职，一百上千只从他脚下爬过，叼着食物，或在前探路，没有一只赶超或者掉队，像极了现世之中的人们。
用手轻轻一拨，四散开来，许久之后，在不远处，又成群结队，继续回到原先的位置搬运食物。
抬头间，那个少年已经远去，看着背影，想起往事。
再回到李莫身边时，只见对方那白色马甲早已湿透，头发也是湿漉漉的，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小水洼。
法正在前面打着手势指挥道，“那边，往那边走。”
李莫随着法正指的方向看去，有一缕炊烟升起，疑惑的转头看着法正。
正值中午，大阳烈日，在这荒山野岭，竟然有人做饭，难不成是缥缈宗弟子。
等到二人走近，才发现这里竟有户人家，现在正在做饭。
主人是个老者，一身老黄色布衫，束发两鬓白发，膝下有个孙女。
此时二人正在坐在做饭，用的都是老旧的灶具，用木头搭建而成的简易的房子，却有三间房屋，外面是用木头搭建的篱笆。
法正走到篱笆门前，打招呼道，“有人吗？天太热，进来讨口水喝。”
里面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女孩跑着出来，脸上有些锅灰，打量着门外二人，好奇的问道，“进来喝水可以，不过二位是仙师？”
法正被这小女孩逗乐了，手往身上一摊，说道，“你看我像不像？”
女孩连忙打开门，躬身道，“见过仙师。”然后有打量着李莫，看着对方满头大汗，用手指挠着脸颊，说道，“你不是仙师吗？怎么全是都湿透了？不是仙师怎么还在这毒太阳下赶路呢？”
李莫正要说话，里面一个老头跑了出来，躬身作揖，满脸赔笑，“二位仙师里面请，小孩子不懂事。”
李莫摆手道，“不是仙师，江湖武夫尔，不用多礼。”
走进木房，竟有一股凉爽之意袭来，与外面火球般的世界，天差地别。
进了屋，老人给李莫二人上了茶，经过一番攀谈，大致了解了当地的情况。
老人姓赵，单名一个全字。是当地的猎户，因为一直住在这山林之中，很少见人，所以膝下无儿无女，那小女娃是赵全在几年前外出打猎的碰巧遇到，就给捡了回来。
离这地方十几里路有个小镇，依山伴水，又靠着济山山系，不归政府所管，但每人都得有张身份证明，不然进不了县城。
赵全当天就带着那个女娃去了那个镇子，愣是找遍了所有人家，没一人认领，没办法，只能自己带着呗。就给女娃取了个南荫，从此一老一小就相依为命了。
至于为何屋里屋外天差地别，那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了。这个地方，每年七八月份总有几天大热和大水，所幸地里头的庄稼食物都适应，只要提前将田里灌水挖水渠，别被大雨冲倒了就行。
在这四周的山林之中，有种树木叫鉆木，用这种树木搭建房子，冬暖夏凉，还很牢固。镇里人们就是用这种木头和外界交易，但从不让外人插手，世世代代尊崇着祖上留下来规矩。
赵全建议他俩天黑后在赶路，在赶路之前还得天意，若是有下雨的兆头，还得等，不然那拳头大小的水珠砸下来，任你是大罗金仙，也受不住，毕竟从这里到镇子还有半天的路程。
赵全当是家里正在做饭，叫李莫二人一同用餐，粗茶淡饭，还算凑合。
期间法正一直与那小女娃赵南荫嬉笑打闹，直到吃过饭，这才分离。
两人住在赵南荫打理出来的杂房里。面对闭目沉思的李莫，法正竟没有出去散心，而是陪着李莫干坐着，互不打扰。
李莫睁眼从一旁拿出许久未开的心壶，灌了一口黄粱，轻声问道，“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儒生？十楼之上大修士？还是十阶之上武道宗师？”
法正一声叹息，终究还是问了。
那日白烛镇酒店，木子文将一切都交代完后，法正试探性问道，“像你所说的那种人，世道上多吗？”
木子文摇头，“不多，但总归是有的。”
法正继续问道，“那是让李莫也做个这样的人？”
木子还是摇头，“难。世上利他之人，以割舍实物，利益，以现世之中的损失，来换取自己心中的那个心安。
若是按照利益之说，也是如此，利他终究利己。李莫受到了我这学说的熏陶，最后终归会走进死胡同。不知错，焉知善？”
“这路该如何走，还得看他。酒如今不够了，喝不醉了，该如何？余着，以后再喝，在醉之时，只管叫天地变色，万妖臣服，万魔来朝，万鬼敬之！”
回忆之间，法正拿出一杆烟杆，敲了敲，虚空一划，一缕清烟缓缓升空，“好久没抽了。”
“你问这个，是不是觉得世上利他之人太少，前者又有木先生利益之说，一个我随我心，却不逾矩，是不是应该去掉后面一句，以追求天地之间的大自由？”
“木先生，并不是什么大修士，大宗师，而是一个学问大到可以和儒教大弟子坐而论道的人。并没有什么修为，甲子日岁而已，可是学问够大，能口出谶语，言出法随，通天地之物，天人合一。”
李莫轻轻喝酒，似乎有些醉了，眼睛之中分不出到底是什么感情，声音细如蚊蝇，“是那日先生之言语。法正，你有没有经历过人生之中真正意义上的失望？”
法正缓缓吞云吐雾，笑道，“你若是不嫌弃我唠叨，那我就和你唠唠，说说我以前的往事？”
李莫轻笑道，“之前一直不与你话说，是有所思，如今遇到些困难，可以唠唠。”
法正喜开颜笑，脸上没有一丝憧憬之色，好似说着一件玩笑事而已，“要说真正意义上的失望，不好说，说到失望，那就多了。
我儿时住在南边的一个小国，那个王朝为了个一个宗门争地盘，发生了冲突，我的父母，就死于那场冲突，可到最后那个王朝竟然妥协了，又有儒家贤人出面协调，最后不了了之。
这可以说得上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失望。”
法正猛吸了一口旱烟，咧嘴笑着说自己的往事，“嘿嘿，那时才十一二岁，没啥生计能养活自己，只能沿街乞讨，最后为了活下去，偷，骗，抢，无所不用。
几十年了，都记不清了，只晓得十七八岁的时候，当时最难熬的是一个大雪天里，浑身裹了几十层破衣服还是冷。因为下大雪，没人出来，就没得东西可偷了，差点死在那条巷子里。
我被一个老头救了，当时一看就是仙风道骨，是一身山上人的装束，有钱的主，那时候只想着怎么装可怜，让他收留我，做牛做马都成，能活着就行，最不济也是想着能从那老头手里偷些钱财也好。
这人后来成了我师傅，散修一个，名字不提也罢，一大堆狗屎道理，自己没半点学问，硬逼着我学，他一生中让我铭记的一句话是他收我为徒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老夫收徒不看心性只看天赋，因为心性这种东西可以通过年月和后天教导去改变。’”
“所谓的后天教导，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嘿嘿，可是他修为不高，还要去参合浑水，回来时身受重伤，三年后就兵解去世了……嘿……老不死到最后都不愿说出去了哪里，被谁所伤，只让我记得平日里看过的书上的道理，做不做的到两说，但一定要记得。”
法正在说这些事的时候始终面带笑容，似乎说的完全不是自己一般，“后来遇见了现在新都的那二位，到底是读过书的，相处的还行，这期间发生了什么狗屁糟糠事就不说了，反正最后是遇到了难处，我与他二人走散了，重伤昏迷中被大陇所救。”
说到这时，法正发自内心的笑容浮现脸上，“那曹灵轩老小子，倒也大气，我刚醒之时就说了我与新民官员荪甫是结拜兄弟，命是你们救的，但让我卖主求荣，不行。那老小子让我给他使唤三十年，除了违背良心和损害新民之外，都行，一切功劳都按正常军士奖罚，就这样我在大陇的门派山头之间周旋了了三十年之久。从一个七楼修士，成长到了如今的十一楼大修士。”
“三十年期满后，老子怕他翻脸，连夜骑着的卢就跑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一路过关斩将，八千里大道直回新都。
要说最让人失望的就是那父母早亡而已。”
最后一句，他仍是笑容灿烂，面对已经发生的事情无能为力，淡然面对，世间所有之所，总有少年行乐处。
李莫期间听着故事，一边喝酒，等到对方讲完了，才开口说道，“这么说我还未经历过人生之中的大失望？”
法正一开口，烟雾随之飘然而出，“以你的心性，无非就是怕真如木先生所言而已，就连黎离之死也是局，这一切都是木子文所做出的局面，对也不对？”
手指轻轻叩击的心壶，发出清脆的声音，十分有节奏，所思所想，皆如壶中酒水，黄粱一梦，“如今怎么喝都喝不醉了，偷不了懒了，是酒水不够？道理不够？心也不够好？等到哪天酒水够了，道理够了，心够好了，大醉一场，去掉后面一句，随心而已。”
“万法不拘，只求天地间那个大自由，我自登高，独登绝顶揽乾坤。”
法正一直抽着旱烟，吐出的烟雾缭绕，宛如一条条蛟龙，被他随手挥散，笑道，“有蛟龙处，单手锤杀，潇不潇洒？当然！快不快哉？我心痛快！”
何为大自由？不过是无害于他人的任何事情！
等到法正出去时，李莫对着那个背影行礼作揖，“三人行，人人可为师！”
直到天要黑了，李莫才出门看望天色，天空之中乌云笼罩，不知是要下雨还是天快黑了。
院子之中，法正正挥动着那鲜红的袖口，如一条血色大江凭空飘舞，赵南荫抓着法正的衣角，问道，“一个大男人，为何穿如此鲜红的衣服？”
法正用袖口在赵南荫面前轻轻舞动，嘻嘻笑道，“本仙师本是一身白衣，奈何那日归乡之时，有人阻拦，我便一人一骑，杀的白衣变血衣。”
赵南荫连忙松手躲到爷爷身后，不敢在打趣那个仙师。
法正捂着肚子指着女娃，大笑不止，“这都信？以后准是个容易被男人骗走的丫头片子。”
赵南荫横眉怒目，“我不会！我一直陪着爷爷，照顾爷爷的！”
法正拉着小女娃走向大厅，一脸邪笑，活脱脱一个猥琐大叔拐卖小萝莉的场景。拉着小手，笑着说道，“来来来，叔叔给你说些我行走江湖的故事道理，懂了以后你就知道怎么不被坏男人骗走了。”
坐在门口的赵全看着那对活宝，或许是经过一个下午的相处，觉得那位仙师是好打交道的主，咧嘴笑出了一口黄牙。
看了看天色，对着李莫说道，“李公子，这天色怕是有雨，不如明天再行赶路。”
因为那次攀谈，李莫不让老人称呼自己为仙师，老人又不敢冒犯，就成了李公子。
李莫点头示意，并未作答。
说话间，雨就下了起来，还真是拳头大小，按理来说应该一砸一个坑。
见李莫所有所思，老人解释道，“这地方久年大雨，地都砸结实了，就连这个时候的农物，砸到了，过几日便会重新长起来。”
李莫摸着下巴，看着雨水砸落，突然问道，“赵老，这雨水砸落，人出不了门，你说人们会做何想？”
赵全突然被这么一问，有些愣神，好端端的仙师怎的会问这种小事？使得他小心翼翼，沉思许久，不敢作答。
李莫笑道，“只是随口一问。”
赵全看着那个阳光灿烂的少年仙师，这才开口，“别人怎么想我不晓得，我这心里所想啊，不过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天意嘛。别人也都是这样想的吧。”
李莫走到老人身边，老人急忙起身让座，李莫伸手拦住，在门口上随意蹲下，“说细一点呢？”
老人被这个问题逗笑了，随之一口大黄牙露出，这个仙师怎么有点不一样呢？“说细一点？那就是今天出不了门打猎，耽误我挣钱咯。”
李莫听着沉思，不做话语。
老人挠了挠头，接着说道，“可若是不去想像这方面，那就是这雨下的好，能给农物灌水，牲畜饮水。”
李莫听了，沉默低语，“人性相近？人性本恶？人性本善？”
这几句话被老人清清楚楚的听进了耳朵，想说什么，又怕打扰仙师沉思，只得在一旁干瞪眼。
门外雨水砸落，门内一老一少一盏明灯，灯火摇曳间，李莫回过神，看向老人，“赵老有话？”
老人一拍大腿，“李公子是读书人？哎呀，前不久，有个灰衣书生来到我家，与我说了些道理，说让我将我的理解所想所念讲于几天后会来我这的一个后生听，再三叮嘱，说是用处极大。”
李莫脸上并没有什么惊喜和意外，只是将酒壶递给老人，老人连忙摆手说使不得。李莫笑道，“刚才在想事情，赵老有话直说，这酒就当是用你说的道理佐酒了。”
老人这才接过酒壶，并没有嘴对壶口，隔了一段距离，仰面豪饮，沾的白胡须上满是酒水，“他让我告诉你，上次所说的利益无对错，只凭个人之良心去分。但抛开利益之说，人性不分善恶，大致相同，只有知与不知和介于二者之间的三者。
但我认为不对，我认为人啊，有善有恶，随波逐流，就像大江始于西而向东，始于东而向西。后来他又说，人性又是善的，说水流确实不分东西，可是分上下啊。
我又和他说，饿了想吃东西，冷了想烤火，累了想休息，喜欢有利自己的，讨厌祸害自己的，不是人生而有之，与生俱来的吗？”
李莫仔细思索着那段话语，他笑了。
这段话与前者的利益之说如何结合他不晓得，但是愈发笃定法正所说的一个事情，先生是在给自己指明一条生存大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