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国釜山的一处公园里,一个戴着墨镜的棕发年轻人正坐在长凳上,他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捧着一杯咖啡,正悠哉地享受着美好的午后时光。
这时,一个撑着伞的女生进入公园,她约莫二十出头,穿着一身朴素的长裙,相貌平平,身材平平,属于扔人堆里半天都找不着的类型。
女生停留在年轻人身前,她的影子挡住了部分阳光,年轻人只觉眼前一暗,便抬起了头,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女生的装扮,评价道,“田齐茵,你就不能好好打扮一下你自己,好歹是长城的领袖,也别太寒碜。”
“居然会说‘寒碜’这个词,看来你的中文进步蛮大的。”田齐茵收起伞,然后坐到长凳上,她一边细心地捋平伞上的每一个褶皱,一边说道,“不过大名鼎鼎的约翰·威克,圣徒的掌控者也还喝着速溶咖啡,与你相比,我哪能算得上寒碜。”
约翰倒不介意田齐茵的挤兑,他展开双臂,慵懒地搭在椅背上,有气无力地叹息道,“我这次可亏惨了,辛辛苦苦计划大半年,死了这么多人,终于等到胜利女神向我招手,却被你插了一脚,连汤带肉全给端走了。”
“别说得这么严重,我胃口也没这么大,只想凑个热闹而已,喝口汤就满足了。”田齐茵将手上的文件递给约翰,说道,“这是目前我掌握的所有资料,全在这里了。”
约翰接过文件,却没急着打开,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冰蓝色的瞳孔,他扭头看向田齐茵,问道,“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动用整个圣徒的力量,追捕区区一个陆明淮,半年都没得手,真当大家都是傻子了,只不过没查出个所以然,不知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都不敢轻举妄动罢了。”田齐茵没有隐瞒的意思,她回答道,“你推动最高委员会通过逮捕令的第二天,我就抓到了陆明淮,但撬开他的嘴,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所以你派许胭先将那小子带走,借此拖延时间,甚至还将她驱逐出长城,一旦没办法搞定陆明淮,还能把脏水全泼到她的身上。”约翰撇撇嘴,讥讽道,“把下属的生命和尊严当作棋子,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说别人丑之前,先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样,东西我已经给你了,你回去慢慢看吧。”田齐茵说完,便起身打算离开。
“等一等。”约翰叫住田齐茵,他问道,“你确定这件事,除了你和我,再没有别人知道了?”
田齐茵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着,她举起手中的墨镜晃了晃,约翰见状,连忙摸向自己的口袋,却发现自己的墨镜不知何时被田齐茵顺走了。
约翰无奈地摇摇头,当他也准备离开时,却看见了田齐茵落在长凳上的伞,他拿起伞打量了一番,低声嫌弃道,“拿这么一把地摊货,换我的限量版墨镜,真是强盗啊。”
公园外,蒋先生正站在一辆黑色的轿车旁,脸色有些凝重,直到田齐茵出现在公园门口,他才松了一口气。
蒋先生忙问道,“小姐,威克先生没对您怎么样吧?”
田齐茵坐上车,伸了个懒腰,轻声道,“他敢对我怎么样,他知道君集你在这儿,真动起手来,占不了什么便宜。”
“可我们毕竟是从他的盘子里抢肉吃,难道您就不怕他私下报复吗?”蒋君集有些担忧地问道。
田齐茵全然不放在心上,冷哼道,“他是个聪明人,懂得及时止损的道理,两个人吃一盘肉,总比六个人吃一盘肉好得多。”
“至于报复,本来互相就是死仇了,还差这一点恩怨?”
见田齐茵如此说,蒋君集也不再杞人忧天,他扭动钥匙,问道,“小姐,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田齐茵闭上眼,想了一会儿,说道,“回去吧,我要见陆知寅。”
蒋君集救回许胭和陆知寅后,将他们秘密送往了隶属长城的一座秘密基地。陆知寅本就没受什么伤,顶多是擦破一点皮,经过几天的疗养早已变得生龙活虎,但由于他身份特殊,二十四小时都有人跟着,每天除了接受繁琐的身体检查外,他哪都不能去,所以他总是溜到许胭的病房串门,因为在这个地方,他也只认识许胭了。
陆知寅呼呼地将勺子里的白粥吹凉,递到许胭嘴边,说道,“啊,张嘴,不烫的。”
许胭有些嫌弃地看着陆知寅,拒绝道,“你放下,我自己来!”
“来什么来呀!你看你这手都包成什么样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喂你喝口粥怎么了!乖,听话,张嘴。”陆知寅一边说着,一边强行用勺子撬开许胭的嘴,将粥水给灌了进去。
许胭无奈地咽下白粥,随后问道,“你现在还是没办法操控你的天赋吗?”
“对啊,他们给我做了好多测试,可我根本就没办法像那天一样,变得金光闪闪的。”陆知寅有些沮丧,他问道,“不过我的天赋到底有什么用,好像除了让人发光,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听罢,许胭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陷入了沉思,她回想起那一天的战斗,每当自己斩断鲍比的身体时,都会在鲍比身上留下一些痕迹,这些痕迹犹如附骨之蛆般,深扎在自己对鲍比造成的伤口上,即便他的伤口完全愈合,这些痕迹依旧存在。但好像除了自己,没人能觉察到那些印记,甚至鲍比本人也没有意识到,而当自己把那些痕迹拔出来的时候,许胭能够清楚地感知到,鲍比的生命力在飞快的流逝,就好像一个被针扎破的气球,那些痕迹就是扎在气球上的针。许胭不禁对这股陌生的力量感到后怕,她不是惧怕这股力量本身,而是惧怕自己内心深处莫名涌现的对这股力量的迷恋。
就在许胭怔怔出神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随后蒋君集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两个果篮。
“护士和我说,你在这里。”蒋君集询问了一下二人的伤势,随后对陆知寅说道,“有个人一直想见你一面,还请你跟我过去一趟。”
“我?谁要见我?”陆知寅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的疑惑。
蒋君集卖了个关子,随后将陆知寅带到医院外的一间咖啡馆里,陆知寅推门而入,见到一个穿着朴素长裙的女生正小口抿着柠檬水。
这个女生正是田齐茵,她示意陆知寅坐下,并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田齐茵,目前长城的负责人。”
陆知寅有些拘谨地坐在田齐茵对面,随后便一直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的女生。
田齐茵似乎注意到陆知寅的目光,她问道,“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难不成我的脸上有东西?”
“不,不是的。”陆知寅连忙摆手,尴尬道,“我就觉得有些奇怪,这么大一个组织的老大,怎么会是一个小姑娘?”
田齐茵摊了摊手答道,“在洛克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我相信你一定对这几天的事情感到疑惑,现在你安全了,我也打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你。其实所有的事情,都要归结于你的父亲,陆明淮。”
在谈到自己的父亲时,陆知寅显得有些激动,但随后眼神又黯淡下来,无处安放的手只好捧着眼前杯子喝起水来。
田齐茵觉察到了陆知寅的异样,但她没挑明,而是继续往下说,“你的父亲是一个强大的洛克,你的天赋就是来源于他,但由于种种原因,他窃取了圣徒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所以圣徒对他进行了追捕,从而也牵连到了你。”
“我和你的父亲是很好的朋友,不会坐视圣徒把你抓走用于要挟他,所以派许胭去保护你,但这一切并不能以长城的名义去做,所以只能暂时将她驱逐,让她以自由人的身份去执行这个任务。许胭得到的命令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拖延时间,而我趁这段时间与圣徒的高层进行了接洽,劝说他们同意放弃对你和你父亲的追捕。”
“代价呢?”陆知寅盯着田齐茵的眼睛,问道,“所以,让他们放弃的代价是什么?”
田齐茵摇摇头,笑道,“做买卖的事情有大人处理,小孩子不用操心。”
陆知寅抿了抿唇,眼神变得有些闪躲,最后他还是下定了决心,细声问道,“那他现在在哪儿?”
田齐茵答道,“据我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来看,他现在很安全,但具体在哪儿,我也不知道。我想,等他办完手头上的事,就会回来看你了。”
田齐茵看出陆知寅现在情绪有些低落,但她也没有说些无用的安慰话,而是起身拍了拍陆知寅的肩膀,说道,“你再休息几天,我会安排人把你送回去的,之后你就可以过上平静的生活,不会再被打扰,但前提是你别把洛克的事泄露出去。”
当田齐茵离开咖啡厅的时候,陆知寅追了出来,冲着田齐茵喊道,“谢谢你,田小姐。”
“其实你最应该感谢的,不是我,而是你的父亲。”
风铃声在叮铃叮铃地飘荡着,玻璃门在吱呀吱呀地晃动着,只有陆知寅怔怔地站在原地,也不作声,像极了一根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