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嘉鱼扬起脸看他:“那唐梨算怎么回事?”低沉温和的声音在万籁俱寂的空间忽然响起,竟生出丝丝涟漪。
苏和竞低头,只“哦”了一声,听不出任何起伏,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这是吃醋了?”
房间的灯没有全开,只有一束昏黄的光线,背光的他只余一双漆黑的眸子熠熠生辉。
“才没有!”
“小伍告诉你的?”苏和竞又问。
“他才不会对我说这些的,你就是真的在外面摘花惹草,他也不会告诉我半句。”郑嘉鱼撑着胳膊站了起来,想起她早上在电视上看到苏和竞和一个女明星站到一起,标题是沈氏集团总裁与影视新秀唐梨同框,明明苏和竞一张冰山脸却偏偏对那个女人笑地开怀,郑嘉鱼气就不打一处来。
苏和竞一改懒散地起身,把她圈在怀里,用头抵在她后背来回摩擦:“好好好,我错了,以后我一定注意分寸,这样可以吗?苏太太?”
“你不说话,就代表你不生我的气了,我们睡觉吧。”
“谁要给你睡觉啊?”郑嘉鱼气笑了。
“那我们就不睡觉,我们聊天吧。”
两个人蜷在一张柔软的巨大的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不知两个人说到了什么,郑嘉鱼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她说着自己在伦敦的所见所闻,说伦敦的月亮没有锦市的圆,还总是下雨,一下雨过街天桥下面的一家书店就不开门了,郑嘉鱼极不喜欢。
苏和竞听着听着就闭上了眼,郑嘉鱼以为他睡着了,心里就又生气又难受,郑嘉鱼轻轻爬过去,靠在枕头边,歪头托腮瞧他。这个人天生一张冰山脸,不解风情,可偏偏生地极其漂亮,自然会引过来其他女生的青睐,可他并不拒绝和别的女人暧昧,这让她怎么相信他会爱她啊……
不过,他的睫毛可真长啊,郑嘉鱼手指慢慢靠近苏和竞的眉眼,突然,一只手搭上了郑嘉鱼的纤腰,不等郑嘉鱼惊叫出声,她就被苏和竞反客为主地压在身下。
“别。”郑嘉鱼小声地说。男人的眼睛在黑夜中熠熠发光,他低头,吻住了郑嘉鱼的樱唇,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啄,却仿佛直击心灵深处,一吻过后,苏和竞把耳朵红透了的郑嘉鱼揽进怀中,他合上眼,像是又睡着了一样,喃喃道:“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郑嘉鱼这才知道原来他刚才并没有睡。
又是一个缠绵的阴天,阴雨绵绵,郑嘉鱼又被圈到了家里,苏和竞给她请了一个阿姨负责照顾她,结果被郑嘉鱼委婉地打发走了,郑嘉鱼美曰其名是要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养活自己,后来阿姨真的走了,她才发现自己也挺需要人照顾的。
比如大得像公园的客厅,郑嘉鱼一个人可收拾不过来,后来她想了想,自己总不能一直在家里打扫卫生,总要有一份工作才行。
于是苏和竞从公司一回来,郑嘉鱼就巴结式地跑到他面前,郑嘉鱼还没张口,苏和竞就示意她打住。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郑嘉鱼一脸不满。
苏和竞轻呵一声:“你旁敲侧击地说了好几遍了。”
“那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只希望你一心一意做我的苏太太。”
郑嘉鱼吐了吐舌头:“可我不愿意。”
“什,什么?”苏和竞一盏热茶还没进肚,就被烫了个大舌头。
“你想啊,你堂堂沈氏集团的总裁,我就是个无名小卒,关键还是个‘三无’产品,没钱,没权,没背景,我们要是真的在一起,别人的唾沫星子都能喷死我啊。”
苏和竞把手里的杯子放下,杯子里面的龙井茶倒映着他冷峻的脸:“我看谁敢。”
郑嘉鱼表情讪讪,她说:“你想怎样?你现在是沈屿川,不是以前的苏和竞了,有些事你早就无能为力了。”
苏和竞没有说话,他的舌头动了动,想吸烟,但又想到郑嘉鱼不喜欢他身上有烟味,立刻止住了这个想法。
“这样吧。”郑嘉鱼凑到他跟前:“我们就做个约定,你给我两年时间,我要是能在事业上有所建树,你就不要阻止我,如果没有,我就回来心甘情愿地当你的苏太太。”
“可……”
“苏和竞。”郑嘉鱼叫他,“我总不能一直像一个寄生虫一样活着吧?”
“好。”苏和竞重重地应道。
晚上的锦市披上了霓彩,郑嘉鱼穿着米白色的鱼尾服,微卷的长发披散下来,脸色红润。她坐在车上一直望着外面,苏和竞默不作声地看着她,手掌来回的摩擦。
她突然看到了一个狭长的花店,刷着地中海蓝的漆,店门口攀爬着红色的蔷薇,花店的名字叫“不是杨花。”
不是杨花,她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心里好像长出了一根倒刺。
“你喜欢吗?”身边的苏和竞突然冒出一句,郑嘉鱼这才把头扭回来,她点点头,“名字不错。”
苏和竞失笑:“那你喜欢里面的花吗?”
郑嘉鱼摇摇头,苏和竞表情悻悻,车子很快在一家五星级豪华酒店停了下来,车门被司机打开,苏和竞迈开长腿走了下来,绅士地向车里的郑嘉鱼伸出了手。
郑嘉鱼深吸一口气,终于把手递了过去。
“嘉鱼,不是说要向前看吗?”郑嘉鱼看到苏和竞明亮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苏和竞会心一笑,两个人相携着走到大厅。
“沈先生,这边请。”有服务员专门在外面候着,看到苏和竞走过来急忙向前,苏和竞点点头,和郑嘉鱼一起进去了。
灯光很亮,在场的来宾都纷纷携着自己的舞伴步入舞池,畅快的奏乐在现场弥漫开来,灯光变成暧昧的淡紫色的光束。苏和竞身着黑色西服,高挑的身材衬得他尽显优雅、高贵,一双冷漠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柔情。
郑嘉鱼的礼服将她身体完美的曲线衬了出来,一颦一笑都无比动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两个人身上。
苏和竞携着郑嘉鱼走到了舞池中央。他伸出了手,脸上始终笑着:“能请郑小姐跳一支舞吗?”
郑嘉鱼轻轻地笑,把手递了过去,两个人在华尔兹的奏乐下舞步张扬,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时不时地鼓掌。
两个人默契十足,一个微步转体,郑嘉鱼顺势倒在苏和竞怀中,苏和竞扬手,郑嘉鱼踩着音符转了两个圈之后又投入他的怀抱。郑嘉鱼就像一只蝴蝶一样美丽且骄傲,她看着明媚的灯光仿佛回到了七年前,七年前她的眼里就是这样的满是光亮。苏和竞抱着她的腰向左向右,最后,郑嘉鱼的左脚高高抬起,一只手被苏和竞拉着,完美的收了尾。两个人深情对视,一眼万年。
底下一片热烈的掌声,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手里拿了一樽红酒。“都说沈总在工作上雷厉风行,没想到在跳舞方面也毫不逊色。”他是在跟苏和竞说话,可是眼神却在打量郑嘉鱼。
苏和竞平淡一笑,不动声色地把郑嘉鱼揽到自己怀里:“张老板过谦了。”
郑嘉鱼只乖乖地躲到他的怀里,沉默不语。
中年男子的脸耷拉下来:“沈总的这场声势浩大的庆典晚宴,请的可都是社会名流啊,你的野心,怕是不小啊。”
苏和竞的剑眉蹙到一起,突然笑出声:“野心谈不上,沈氏集团成立了50年,我想离不开你们的帮忙,最重要的还有你张老板,这场声势浩大的晚宴,不仅是沈氏集团的庆典,也是我们合作多年的见证,您说是不是?”
中年男皮笑肉不笑,他知道眼前的人是在讽刺他上次给沈氏集团交的货掺了次品,本想蒙混过关,没成想他口中的刚上台的小屁孩眼睛那么毒,一下子就查了出来,不仅终止了合同,自己还赔了一大笔钱。一想到这件事,他的肚子里就窝了一团火,他晃了晃酒杯,然后一饮而尽,最后忿忿地说了一句:“有理。”苏和竞就拥着郑嘉鱼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