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高达如此震惊了,就连尚听也是张大了嘴,瞪大了眼。
真乃神驴也!
驴爷像是捏死了几只蚂蚁一般,稍稍平息了怒火,张嘴一吸,扭着驴臀甩着驴尾,从恭敬叩拜的高达边颠颠回来。
传闻神仙性情难测,更遑论以妖成神,见此神驴并未刁难自己,高达深深地松了口气。亦趋亦步地跟在神驴之后。
尚听这一天,绝对是迄今为止最为震撼,最为飘飘欲然的一天。两大高手助力,其中一个曾放言让自己好看,一驴更是难以置信,曾经朝夕相处,曾多次建议卸磨杀驴,曾每日添水喂食,转眼间成了绝世高手,自称神驴。
莫不成我还在睡梦中?尚听使劲按住虎口,感觉到阵阵刺痛,哭丧着发愣,看着说着人话,杀人跟闹着玩一般的神驴,离自己越来越近。是想与自己清算以往冒犯之罪吗?
咧着嘴的神驴越走越近,口气中散发出昨晚投喂的韭菜大蒜味道,也不知尚听是被熏的还是害怕到哭,总之是眼泪汪汪,滴滴答答溅起尘埃。
神驴喷出一口气,夹带着唾沫星子,吹向尚听。这是一口仙气,没有韭菜大蒜味,清风拂面,让尚听精神一振,定了定神,望着神驴也不再那么紧张。
突然,驴蹄猛的蹬向尚听,使得尚听拔地而起。尚听没有感觉到些许疼痛,风呼啸耳侧。在即将落下之际,神驴悠悠飘起,接住尚听,驮着尚听欲乘风归山。
高达也顾不得冒犯神驴,摇手招呼:“神仙救我,带我走吧。”高达重伤未愈,就在此地,必会被虎视眈眈的幸存者大卸八块,收刮机缘。
神驴望着高达,瞥了眼尚听,沉思片刻,驴尾轻轻一抖,一根毛摇摇下落,也不见神驴使出什么本事,便见那驴毛落地成梭,长五尺,宽八寸,盈盈站上二人。高达二话不说,立即跳上梭去,待其站稳,梭如脱弦箭,直冲离去。
神驴驮着尚听,紧随其后。噤若寒蝉的岛内幸存者看着尚听等腾云驾雾离去,趴在地上大喘气,宛如重生。
其中,也有心思胆大之人,见高达能入神驴法眼,料想神驴贵为神仙,只要不冒犯,定不会与凡夫俗子一般见识。急忙整理衣冠,修容化妆,抬头挺胸往山峰方向敢去。打定主意不论是跪求三天三夜,还是痛苦忏悔,都要让神仙动慈悲心,收其为徒。
正要迈开腿,一股力量从山峰方向蔓延开来,没有杀伤力,但无法抗拒,任由这股力量推搡着倒退。岛上结界顿开,海风裹着海腥味扑鼻而来。不论是在场有幸目睹神仙风采的,还是精心修炼的,都是被庞大的力量挤出小岛,掉落海里。
正当众人大眼瞪小眼时,传来威严的声音,如九天雷霆:“尔等受梦红门庇护多时,不知图报,计较小利,但相逢即是缘,也不究忘恩负义之罪了。今梦红门遭逢巨变,尔等速速逃命去吧,勿自作聪明,企图在旁窥伺,后果自负。”众人急忙拜谢,痛责自身之过。却也不见人离开。此等伟力的神仙在此,谁敢放肆,只当是神仙喝退众人的说辞,谁也不愿离去,留在原地痛哭自忏。
“漱!”见众人皮厚不愿离去,那仙音法令一出,海中突然沸腾,多是虾兵蟹将,蚌精鱼妖塔水而出,个个手持刀剑钩叉,面色狰狞,指挥着手下的大鱼,海龟驮着众炼气士便走。
众人何时见过如此阵仗,话不敢多说一句,就怕多说遭嫌,投海喂鱼。屁不敢多崩一个,就怕“误伤”座下海类,投海喂鱼。恍恍惚惚,远离了居住多年的龙尾岛。
众人担惊受怕,自然是看不到龙尾岛乌云蔽日,天渐渐地暗了。
尚听云里雾里回到了梦红门,还是那几座茅屋,还是那把伞迎风转动等待着驴的纳凉,还是师傅站在茅庐前,双手插袖,笑眯眯地迎接。以前的自己见到这场景,总是温馨快乐,如今,却有些不真实。细想起来,茅屋从未修葺,却从不破落;大伞迎风转动,却从未被大风刮倒,即使是夏日狂风;师傅虽说老态龙钟,却从未体弱多病,即便是偶感风寒也不曾有过。越想,对眼前的景越感到虚幻。如同被能在就自己蒙在鼓里,得不到信任,心中挫败难受。
神驴稳稳当当地着陆,一个滑溜将尚听放回地面,抖了抖毛发,径直朝大伞走去,途经温布成,懒懒地说道:“自己解释,抓紧时间。”
温布成点点头,扭头继续看着尚听,也不利于说话,眼神还是如以往那般宠溺慈祥,这让尚听心中好受一些。
“啊…”天空传来一声惊呼,随后高达乘着梭直冲过来,没什么经验,着陆时控制不住下降的势头,一个“倒栽葱”扎进土里,好在是尚听平日勤翻土,想让师傅走路舒服点,这才没出现伤亡。
温布成随手一挥,清风徐来拔出了高达。高达倒头便拜,也不管温布成是何方神圣,但必定不凡。
温布成呵呵一笑,指示高达退去一旁,想和徒弟好好说说话。高达懂事地告退,屁颠屁颠抬着梭,跑到神驴边上,恭敬的执弟子礼。
温布成走到尚听面前,牵起僵硬的小手,一个腾空踏步来到了茅屋顶上,悠哉地坐下。
温布成抚摸着尚听的小脑袋瓜,看着这养育了十来载的的徒弟,拉起了家常:“徒弟,今年几岁了。”
尚听心中纵有千万疑问,但还是温顺地回答:“十二有余,舞勺之年了。”
温布成叹了口气,望着天呢喃:“五千九百十二年了,日子过得真快啊。”
尚听诧异,却不搭话。
温布成脸色尴尬,转回头怒道:“逆徒,你怎地不问为师,为何感叹五千九百十二年?”
尚听捏捏鼻子,老实回答:“师傅,您该说的肯定会说,不该说的定不会吐露半句,徒儿何必自找没趣呢?”
温布成捏住尚听的耳朵,笑骂机灵鬼。
“师傅,您是我师傅吗?”
“废话,你活着一天,我便是你一天的师傅。”
“师傅,您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以后你不能再叫我师傅了。”
“为什么?您不是说我活着一天,您就是我一天的师傅吗?”
“心里念师傅,嘴上无瓜葛。”
“为什么?”
“你刚不说了吗,不该说的,我一句也不会透露于你。”
“师傅,昨晚我偷偷把你私藏的桃花酿喝完了,真香。”
“逆徒!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