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装加身的牧青灵,缓步向前,欢愉的喜气润染下显得神采奕奕。
采石客们无不被方才惊天动地的毁灭景象吓得面色惨白,瘫软倒地,好多年轻人更是裤子都湿了。
牧青灵深吸一口气,平静轻松的说道:“诸位!”
舞台下方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牧青灵的身上。
牧青灵莞尔一笑,道:“诸位可知,今夜在此举行的是誰得婚礼?”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是我的”
牧青灵回身望向魔君,笑道:
“是我与无道的,就在刚才大礼已成,我现在已经是无道明媒正娶的妻子。”
台下众人还是一脸的困惑,
牧青灵接着说道:“那诸位知道我的夫君迎娶我的聘礼是什么吗吗?”
“不…不知道”沉默了良久,人群中才有一个颤抖的声音回道。
“那就是中魔和平,不起干戈。九州百姓从此都不会再受战火所扰了。”
“真…真的吗?”拄拐的老汉瞪大眼睛问道。
穿着蓝色华服的矮胖中年人从宾客中走出来,道:
“就在刚才,魔君已经当中宣布魔界退兵,君王诺,千钧重。魔君既已说出,必定可以做到。魔族各位首领也已经领命,所有参与婚礼者都是见证。”
人群中有人应道,
“对!这些都是我们亲耳听到!”
“你们这个时候来捣乱根本就是误事。”
“是…是吗?那…那我们岂不是……”老汉有些动摇。
采石客中有声音质问道:
“可是!魔族残害了我们那么多亲人,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至亲血仇终是难消。
“对啊!”
牧青灵收起笑容,凝重的说道:
“诸位!请听我一言,诸位皆知,人魔两界的战争持续了千余年,战火纷乱,九州伤亡惨重,但是魔族又何尝不是一样?两族都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双方的仇恨也在不断的累积,难以磨灭。那位叫荀右使的邪徒虽是满口妖言诡辩。但有一句我赞同,我们都还有孩子、都有小辈,难道各位想让我们的子孙也过这我们这种担惊受怕、杀戮满天的日子吗?忘记仇恨确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若能让一切仇怨恨在我们这代终止,迎来和平盛世,我们的后世便能过上不一样的生活。”
牧青灵的一席话,令得采石客一阵沉寂。
的确战争使得他们对魔族恨之入骨、不除不快,但他们也是为人父母,天下父母护幼子,只要是能对自己的孩子好的事情,无论多艰难,他们都愿意妥协。
采石客们动摇了,激烈反魔的情绪渐渐归于平静。
牧连城:“诸位皆是受正天教的迷惑,行了糊涂事你。今夜之事本王不责罪,既然来了那便留下一同参与婚礼,见证这足以留名青史的伟大时刻。本王会命人设法解开各位所中术法,大家把这个好消息带回与众人分享,与最快的速度传到九州各处。至于正天邪教……”
“各位不要勿要再听昏君之言”
在策鬼师的攻击中躲得不见人影的荀右司从采石客中钻了出来,看了一眼三丈开外的皇甫正我,眼中却没有一丝惊惧,再转头看向上宾座的那位“大人”,意志更加坚定,镇静的说道:
“这只是昏君的缓兵计策而已,人魔共存的污浊世界算什么盛世,真正的盛世应该是天下哇~~”
话还没说完!荀右司突然胸口好似被什么东西击中,剧痛难当,下一刻!眼前天旋地转,整个人倒飞数丈。
一个模糊的人影在众人的错愕中,瞬闪道到了荀右使的上方,一脚将凌空飞退的荀右司踩落在地。
荀天司后背砸地成坑,口中鲜血喷溅,掀起一片障目土尘,周围的正天教教徒们惊得连连后退。
那人身法之快,几丈开外的皇甫正我都没有看清是誰出手,心中大骇,尘沙弥漫,看不清那人的样貌。
不过皇甫正我却也心有定数,那人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现场能做到的只有三位其中一位在办婚礼,那么…。
皇甫正我望向魔族上宾的位置,果然…!
龙狩依旧静坐其位,卓然天外,品茗杯中茶,不为外界所动,仿佛身处之地不是婚宴会场,而是一处静谧绝然的修炼场所,在他旁边,罗阎的位置不知何时已经空了。
烟尘渐散,众人赫然惊觉,脚踩着荀天司的胸口者正是罗阎,雄伟之姿,居高临下鄙夷的俯视荀右司,就如同看着一只卑贱的蝼蚁,平缓却不失威严的说道:
“吵死了!人族真是麻烦。没有能力还敢作乱的小丑,在魔界早就死无全尸了。”
说罢!罗阎加重脚上的气力,胸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鲜血伴随荀右司的痛苦惨叫声从其口中喷出。
周围正天教的教徒无不忌惮罗阎的恐怖实力,仅是方才的一幕就已经令教徒无比心惊、个个面露惧色,一心只想着往后退,无人敢上前救援。
两边的采石客也都是在退散开来,方才不顾性命救援荀右司的老汉,此刻只是在旁边呆呆的看着,心中犹豫要不要上前。
罗阎慢慢发力,右脚陷进荀右司的胸膛之内,肋骨已然完全碎裂,内腑也已破碎。
荀右司双手紧抱住罗阎的脚全力反抗,却也是徒劳无功。眼见无人前来救援,荀右司拼尽最后一口气喊道:
“义…义竟王救…救我,这与…计划…不…不一样..啊!!!!”。
话音刚落,罗阎一脚踩透了荀右司的胸骨背骸,荀右司口鼻喷涌出大量的鲜血当时气绝身亡。
人虽死,可他最后一句话却如同一颗炸雷落在练武场之中激起了人群的轰动,人、魔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上宾位置的义竟王身上。
最为震惊者莫过于牧连城,看着上宾位依旧云淡风轻提壶斟酒的义竟王,道:
“三弟,这是怎么回事?”
酒满杯,仰头饮尽,醇厚酒味令人称奇,“好酒!好酒!”
牧连城:“三弟!你……”
义竟王淡淡的说道:“其实我可以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他疯了临死前想胡乱拉个垫背的而已,反正现在死无对证。但是我想说的是……”义竞王起身,僵硬的回看牧连城,眼神瞬变,“对!就是我干的,荀右司是我指使的,正天教的人是我放进来的,还有他们也都是我安排埋伏在这的。”义竟王点将一般一个一个的练武场入口处的采石客,说道。
女狐:“霍哦!!事情似乎变得有趣起来了。”
牧青灵:“三哥!你!为何要这么作,你不是一直都支持大哥的吗?”
“支持!”义竟王玩味的笑道:“怎么可能,这种荒诞的想法我怎么可能支持。我示好,不过是为了进行我的计划,我主动请缨前来这荒地修缮守月山城,也只是为了更好的安排这一切而已!”
炼狱主双掌拍动如同惊雷炸响,火星子迸溅,一边鼓掌一边嘲讽,“哇!真是用心良苦啊!可是~有什么用?”。
义竟王没有理会炼狱主的挖苦,平静的说道:“皇兄!你迷失歧途了,翼飞枭死了之后你就应该收手了。”
“你!”牧连城震惊道:“翼飞枭是你杀的。”
义竟王:“当然,除了皇族中人还会有谁知晓皇兄你这么严密的护送计划。”
牧连城:“为什么要这么做?”
义竟王:“皇兄!臣弟是在给你机会啊!”
牧连城:“机会?”
义竟王:“没错!机会。牧家自古以来就是大禹王朝的皇室,魔战爆发,更是一肩担负诛魔的重任,护佑九州百姓,为此付出了多少血腥代价,现在却因为皇兄你的一时异想天开,说什么要与魔族共存这般大逆不道的谬言。还将皇妹下嫁魔君,根本就是玷污牧家血脉,令牧家蒙羞,皇兄此举,如何对得起在魔战中牺牲的牧家英烈。”
“放肆!”牧连城愤怒更是心痛,当初推行理念两方受阻,自己孤身一人逆水行舟,唯有三弟在那个时候挺身支持自己。禹皇城中唯一的支持者,对自己是莫大的宽慰,却不想也是别有用心。“你该知,勾结邪教,密谋犯上,其罪当诛!”。
义竟王同样愤恨:“那你可知,因为你的妄为让皇室名誉受损,牧家因此失去多少民心?”
牧连城:“那不过是大改颁布之后的阵痛,孤很快就能平息。你既坦白了一切,孤也会从轻判决,念在兄弟一场不给你上枷,来人将人带下去。”
两位与会的城主代表来到义竟王身边。齐王没有下缉捕的命令,所有两人也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没有用强硬手段。
女狐手摸眼中不存在的泪水,皱眉哀怨道:“兄弟手足同室操戈,人生之大悲剧!”美人垂泪,惊艳天下,却也是最极致的嘲讽。
炼狱主:“人族的国君,你还真是失败啊!”
如此局面,牧青灵不愿接受但也是无可奈何。魔君上前抱住牧青灵,给予安慰。牧青灵将头埋进了魔君的胸膛。
义竟王没有挪步,站在原地僵硬又古怪的点了点头,好似做出了艰难的抉择,“皇兄!其实我还没说完呢?荀右司说的话里有两句是我教的,其一是真正的和平盛世是天下無魔,其二便是……”。
义竟王的脸色一沉,眼神也变得凶戾,决绝而阴狠,“你不配再称为国君,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也就只好将你这个污点从牧家的历史中抹掉。”
牧连城:“事到如今,你还想负隅顽抗。”
“负隅顽抗?”义竟王冷冷的笑道:“当然不是!我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只为了这一刻啊!”
月正当空。
以婚宴会场为中心,十里之距的四周,四道幽绿光柱穿天而起,幽幽荧光,在夜幕中显得格外耀眼。
光柱升起的四个地点,一群身着熊皮、手持羊头拐杖的怪人们正在举行某种仪式。
怪人们围成了一个圈,放下了手中的羊头拐杖,缓缓下跪,对着当之人顶礼膜拜。
当中之人赤裸上身,身上纹满了奇怪的图腾和扭曲怪异的咒纹,跳动癫狂的舞步,口中念念有词,赫然一副诡邪的景象。
突然,中间的那人猛的双膝跪地,双手高举,向着夜空大声欢呼,周围跪拜的人也都起身双臂高举,身子后倾倒地,向着夜空欢呼。
婚宴会场内,众人皆被这四道光柱吸引了目光,虽是不解其为何,但也心知绝非好事,心中不由得警惕起来。
魔族众王强者无惧,凛然静观变化。
片刻之后,一颗闪动着腥红光芒的巨大光球如昊阳东升从天地交接处快速升起,悬于半空之中,与满月重叠。
四条幽绿光柱也在此时发生异变,光柱间生成一道薄薄的光膜。四面淡绿色的光膜将婚宴会场已及那颗暗红光球笼罩其间。
满月光辉透过光膜,照在地面,将光膜内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诡迷的浅绿。
猩红光芒消散,光球露出了里面真面目。
竟是一口四方形的赤金古钟,古钟样式古旧,四面钟壁上是四个向下开口的狼头雕像,四个狼头的后脑位置则是一条倒生的羊角。
“那是!生辰钟!”
策鬼师第一个看透了那至邪冥魂器真身。
义竟王鼓起掌来,得意又僵硬的笑道:“不愧是魔界第一术师!精通术法的你可否知晓它的用途”。
策鬼师定睛看向生辰钟,又看向包围四周的光幕,心中不由得一惊,一个至毒邪术唤起了策鬼师就久违的恐惧。
“你!你竟然布下十绝滅魂大阵,原来……”
策鬼师低头看向那群闯入婚宴会场的采石客,道:“原来…!他们不是什么伏兵,而是祭品,用来献祭十绝滅魂大阵的祭品。”
牧连城:“怎么回事?”
义竟王:“怎么回事?鬼师大人不是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十绝滅魂大阵’啊!我苦心来此修缮古城,便是为了布下这个大阵。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这个魔族高层齐聚机会,这个大阵就是我为他们准备的大礼。”义竟王看向了策鬼师接着说道:“这个阵法布置起来异常麻烦,前后花了数个月的时间准备,为了瞒过各位顶峰修者,这几个月也只是进行最简单的布置,放置了一些必要而且隐蔽性极强的法器而已,等各位都进入之后才进行最后完善布置,即便谨慎至此,据说还是差点被鬼师给发现了,当时还真是吓了我一跳啊!”
炼狱主不屑的说道:“小小阵法,有何惧。看我破掉便是!”
炼狱主内元灌入,熔火死镰火光大盛,灼人烈焰将足下青石板砖烧融如岩浆一般,隔空引燃了周围桌椅。
“喝!”
炼狱主双手高举死镰,一击劈出,火焰化成了一柄巨大刀刃呼啸着劈向了幽绿光幕。
威力足可融天焚海的至极一击,轰击在光幕之上,山河为之一振,但结果竟是徒然无功,动摇不了光幕分毫。
“什么!!”不止炼狱主,会场内的所有人无不震惊于这个结果。
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够挡下尊王的一击。
义竟王:“结合了七位御座强者、十数位探月修者以及百余名星魂、先天之力运转两百零七件法器结成的十绝灭魂大阵,威力果然如计划中一般!”
策鬼师:“但你还是算漏了一遭!”
义竟王:“哦?”
“此阵虽然凶险,但是先擒下你,你的手下便不敢轻举妄动。”
说罢!策鬼师挥动魂祭古幡,暗魔绝气激射而出攻向义竟王。义竟王双手左右抓取,擒住身边的那两个抓捕自己的修者,将人拖到身前当作肉盾,暗魔绝气打在两人身上。两名城主代表当场爆体身亡。义竟王则借势而退,跃至婚宴会场的墙头。
悬挂半空中的生辰钟的钟口下方,无数细小的光粒汇聚在该处,形成了生魂命源。
随即!命源爆散开,扩张的光环冲击四面钟壁。生辰钟发出一阵沉闷的鸣响。
义竟王立身满月之下,双臂高举,环抱满月以及其中的生辰钟,俯视众人,诡邪笑道:
“清洗,开始!”
十绝滅魂阵内,生辰古钟第一响,摄魂邪音化成邪绿光环扩散,横扫光幕内中。
会场内,修为低下的与会宾客以及采石客受邪音所摄,全都痛苦万分,双手掐住咽喉,纷纷倒地抽搐,哀嚎声四起。
宣讲台上,牧青灵同样难挡邪音,面色煞白,浑身瘫软欲倒,魔君关切的问道:
“青灵!你还好吧!”
牧青灵痛苦万分的无法言语,
牧连城:“青灵未修功体,抵御不了邪音。”
魔君立刻向牧青灵灌注元功。助其抵御生辰钟的邪音,牧青灵苦痛得已缓解。
摄魂邪音冲击光幕折返而回,来回扫荡之下,倒地哀嚎之人,双手一摊气绝身亡。
在他们死后,其生魂从他们的口中被抽出,化成一团黄色的光芒飞向生辰钟钟口,星星点点的生气汇聚在其内,再次化成生魂命源,威力远大于之前。
义竟王邪笑道:
“哈哈哈!十绝滅魂阵已起,冥魂器·生辰钟就是这个阵法的关键。要发挥生辰钟的威力就必须以人的生魂作为献祭,每献祭千人,生辰钟摄魂至能就会递增一倍,层层叠加,直至将滅魂阵内的所有生魂全部抽空为止。这才是“伏兵”的真正用处。此地我总共安排了有三万余人,即使无法摄走巅峰强者的生魂,也可以让你们的实力大大削弱,到时你们也就只能束手就擒。”
“妄言!”
龙狩终于起身,轻蔑的道:“本座便破你的痴心妄想。”
龙狩内元一提,强大的威压震撼全场。剑指挥,剑招出,数道凌厉无匹的剑气射出,裂空破宇直击半空中的生辰钟。
义竟王丝毫没有阻止之意,自信满满的笑道:“我敢把阵法的关键说出来,自然是有准备的。”
远处,六道黑影急冲而上,凌空悬停在生辰钟前。为首之人手持一面奇特的铜镜,边框上嵌着六个拳头大小的人头白骨,正是冥魂器——六骨天镜。
为首人真元灌注于六骨天镜,另外五人接力灌注内元。
获此功力加持,六骨天镜上白骨之眼齐闪红光,其嘴张闭间吐出了森森死气。
天镜迎风而长,铁壁一般拦阻生辰钟之前,龙狩所发剑气轰击在六骨天镜之上,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天穹崩裂,迸发的耀眼白光映亮四周,盖过了十绝灭魂大阵的绿光。
光芒过后,加持天镜的六人被震退数步,六骨天镜未见丝毫损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