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芸凡头大。
她站在楼梯口，看着眼前清一色的白墙蓝门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他突然瞥见门口的护士长值班室的电脑前有个老师，好像在录入什么东西。
“要去问问吗？”程芸凡陷入了纠结。问吧，害怕老师又没好脸色，问不到结果还得被数落一顿，不问吧，这偌大手术室，她上哪找去？
最后程芸凡还是决定硬着头皮上去问问，毕竟要是一间一间去找的话，估计白眼也少不到哪去。她做足了心理建设，走到了值班室门口：
“老师，请问产科韩老师的剖宫产手术在哪一间啊？刚刚下来的紧急手术。”依旧是最卑微的语气。
屋内的老师倒也没多不耐烦，也没说什么让程芸凡尴尬的话，他的回答很简短：
“不清楚。”
“好吧谢谢老师。”虽然程芸凡内心很无语，但经过一个多月的实习生活，这模式化的话语就像刻进了程芸凡的DNA一样，不用思索，自己就跑出来了。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别的方法了，只能顺着一间一间趴在窗口看了......
程芸凡也不是没想过干脆就别跟了，反正进了手术室也是在台下面看着，不受手术室里各位医生护士待见还几乎学不到什么东西。而且这个时间上手术，估计得做到晚上了，还没法按时下班，干脆直接回办公室玩会手机安安静静等下班算了。
但是程芸凡又想到，就像他和手术室门口的阿姨说的一样，本来产科就实习两个星期，总共也跟不了几台手术，而产科还是程芸凡比较感兴趣的科室之一，现在回去相当于又浪费了为数不多的观摩学习机会。
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现在回去还刷手衣，必然会遭到门口阿姨的鄙视、白眼、嘲讽三件套。想到这，程芸凡觉得还不如去一间间找找试试呢。
于是，她开始了找老师的尴尬之旅。从门口的第20间手术室开始，她尽量压下内心的尴尬，硬着头皮一间一间趴在门上的窗口往里看看。
每一间手术室长的都几乎一模一样，里面的人也几乎长得一模一样，清一色绿衣服绿裤子，蓝手术帽蓝口罩，再加上只是趴窗口，距离主刀还有一段，看的更不清楚了......
“这......哪怕看见了，我也不一定能认出来吧......”程芸凡头更大了。
本来程芸凡在产科也才呆了没多久，跟老师也不是很熟，再加上她还有点脸盲，看全脸认人尚且有点困难，更别说只看一双眼睛了！！！
她一间一间趴在门口看下来，头疼却不出意外地，她没找到......
程芸凡又一次站在了最初的起点——楼梯口陷入了挣扎......
“回科室，还是接着找......”
“啊啊啊啊烦死了”程芸凡在心里抓狂，她纠结万分后叹了一口气，最终决定再去护士办公室问一下，问不到就滚回科室去，不在这里费劲了！
之所以这么决定，是因为她看见值班室里换了个人，现在好像是个男的。根据程芸凡这一个多月的实习观察发现，那老师普遍比女老师温柔。
听起来有些奇怪，难道一般不应该是女的比男的温柔吗？可是在医院里，女老师一个个都跟母老虎一样，一言不合就开训，反而男老师对学生还有些耐心。
“请问产科韩老师的剖宫产手术在哪一间？刚刚下来的紧急手术。”同样的语言，同样的卑微。
不过还好，答案不太一样了。
“在6间吧，你去看看，反正在那附近。”男老师忙着手头工作，也没扭头看程芸凡，不过语气很平静。这让程芸凡在遭受一整天白眼后倍感安慰。
听起来这个人年纪也不大，可能是研究生？
“谢谢老师！”
管他呢，反正对于实习生来说，叫老师就对了。
因为实际也还没上过几次手术，程芸凡对于这个手术楼层也不是很熟悉，虽然刚刚整个逛了一遍，但是当时重点在找老师，完全没注意手术室是怎么排的!6间在哪啊！！！
没办法，程芸凡只好从头来起。不过这次只是看个手术室门上的标牌，速度可就快多了，五分钟不到，他就找到了6间。
程芸凡趴在门口看了一眼，巡回护士坐在门口看手机，能看清脸，但很显然程芸凡不认识。
往里看去主刀一助全部都在低着头，根本看不见脸。患者也被无菌单盖的严严实实，从门口只能看见脚丫子......
程芸凡只能依稀从手术间内的设施猜一下。
医生站的位置大概在腹部，符合剖腹产要求。
腹腔镜仪器没开，大概率不是普外科手术，符合要求。
主刀只能看见个背影，但貌似是个女的，符合要求。
看起来机率挺大，要不要踩开门进去问问？
手术室为了满足无菌要求，所有手术间的门统统都是需要用脚踩开关，门自动开启的。而这也就导致踩开关到门开到可以进人的宽度中间会有几秒的时间差，而在门外的人踩到开关的一瞬间，手术室内除了主刀之外的几乎所有人都会齐刷刷地望向门口，巡回护士、器械护士、麻醉师、麻醉师带的学生、一助、二助.......在这几秒钟的时间内一直盯着门外的人进门。
尤其是万一屋内还不是要找的人。
对于程芸凡这种社交恐惧症患者简直当众处刑。
踩，还是不踩，这是个问题。
但实际对于程芸凡来说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毕竟她除了进门也无处可去了。
程芸凡感觉自己仿佛要踩下去一个核弹开关。
与自己的尴尬斗争了几秒，程芸凡终于在远处一个医生发现她过于奇怪而往这边走来查看情况之前踩了下去。
那一瞬间，程芸凡清晰地感觉到了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脸上。
尴尬、害怕、紧张、颤抖这么多情绪一起涌上，程芸凡僵直在门口，都不知道自己的大脑应该先处理哪一个了。
终于，门打开到可以看见程芸凡全身的宽度。
“请问......请问这里是产科韩老师的手术间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