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太监跪了一地,都低着头听王菲雯训话。她坐在黄花梨福寿纹的宽隔扇下的碧玉椅上,晓月此时正绕来绕去地查看宫殿大气而奢靡的装修。
“你们既然都归入我的宫中,那以后便是我的人。我这个人嘛,虽然不是宫中正经的小主,但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也是不含糊的。”
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她其实说再多也无用。因为说再多,如今跪在她脚底下的这起子奴才也不会为她改了报效的门庭。所以,她懒懒地说了几句,便让红杏打赏了银子,差使他们继续洒扫去了。
晓月前前后后地逛了许久,眼里露出羡慕之意,“我去芙蓉池逛过了,竟比父王的御汤池还要大一倍,而且池边铺了好多夜明珠,漂亮得很,母后当真偏心你!”
“我的就是你的,你若喜欢,日日都可来泡。再说了,我估计也住不了多长时间,等嫁人了终究还是要走的。不过这里空旷得很,和你的阁楼比起来,少了很多烟火气。”
晓月挨着她坐在碧玉长椅上,惬意地迷上了眼睛,“这椅子太舒服了,比我殿里棱角分明的金疙瘩强多了,姐姐,要不你跟月儿换换?”
王菲雯立刻附和,“行啊,我喜欢金,你喜欢玉,倒是彼此都能成全了。”
“那咱们说好了,我立刻就回去给你搬过来。”
晓月闻言,立即跳起来,风风火火地带着昭阳殿的宫人走了。
后宫嫔妃众多,折腾到黄昏后,终于清静下来。
王菲雯身子不爽,早早就安睡了。她让红杏把在将军府就调好的香到进香炉里,红杏不由迟疑,“小姐不是说这里头有麝香吗?现在就点上不大好吧。”
“为了骗过红蜘蛛,我到底要把控好细微之处的事,否则败露出痕迹,岂不是得不偿失。”
红杏细细地颠好份量,才将香粉洒进了王菲雯榻侧的炉子。她问:“小姐当真下定决心要选二王子了?”
王菲雯卧在塌上,用厚被子捂住肚子,她怔怔地看着床梁上挂的福包,回道:“那要看他们母子结盟的心到底诚不诚。红杏你知道吗?人下意识的选择,才能看出一个人的底线。目前看来,选同盟的话,二王子的确比太子更合适。”
她用自己的一生看清了皇甫越的为人,他这个人,除了江山社稷,其他都不放在眼里。亲人,爱人,都是如此。
刺鼻的香味渐渐缭绕到她周身,她开口吩咐:“红杏你去外头守着,不用在帐内。”
“小姐,我不走。”
“傻瓜,一人受罪就行,何必多一个人陪着。快点,别墨墨迹迹的。”
无奈之下,红杏只好走出帐外,站在离得不远的地方给她守夜。
王宫的宫殿无论大小,规格大多一样,尤其是床,仿佛是统一定制的,连上头的雕花彩绘都一样。她坐在上面,很快想起那些令她痛苦而不堪的回忆。帐内只剩王菲雯一个人,她卸下了最后的防备,脸上全是冰冷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