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枉费心机
梦里，谁在低声哭泣？
睁开眼，水瑶红着眼睛扑了过来。
“笨蛋，你哭什么。”只不过才睡了一觉，醒来后却连声音都变得沙哑了。
水瑶不理，只是呜呜的哭着。
我抬起手臂搁在眼上，遮去刺眼的阳光，似在梦呓，“我还没来得及去看你，你却先过来看我来了。”
“呜呜……月主……我……呜呜……”
“别哭了，好吗。”语气近似乞求。
水瑶坐直身子，断断续续的止住哭声。
我笑了笑，“丫头，以后没我的允许你不能擅作主张，就算那是我所希望，但只要我没开口你就不可以，否则就别跟着我。”
“……是。”水瑶咬着唇低下了头。
“他们呢？”
水瑶微怔，道：“太子出去了，神祈守了月主一夜，现已经回去凌轩了，今晚会和惜水一起过来，鹤去了花满楼，因为花姨已经知道月主的事了……”
“是吗？”我叹了口气，“我睡了多久？”
“从昨日午时直到现在。”水瑶道。
“这么久，三天……”已经过去一天了吧。
我挪开手，露出略显苍白的脸和浮肿的眼，“跟我去趟后院。”
“现在吗？”谁要惊讶的看着我，“可是你这样。”
“没关系。”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再不去的话，我怕会来不及。”
“咦？”水瑶困惑地咦了一声，替我换了衣裳。
门外的两个丫头见我出去，分别上前一步挡了我的去路。
“你们什么意思？”水瑶斥道。
两个丫头分别行礼道：“太子交代不许太子妃离开房间半步。”
“岂有此理。”水瑶抬手就往那丫头脸上打去，然，就在她的手触到那丫头时，手腕竟被扣住了。我眯起眼，那丫头依旧恭恭敬敬的垂着头，身子一动未动，而她扣在水瑶的腕上的仅有两根指头而已，显然一副练家子的模样。
我叫住水瑶，水瑶哼了一声，恨恨的瞪了那丫头一眼愤愤然的将手抽了回来。
“你们不是府里的人？”我问道。
“回太子妃，奴婢是太子前些日子调来这里的新人。”
“哦。”我仰面叹了一声，望着天空中的某朵云彩，“那你们是楼里的人咯。”
两丫头闻言同时一愣。
我怪笑一声，“看来你们还没搞清楚谁才是你们的主子，真是件，让人头痛的事情。”说着，我抬手揉了揉脑袋，一抹淡黄色的粉末随着我的动作自空中飘散开来。因为有我的提醒，水瑶早掩了口鼻暗中退开了。
“太子妃，你……”两人不甘的倒了下去。
我喘了口气，不动声色的自两人身上跨了过去。
“白痴。”水瑶撇着嘴踹了拿个抓她手腕的丫头一脚。跟我一起这么久，她竟也学会痞了。
“别闹了水瑶，把她们抬进去吧。”我道。
不巧，水各却正好在这个时候路过，见有人倒在地上他立马跑了过来，“这怎么回事，咦？太子妃，你在这儿，你，你没事吧？”
虽然与他不算熟识，但不管怎么样，至少他心里有我，而且第一个关心也是我那就够了。
想着，我将指尖的昏睡粉收了起来，道：“你看我像是有事的吗，就是遇见俩不懂事的丫头，不得已出手教训了下。”水各毫不怀疑的点了点头，我烦扰的揉了揉眉心，继续道：“本来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却被这两个不识时务丫头给误了时辰，不过算了，你帮我把她们弄屋里去吧，等她们醒了就放她们走，我不能再在这儿呆着浪费时间了，她们就拜托给你了。”
“是。”水各义不容辞的应了下来，“太子妃放心，我一定会看好她们的。”
我微微一笑，“麻烦你了。”
“没，没有……”水各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走吧，水瑶。”我冲水瑶打了个招呼。
水瑶看了水各一眼，跟我走了。
走出一段距离后，水瑶悄悄问我，“那是谁？怎么看起来傻傻的样子。”
我不觉莞尔，不知她是从哪儿看出来人家傻的，“他叫水各，凌王府的护卫，前几天才认识的。”
“水各？”水瑶拧起细长的眉毛，“好怪的名字，竟然还跟我同姓，听说‘水’姓人只有赤雪国北涯的人才有，怎么启昭国也有？”
“是吗？”我喃喃道。
后院还是一如既往的荒凉，尤其是进入秋天。这会水瑶不再像第一次来时那么鲁莽了，一直很听话的跟在我身边。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壁上的石门缓缓打开。我当先走了进去。
蓝圣羽的情况比我想象中的又加重了几分，整个人都瘦得厉害，混身上下被血污的就没块干净的地方，本来就没什么神色的眼窝更是深深的凹了进去，手腕也只剩得骨头粗细，周身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这样的他哪里还有当初凌王爷或太子的一丁点儿贵气可言，估计就是把他扔街上都会被满身烂疮的乞丐嫌弃，若不是扣在在他腕上的两条铁链丝毫没有打开的痕迹，我真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他，活的苟延残喘，毫无尊严的他。
我忍着浓烈的血腥味和其它一切杂七杂八的味到他身前换着他的名字，良久没得到答应。我以为他昏过去了，正想要怎么着将他弄醒，水瑶双手提着不知道装着什么水的木桶“哗啦”一声劈头盖脸的倒在了他的身上。蓝圣羽蓦地惊醒，嘶吼着向我抓来，可惜他的手上拷着镣子，指尖总是距离我一厘米处忽然顿住。
看他受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没有感觉说爽，也没有感觉说不爽，反正就是那样，不痛不痒。
手背上沾了水点的地方竟然有种灼热的痛感，动了手脚了吗？
我抹掉水点，蹲的离蓝圣羽远些。
“是我。”
蓝圣羽如中了咒般忽地停止挣扎，“是你。”声音嘶哑的像是喉咙里被堵满了干涸的沙。
“是我。”我勾起唇角却没有笑，语气有些讽刺，“没想到你还没死。”
蓝圣羽微怔，“我知道你还会来。”
我撇了撇嘴，“这么肯定？”
蓝圣羽冷笑，“是为了他吧。”
我没出声，因为我不知道他所说的那个“他”是哪个“他”。
“告诉他，我根本没有那种东西，别再我身上花时间了，永远都不会有结果的。”
那种东西是哪种东西？我困惑的拧起眉毛。到底有多少事是我还不知道的。
“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么？”我决定先套他的话。
“什么证据？”蓝圣羽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征战杀场十几年，与启昭十万将士几经生死，尸鸿遍野见过，血流成河见过，却惟独未曾见过他所谓能够调兵遣将的兵符，呵，真是可笑，我蓝圣羽会用那种东西。”
兵符，我愣了愣。原野要蓝圣羽的兵符做什么？
“那他们怎么会听你的呢？”水瑶忽然问道。
蓝圣羽冷哼一声，语气骤然变得冰冷起来，“这你该去问问他们。”
水瑶欲找话反驳，却发觉蓝圣羽的话无处可驳。
“我不是来跟你要兵符的。”我淡淡道。
闻言，蓝圣羽不禁眉头大皱，一双毫无神色的死气沉沉的眼动也不动的盯着我，他根本就不信我说的话。
“我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我道：“我怀孕了。”
蓝圣羽先是一怔，随后苦笑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动声色的继续之前的话，“孩子是你的。”
蓝圣羽彻底愣住，他的时间卡壳了，使他不得不突兀的顿在将逝未逝的苦笑跟讶异的表情里。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带他来见见你。”我垂着眼帘，凝着面前一滩暗红色的血迹出神，道：“我不想要这个孩子觉得自己出现的莫名其妙，也不想他觉得缺少什么，毕竟他连能不能活得过明天都不知道……”
“你不打算要他吗？”蓝圣羽急道，声音有些发颤。
我起身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蓝圣羽忽然不说话了，沉默片刻后不由恍然大悟的自嘲起来，“是了，我怎么会期望你能将他留下，你那么恨我，恨不得我死，又怎会留下我的孩子，呵！”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到恨，我已经不恨你了。”
闻言，蓝圣羽错愕的面向我，仿佛他能看见我此时静如止水的神情一般。
“人都说恨由爱生，以前我是因为你的欺骗对你有了妄想才会在被抛弃心有不甘的恨你入骨，总想着有天能亲手送你去死，然后我就朝着这个目标没日没夜的鞭笞自己强大起来，就算忍受不住临至崩溃也不轻言放弃，过程中死了很多人，有我在乎的，也有跟这件事毫不相干的，反正只要我觉得碍了自己便会不择手段的将之除去，当时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我并没觉得那样做有何不妥，甚至理所应当的认为那是他们活着的价值，现在回想起来觉的自己当时好傻，觉得自己花那么多时间在自己恨的人的身上很不明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