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芸凡一觉睡到了下午，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头昏脑涨的。
“真是熬不了夜了......”
窗帘紧拉着，宿舍里里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还没下班，昏暗的屋里十分安静。
麻烦死了。
昨天的种种事情在程芸凡脑子里不断重现。杀人现场救人、世界观被李茗质问、因为多嘴被大妈讹诈……
还有，临走之前，自己一直在心疼的受害人小姐姐还突然变成了嫌疑犯。
这才是实习的第一周，就这么让人心累。
特鲁多医生的墓志铭在医学界流传很广：“有时去治愈，常常在帮助，总是去安慰。”每一个医生都清楚现代医学不可能治愈所有的病人，甚至可以说有90%的疾病是医学无法治愈的，他们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可能去减少病人的痛苦，可是程芸凡总觉得自己才是最痛苦的内个。
程芸凡看着黑漆漆的宿舍，叹了口气，伸手在枕头底下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按开屏幕，打开QQ，下滑找到“医大同性交友”群——他们的宿舍群。
“回来的时候麻烦帮我带杯小米粥，蟹蟹！
”
没有人回复。
程芸凡退出了QQ，这时论坛突然给她推送了一条消息：
“吓人！两女子野外被侵犯后遇害！女孩子在外一定注意安全！这些防狼手段一定要掌握……”热度五颗星。
是昨天的那个案子吧……
程芸凡人生第一次当了一回现场怪，她捎带自豪感打开了帖子。
楼主：
国道与光明路交汇处昨晚发现两具女尸，身中数刀，身上疑有被强暴痕迹。
1楼：
不是两具尸体，一个抢救回来了，一个当场死亡，留了好多血。我家不算特别近，还闻了一晚上血腥味呢。
2楼：
在现场，我晚上开车路过那了，当时警察还没来，我看见了，是两个穿的十分之妖艳的女的，周围有不少人围观，交通都堵了。
衣服都碎成那样了，您是怎么看出来衣着妖艳的？程芸凡默默吐槽。
3楼
小姐姐们好可怜，希望警方尽快把凶手绳之以法。
4楼
他们可怜个什么劲，大冬天穿这么少，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不就是上赶着找*吗
5楼
出现了！直男癌！受害者有罪论又开始了吗！
6楼
虽迟但到
7楼
不管女的穿的少不少那都是女性的自由，你们男的就负责把你们的下半身管好！
8楼
凭什么女性可以要求穿衣自由，男性就必须被束缚啊！
9楼
woc楼上你说的好有道理，我差点就被你说服了
10楼
谁说你们男的没有穿衣自由了？你不要偷换概念好吧，我们需要的是空寂里寄几的鸡儿，understand?
11楼
楼上说得对
12楼
有一说一，我一个女生也觉得晚上一个人穿这么少出去不太好。
13楼
这个在我们法律专业里叫犯罪诱因
14楼
？？？咋就犯罪诱因了？我们穿的好看的碍着谁了？
15楼
犯罪诱因：是指与作出实施犯罪行为决定相关的外部影响和直接挑起的因素。如挑拨、劝说、刺激等行为。
16楼
咋我们露个腿，刺激您的交感神经了？
17楼
那你们男的天天光着个大膀子也没见谁哪个女的把你们拖进小巷子里啊？
18楼
这是男女性别差异，你不能这么一概而论。对美的向往是全人类的追求，男性看见漂亮女生产生冲动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是本能啊！
19楼
这届直男癌可以啊，都上升到哲学高度了。
20楼
没说不让你冲动啊！你冲动是你的自由，但是你的自由不能妨碍到女性安全走在大街上的自由啊！
21楼
那女性穿成那样，还妨碍了我们男性自由走在路上权利呢，大街上都是这样的，我们还不能看了？看了就说变态，我们在大街上蒙眼走吗？
……
……
每次都是这样……程芸凡看着这一堆争论，更心累了。
她左上角点了退出，把手机扔在床上。现在一切都没有明了，说什么都还太早。
虽然程芸凡是赞成女性穿衣自由的，但是讨论里的某些言论也不是全无道理。男女之间确实存在差异，想要男女平等，首先就得承认和正视这些差异。女性的暴露穿着对于男性的犯罪是不是一个诱因还待考证，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在管理自己的冲动方面男性确实不如女性，而恰恰在力量体型等保护自身的方面，女性远远不如男性，这种差异是造成强奸案的主要因素。那么想办法保护好自己，减少刺激因素，尽可能避免冲突是不是女生应该做的事情？
程芸凡头都大了。
这时钥匙开门声突然响起，随后就接着申雪忆响亮的嗓音：
“我们回来了！”
“你的粥”武依把粥递给了还在上铺的程芸凡，“就一杯粥吃得饱吗？”
“值了个夜班弄的我直恶心，不饿。”
“啊我听说，现在ICU里面外面都有警察看着了。”
“我真是服了，这种男的就该化学阉割。”温可瑶愤愤不平，“管不好自己就不要出门祸害别人！”
“真的是！诶，对了凡凡昨天你去现场了？半夜的凶案现场到底啥样啊？”武依问，“申雪忆能听吗？”
程芸凡想了想“还好还好，能听。实际也没啥，那警察都把那团团围住了，那么多探照灯，又不是在演恐怖片。”
“好吧，我以为会是那种月黑风高，孤魂野鬼，血腥暴力......”武依说，“原来这么没劲啊。”
“你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申雪忆锤她。
“对了！今天早上办公室内个小警察是谁啊？”申雪忆突然想到。
“什么小警察？”温可瑶问。
“啊，他是当时现场负责接救护车的，跟咱们一样是个实习生，现场帮不上忙就被使唤到医院来了。”程芸凡喝了一口粥，接着说到，“不过人家是名牌警校优秀毕业生公安招考进去的，天赋型选手。”
“你咋这么清楚？”温可瑶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办公室聊天呗，患者做着手术，我看他一个人在手术室外等着太可怜，就接济了他一下，让他在办公室等着来着，然后我和蒋成我们仨就聊天呗，聊出来的。”
“啊？三个人聊啊？那多没意思。”温可瑶好像很失望。
“......你想什么呢！”程芸凡作势拍了一下温可瑶，佯装怒道。
“这不是怕你禁不住制服诱惑，芳心暗许吗！”武依也起哄。
“滚！”
昏暗的屋里里一下充满了嬉笑吵闹，程芸凡终于感觉从昨晚的疲惫中走出来了一些。
宿舍的地上，申雪忆正按着武依挠她痒痒，程芸凡刚拿起手机准备拍她俩丑照，这时恰好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是李茗发来的。
“在吗？文件我办好了，现在方便给你送过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