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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深宵古寺妇人何之 小室灯窗英豪骤访

允贞与这位和尚见了面,彼此先打量了一下,和尚向他打着问讯,他也拱了拱手。他到正殿中先去礼佛,只拈了拈香,却并不下跪,这是他怀有一种将来必为帝王的自信心,所以得保持着他的身份,然后被这位和尚让到一间禅堂里。这间禅堂却是在外院,离着山门很近,临时打开的锁,里面有一种潮湿的气味,可是十分的凉快。

这位和尚又唤了一个“俗人”来,这人年有四十多岁,自称姓黎叫黎保贵,是本地黎家村的人,在这庙里帮忙,算是个“火工道人”。他把屋里的炕扫了扫,铺上凉席,又领着秦飞把两匹马牵进来,而给领到一个“井院”里。这也是个跨院,可是不像种菜的那边那样宽绰,里面有几棵老松,有一眼井;石头的井台旁边,还有一个石槽,两匹马正可以在这里饮水。并且墙角还有用灰瓦搭盖的两间马棚,那棚下已经拴着三匹马,都比他们这两匹马的膘还肥。

秦飞说:“嗬!你们这庙里,原来早就住着外边来的人了?”黎保贵没有言语。不过,当秦飞把那一杆扎枪和他自己带着的刀拿到屋里的时候,那位和尚看见了,面上立显出一些惊异之色。

彼此先客气地谈了几句闲话,秦飞就指着允贞,仍然说:“这是黄四爷,北京城有名的大掌柜,我是他的一个小伙计。我们是要往江南去办货,顺便去寻友。”

这位和尚自称法号叫“勇静”,即是本寺的主持,还有几位师弟现今都没有在庙里,都是往仙霞岭上柳荫寺受戒去了,因为这座庙是柳荫寺的下院。他把柳荫寺连说了两遍,仿佛是特意叫允贞跟秦飞二人听明白了。

其实漫说是允贞,就是秦飞,他虽自夸为走遍江湖,可是他真不知道那仙霞岭离这儿有多远?在南边还是北边?但是,他看出来这位勇静禅师,绝不是个平凡的和尚,不可轻视,不过却也不便怎么多谈。因为现在只想在这儿歇一会儿,顶多了,看爷的意思,大概是想在这儿栖宿一晚,明天早晨就走了,又不是想在这儿出家,多说什么话呀?他此时真累了,就也不管在爷的跟前是不是合规矩,他就仰巴脚儿往炕席上一躺。

勇静禅师便出屋去了,火工道人黎保贵给送进来一壶枣叶煎的茶,还有一盘子用极黑极粗的面蒸的馒头。允贞这时候倒什么也不讲究了,就拿着馒头吃,并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黎保贵回答说:“这个地方已是直隶省的边上,再往南过了黄河,就是河南境界了。这个地方就叫法轮寺村,北边是卧虎坡,坡的西南边是黎家村,那就是我的家。过坡向北是康家镇、白庙镇、小河镇……”

允贞听到这里,忽问说:“你们这地方附近的镇市很多,你又不是出家人,想你必定常到那些镇上去。你可曾看见过有一个很瘦的人,像是生着痨病,年有五十多岁,拉着把胡琴——就是呼呼儿,带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他们好像是父女,唱梆子腔,常在那几个镇上,向过往的人求钱……”

秦飞躺着,却又暗暗地叹气,心说:我这位爷,怎么还没忘了他的这件心事?得!问吧!这个火工道人知不知道那唱梆子腔的父女还不要紧,万一看出你就是打死了金锤太保的那个凶手,可了不得,连在这儿歇一会儿也不行了!

他又着急又害怕,幸而见这黎保贵直摇头,说:“我没见过!我在这庙里帮忙,哪有工夫到镇上去听梆子腔呀?”秦飞这才放下心,却又听他说:“庙里现在人少事多,我一天从早忙到晚,简直没有一点儿工夫出庙门。今天我们村子里,我有一个本家的妹妹出嫁,我都不能去看看!”秦飞一听,心里又有点儿发愧,暗道:好啦!多半他那本家的妹妹,就是我这爷今天撞伤了的那个新媳妇,那事情要叫他知道了,也少不了麻烦!

所以,秦飞也不能再安心躺着了,他赶紧又说:“你们这儿真清静呀!明儿我也来这儿帮忙吧,叫我出家我也干,反正我又没有老婆。”他又向允贞问说:“爷!咱们到底打算是在这儿多歇呢还是少歇呢?我可主张待会儿就走,因为早到江南早办完了事,咱们好早回北京。”他在中间这样的一搅,允贞也不能再跟那黎保贵说话了,黎保贵就出屋去了。

允贞又在这里闷闷的,仿佛是有很多的心事,秦飞再催着他走,他却摇头,说:“这个地方侠客可真不少,不能够再失之于交臂了,至少也要在这里住上四五日。”

秦飞一听,心说:了不得!我们这位爷是成了侠客迷啦,他大概只要是看见一个人,就觉得是一位侠客!其实这也不错,倒盼着他像在北京请那位申老头儿似的,糊里糊涂请上一两位“侠客”,也就算达到他的意愿了。于是就点头说:“对了!据我看黎保贵就是个侠客;刚才那抬轿子的人里边也有侠客;你撞的那位新媳妇,那也是侠客——女侠;这庙里的主持,刚才那个勇静和尚,也是侠客……都是侠客!”

允贞微微地笑着,说:“你说的这些人中只有一人,哼!大概他可算是一位侠客!”

秦飞惊讶地问:“您说的是哪一个呀?如果真是,咱们就快点儿把他请到北京去,就得啦!”允贞却说:“慢!慢!四五天以内,你必然可以知道。”当下,秦飞也没办法了,只得等着爷在这儿把侠客找着吧!快点儿找着好快点儿回家,就不必连行李都丢了可还要往江南去。

允贞吃了两个馒头,喝了几碗茶,就出屋去了。大概他是在这庙里转了半天,结果可还是闷闷地回到屋里,躺在炕席上就睡了;秦飞也跟着一同儿大睡,这一睡,就睡到了天黑。醒来时,仍然是那黎保贵给拿来茶饭,并给送来一盏油灯。窗外十分昏黑,风吹松树响,庙中寂静得可怕。这间屋里虽然点着灯,可是仍很黑暗,房梁上咯咯直响,不知是蛇还是老鼠。允贞与秦飞对坐着,也没有什么话可说,同时两人都睡了一天,现在精神很大,全都睡不着了。

又待了一会儿,忽听院中有脚步的声音,允贞急忙用手将灯光遮住,不让照到窗上,却悄悄地叫秦飞扒窗去看。秦飞摇了摇头,说:“外边那么黑,我看也是没法子看见。”他也不敢大声说话,一边说着,又一边侧耳向外去听,忽又听见嗒嗒嗒嗒接连不断的马蹄声。

秦飞现在可忍不住了,虽知道那井院里的马不光是他们那两匹,可是他就是不放心,恐怕被人牵了去的还就是他的那匹!因为他认为现在正是倒着霉,如果马再丢了,那才真叫倒了大霉呢!此时允贞又催着他去看,他就一滚身下了炕,弯着腰,很快地推开屋门就出去了,又很快地将屋门带好。这些动作,他做得简直连一点儿声音也没有,真不亚于那司马雄,因此,允贞对他也不禁佩服。

又待了一会儿,院中的马蹄声像是出了庙门,而秦飞反倒回来了。允贞就问他:“看见了没有?是什么人?牵走的是咱们的马吗?”

秦飞还在地下蹲着,也不直起腰来,他满面的惊诧之色,又摆手又摇头,说:“天太黑,我也没大看清楚,可是,反正不是咱们的那两匹马。不过那个人,却是女的……”

允贞一听,不由得也很惊讶,就说:“莫不是那个唱梆子腔的女孩子?”

秦飞又摇头,说:“这是个娘儿们,可惜我没看清楚她的模样,反正她绝不是个十来岁的女孩,也不是弯腰的老太太。她独自出了庙门,骑着马走了……”允贞催促着说:“你快去追!看她是往什么地方?去做什么?你快去!”秦飞本来还有一些发怯,可是禁不住允贞紧催,就振起勇气又出屋去;他去井院中也牵了一匹马,匆匆地出了庙门,上了马就追那妇人去了。

这时天黑星密,院中无人,庙门就根本没有关闭。允贞带着链子锤也出了屋,他便觉着诧异,因想:这庙里怎会住有妇人?并且夜这样的黑,她独自骑着马就走了,这是什么事呢?又回想起白天所见的那勇静和尚的相貌,便更觉着可疑,遂就往里院去走。

只见那四大天王的巨影现在也埋在黑暗里,都仿佛大鬼似的;正殿的窗棂还没有关闭,佛前点着一盏香油灯,光线昏暗,愈显得神秘可怖。允贞走进殿里,四下去看,不见一人,他就把那盏香油灯拿起来,向各处照着看。不料窗棂外的风吹了进来,当下灯就灭了,气得允贞真要将灯向地上一摔,而摘下链子锤来先乱打一阵儿,然后再去打那勇静和尚。但是心中的理智忽又抑住了怒气,他不愿意这样做,认为“匹夫见辱,拔剑而起”那是不对的,成大功立大业的人不应当那样做,还是设法在这庙里察看察看,倒得见一个水落石出才好。当下他就轻轻地将手里拿着的已经灭了的灯放在佛像的旁边,然后又摸着黑,走出了这座殿。

允贞又往偏院里去走,就到了那通着菜园的门儿了,只听见里面风吹着菜叶簌簌地乱响,并能嗅见菜叶的“青气味”。这个门关闭得十分的紧,隔着门缝向里去看,便望见里头远远地有一块方形的灯火,原来是一扇里面有灯光的窗户;灯光还很亮,可见是有人住了。

允贞本想要进去看一看,不过这扇门,他推不开。他不会那些蹿房越脊的本领,而且他也不屑于做,假若硬将门砸开或是踹开,又显着太为鲁莽;若是搬块石头垫着脚,爬过墙去,那又分明像鼠窃了,他不能那样做。所以他只能退身,仍回到前院,专等待秦飞回来。

九条腿秦飞一去,好像就永远不回来了;允贞心里更是着急,诚恐他被那个妇人发觉而把他杀死了。又想起昨天遇见的那卖唱的父女,与刚才那妇人,好像都是一类人,而且小常随丢失的事也实在蹊跷。总之,这一带的地方必定有不少这一类的“侠客”,或者就是盗贼。他们若是为他收罗,自然可以抵挡那司马雄等人;可是若再叫允异给得了去,那不但我的大业难成,生命都许不保。因此,他就益为忧虑,简直坐也不住,立也不安。

又待了些时,忽然就听见马蹄响声,他赶紧又将灯光掩住。就听见马已牵到庙内,并有妇人的咳嗽声,可见人家并不是躲躲藏藏,庙里有没有人寄宿,她根本不管,仍旧是大模大样地就把马牵回那井院里去了。虽然一定是小脚,可是走路的声音并不太轻,就听见她往里院去了。允贞更觉着诧异,可是也不能出屋去跟着她,因为她是一个妇人。

又等一会儿,庙外又响起轻微的马蹄声,人的声音可一点儿没有。不大的工夫,秦飞就进了屋来,倒还没出什么舛错,可见他还是有本领,竟没被那个妇人觉出。当下允贞就问他:“怎么样了?跟着那个妇人到哪儿去了?看见了什么?”

秦飞一笑,说:“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刚才那妇人骑着马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外面简直一个人也没有,黑乎乎的,连那道河也看不见,可是妇人的道路极熟,要不是她领着路,我差点儿就掉在河里。妇人的胆量不小,走黑道儿一点儿也不害怕,可是毕竟不行,她就没觉出我来!我就跟着她走了很远,到了一个村里,她在一个人家前下了马,敲了敲门就进去了。我也就跟着进去瞧瞧吧,可是不瞧还不要紧,一瞧,原来是稀松平常,我真不必费这么大的事跟着她去这一趟……”

允贞听得实在不耐烦,就说:“你快些说!”

秦飞说:“爷得听我细细说呀!事情可也巧,原来刚才她去的那个地方,就是那什么黎家村;她去找的,就是爷白天骑马撞倒了的那花轿里坐的那位新娘子!今天可耽误了人家的好日子啦,爷那匹马把人家的轿子撞毁了,所以新媳妇也受了很重的伤,既然不能抬到婆家去拜花堂、入洞房了,只好回到娘家去养伤。在这庙里住的这妇人跟那个倒霉的没做成媳妇的姑娘,很有点儿交情,两人亲得跟姊妹似的。他们管这妇人叫曹三姐。她们两人说了半天话,那个姑娘还对她直哭,她又劝那姑娘。我本来隔着窗子偷听了两句,仿佛是那姑娘今天被马撞伤倒算是好事了,因为她被娶过去,也是得受气。她本来就不愿意嫁那边的人,她愿意她的伤老不好;可是她这娘家也像是没有什么亲的热的,都待她不好,在她娘家也住不成,要叫这妇人给她想办法子。这妇人劝了她半天,大概也没劝出什么结果来。我听着也觉着没什么意思,我想这些家务事,娘儿们的一些事,我听它可干什么呀?我就没细听,后来那妇人回来了,我也就跟着回来了。爷千万别再胡打听了,这绝不是什么豪杰、奇侠……”

允贞说:“不过一个妇人住在庙里,可真怪!”

秦飞说:“这也没什么怪的,大概是因为庙里的闲房太多,是和尚的街坊。”

允贞摇头,说:“马更奇异!”

秦飞说:“马有什么奇异的呢?你老人家可真是!爷是生长在龙楼凤阙,没有见过,乡下人家的妇女全会骑驴,骑马跟骑驴也差不多。”

允贞又说:“那么,为什么她白昼不去看人,却晚上才出去?”

秦飞说:“大概是因为白天没工夫,晚上凉快……”允贞说:“你不要在里面替她辩解,我知道你是怕我再惹出事来!”秦飞连连地摇头,说:“不!不!爷要惹出事来,人家并不找我;您跟人打了,人家也并没打我。”

允贞点头说:“好!那么你跟我出屋,再帮我去办点儿事!”

秦飞一听,不由又有点儿皱眉,心说:这位爷还叫我给他办什么事呀?大概非得叫我去挨一顿打,他才算罢休!可是他不敢不答应着,只得跟着他的爷出了屋。他这一回可很仔细,特意带上了他的单刀,跟着允贞走往里院。

允贞就叫他去开那菜园子的门,他悄声说:“这儿是个菜园子呀!里面没有人住。”允贞非叫他去把这门开了不可,他没有法子,只好飞身上了墙头。往里边一看,他也不由得吃了一惊,原来他看见这园子里边的两间小屋,方形的窗上浮着明亮的灯光和幢幢人影。他心说:原来这儿真有人住!怪不得爷叫我来开这个门,可是他进来找人家干吗呀?

当下,秦飞只得由墙上跳到园里,一拉开门插关,不用费事就把门开开了。允贞走进来,却又不往小屋的近处去,只叫秦飞到那窗户前偷偷地去看看,然后再回来告诉他。这个差事秦飞倒是干惯了的,而且刚才在那黎家村里,他就扒着人家的窗户,不但偷听,并且偷看,连脖子都看得发酸了,现在还觉着有点儿不大得劲儿。

当下他奉了命,就鹭伏鹤行地到了那窗子前。他总有办法,拿他的指甲蘸上一点儿唾沫,向着那窗户纸上轻轻地刮了一下,就弄破了一个小孔。他将一只眼睛挨近了小孔,看了一眼,当时就回身轻悄而无声地跑了回来,说:“没有什么事!稀松平常,不过是刚才的那个曹三姐跟那个和尚,还有一个老头儿,都在那灯下看书呢!三个书呆子,不是侠客,咱们快走吧!”

允贞一听说是在那里看书,他更觉着诧异而且欣喜,赶紧叫秦飞再去偷着看看,并听听屋里讲的是什么文章。秦飞叹着气,低声说:“爷!我哪儿懂得听文章呀?我倒是知道‘蚊帐’!咱们要真到江南去,可真得买一个蚊帐……”允贞又催着他快去,他只得又去了。

秦飞一手拿刀,一手当胸护身,蹑足潜踪地又到了那窗前。这一回,他不必再用指甲刮窗纸了,他一找就找着了那个小孔,将眼挨近,向里看去。这次他比刚才看得可清楚,只见屋子里有一张方桌,点着一盏很亮的油灯,灯旁有茶。一个老头儿,年纪有六十多岁了,长髯似雪,然而精神十分的矍铄,穿的衣服也十分整齐,像是个读书人,并且还像是个做过官的;桌上摆放着一本书,他一面饮茶,一面在为那勇静和尚讲解,并且低声吟哦着,仿佛书中是颇有滋味。那勇静和尚,别看像是个粗鲁的人,可是原来很爱念书,就跟个小学生似的,听着老头儿给他讲解。名叫“曹三姐”的那妇人,也站在灯旁听着讲书,眼睛并且出神地向那书上去看。这妇人梳的是头发丰满的一个头髻,而不是处女式的辫子,可以知道她是个少妇;她的年纪也就二十多岁,中常的身材,但很健壮,不像是别的女子那样弱不禁风。她的模样也不难看,脸儿红润、微胖,戴着金首饰,穿的是深蓝色绸子的小袄、青绸裤子,腰间系着一幅蓝色的罗巾,到现在还没有解。她也仿佛被那书给迷住了,同时书里又像是有些叫她难过的事情,她就不住地擦眼泪;老头儿一边讲解着,一边也长声地叹息。

秦飞还想再看一会儿,可是听见身后有脚步之声,原来是他的爷也来到近前。他就点手,意思是叫允贞也来扒着窗上的这个小孔,快向里面看看。可是允贞哪屑于亲自去做这事?他就去推开了屋门。秦飞赶紧摆手,心说:别怔走进去呀!知道人家是愿意不愿意呀?可是,没容他去拦阻,允贞就已经大步走进了屋中。

屋中的一老人、一少妇、一僧人全都惊讶得非同小可。那老人赶紧把书推开,少妇却怒气冲冲地上前来,指着允贞就问说:“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一声不语就怔走进人家的屋里来?”

允贞却不理她,只向那白髯老人拱了拱手,说:“天下原来尽多侠士,我如今在此,幸喜又遇见着了一位!”

他又向前走了一步,不料就被少妇给阻住了。原来这少妇的腰间带有短剑,她立时就抽了出来,向允贞的胸前猛刺。允贞赶紧将身稍退,同时一掌打去,吧的一声,打着了少妇的胳臂,可是并没有将短剑打掉;少妇反倒翻臂用剑,向他的咽喉来扎。那勇静和尚也将拳抡起,向允贞来打。允贞却双手并上,右手托住少妇的腕子要夺短剑,左拳就猛向勇静击去,当时就听咚的一声,拳头打中了拳头,好像是铁锤碰在铁锤上一般。勇静不由得把手缩了一缩,而更惊讶地向允贞来看,允贞却仍是微笑;但妇人手中的短剑,就好像是生长在妇人的手中一般,也未能被夺过去。那妇人趁势蓦然一脚踢来,但允贞也闪开了;同时他也抬起脚来,向妇人踢去。

这时那白髯老人才走过来,连说:“不可!不可!”遂先将少妇拉开,然后就伸手来搀允贞的腕子。但允贞忽然就觉着手腕一阵麻木,当时大惊,他赶紧退身,同时解下链子锤来,猛然地抡起,刚要砸下,却立时就被白髯老人给抄住了。两个人一齐用力争夺,当时就将一条相当粗的铁链子给揪断了,锤已到了白髯老人手中,允贞的手中只剩下了半根铁链。允贞更加吃惊,然而仍不慌张,并且绝不退出屋去。

屋外的秦飞这时隔着门看着,可慌张极了,直说:“爷!要刀不要?”他想把他的刀交给允贞,允贞却摇头,说:“不要!”

这时,勇静和尚伸手以“饿虎攫食”之式来抓允贞,那少妇又以“燕子蹴花”之式,短剑飞向允贞的肋际去扎;她的莲足也腾起来,仿佛是非得踢着允贞不可,而只要是一踢着,允贞大概就得倒下。可是允贞护卫得法,虽然在这窄小的屋里,他竟能够回避自如,并且一手敌住了勇静,一脚反向那少妇踹去。这一脚正将少妇踹了一个跟头,但少妇并没倒在地下,她一挺身,又站稳了脚步,并趁势将短剑抛手扎来;短剑从允贞的耳边飞过,正插在墙上,入墙约二寸许,把外面的秦飞都吓得哎哟了一声。

这时,白髯老人怒吼了一声,说:“都不许再动手了!有话慢慢说!”他虽然这大年纪了,而且文绉绉的,但怒喊起来,声音却非常洪亮,有如虎啸一般。少妇与那和尚一起住了手,肃然地立在旁边,却依然向允贞怒目而视。

允贞这时的态度却仍然从容,他又向白髯老人拱手,带笑说:“老侠客!不必见怪,我来此是诚心地拜访,并非有什么恶意,打扰了你一会儿,现在我们还是慢慢地谈谈吧!”白髯老人的颜色也平和多了,他就向勇静和尚和那少妇摆了摆手,然后就向允贞点点头,说:“来!这边,请坐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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