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景区,你无比惊愕!东边的湖面积很大,却只有湖心盛着一些水,四周被疯长的水草围着;环湖路宽阔平坦,两边的青草无比茂盛,路面上却只有枯枝败叶,不见一辆车、一个人;金属锈迹斑斑,建筑千疮百孔……没有了人类的活动,时间成了主宰,从而呈现出别具特色的景象。
看惯了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千亩湖的荒芜与空旷给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去一次后就念念不忘了。运动会、艺术节,只要有机会,就溜了。丁清灵中午总是不想回家,如果你也不想回,并愿意多买一碗螺蛳粉,双双骑着单车,半个小时后,世界就只有你们俩了。
草地上、树林中,炎热不知不觉散去了,可以坐着,也可以躺着;到了深秋,找红叶,找黄叶,还找到了一树番石榴;湛蓝的天空总是那么高远,北方的冷空气很少能穿过道道屏障,秋意被一直延续着。
初二上学期过得特别快,也特别愉快。眼看就要放寒假了,最终还是没忍住与同学分享。期末考试前几天,你们十几个人就约好了,拿到成绩报告册后,一起去千亩湖烧烤。
“火星人”成了东道主,忙着借烧烤箱,忙着买东西,做好一切能准备的准备。
第二天,见了丁清灵,你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你可不能说漏嘴了,就说我俩去过一次,还是初一上学期的时候。问到细节,就说时间太长了,忘了。”
“你都说过三遍了,这是第四遍了。你放心,我绝不会说出。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上了‘百人大名单’!”
“你上了‘百人大名单’?”
“看你这表情,好像我在骗你似的。”
不可能骗你的。你后来都没敢去看,不管排在多少名,她给你感谢信时,还只是第301名。离开你,不但照样进步,而且还更快!
想着自己曾经把“大恩不言谢”常挂在嘴上,你无地自容,并也明白了,老师曾经的提醒:“你的98分是老师教出来的,她的96分可是自己学来的”,是何等的意味深长。
回到家,你就非常懊恼后没有去烧烤,并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羞耻也好、懊恼也好,只是一个开始,在随后的寒假里,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愁苦折磨着你。一连几天,任凭你怎么强迫自己,怎么命令自己,注意力总是集中。
也是断定安不下心来了。一天上午,你在九中旁边吃了一碗螺蛳粉,然后顺着丁清灵放学的路线,一直往前骑。
就想看她一眼,也真看见了,再回来写作业就心无旁骛了。吃过饭写到吃晚饭;吃过晚饭,看了一会儿电视,然后写到下半夜两点多。
比定心丸还有效,太神奇了!任凭你怎么回忆,也还是没有更多的细节。刚到时,她家的门开着在,没见人,院子里也没有她家的人。不敢等时间长,就离开了。出了村子不甘心又回头,正好撞见丁清灵带着丁成龙去小卖店。并没有多说什么,打声招呼后闲聊了两句,然后你就走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还不仅限于当天,在随后的时间里,虽然烟花爆竹声此伏彼起,亲戚拜年人来人往,但并不影响你的专心致志。夜深人静时,你不禁思忖:刚上初中时那个汗馊味都呛人的女生,在以后的日子,对你的学习生活,对你的思想世界,到底产生了多少以及怎样的莫名其妙的影响呢?
不可能是喜欢上她了。为此你还特意在网上查找“过来人”的经验,都不相符。只要见面了,你就能通过她的言行,看到她的心,看到你在她心里:她的一些怨气,只有见了你,才会流露;她的灿烂笑容,只有见了你,才会绽放……后来第一次听到“长长的头发,黑黑的眼睛……”你就喜欢上了,却忍不住笑。歌中的“我”似乎不食人间烟火,说的一些话,也是云深雾罩的;其次,“我”只是“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充其量算是暗恋,而你除了偶尔瞟一眼她发育不良的胸,几乎不在意她眼睛的黑白、头发的短长,也没想过送她一朵什么花,只是你心里总有她的存在,赶也赶不走。
有一点是非常明确的,就是她一直是你心里的伙伴。只是你一直认为你是她内心最亲密的伙伴,但她何尝又不在你心里陪伴着你呢!你可以拒绝承认喜欢她,但必须把这种内心的互相陪伴定性为感情,因为这种陪伴不仅能帮助你克服厌学情绪、帮助你战胜孤独,还会激起你对明天更多的期待,让你更喜欢去学校、更喜欢学习了。
你充分认清了自己虚伪与狭隘,非常懊悔当初没有把信给她。由于错过了那次坦然面对自我的机会,又接连犯了很多错误。
让你非常意外的是,当你借烧烤一事鼓起勇气向丁清灵敞开自己的内心、承认自己的错误时,丁清灵却很惊愕。
“我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真的,你突然说不去烧烤了,肯定是有原因的。即使我问了,无论你说什么,不过就是在编故事。不是你说的吗,不要轻易去相信一个人,还说一个人说什么是一回事,做什么又是一回事。我倒觉得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未必是他心里想的,而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恰恰又是我们不可能知道的。”
“听你这口气,好像我很阴暗似的,好像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向你承认错误,倒显得有点多余了。”
“你看,生气了吧。你想多了,不去烧烤算什么错误,你又没有恶意,而且我们还能多吃点。你不解释还好,你这一解释,我反倒觉得怪怪的。真的,因为这根本不像以前的你。”
“可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故意气我呢?”
“哪有的事。谁都有缺点,在我看来,一个人的行为,就算有点恶意,也用不着计较,何况还没有。我对人性的弱点比较了解,也特别看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