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有一种魔力,不仅仅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霸气,更直接的却是让人有种情不自禁地想往下跳的冲动,当然假如不会死,不会疼。
从悬崖之巅往下看,看到的不是飞鸟,而是那个曾经渺小无比的自身。伸出手,那个底下的点还不及自己的万一。似乎一把就可以决定这天地间生灵的造化。
这便是修仙最大的成就与乐趣。
同样也是悲苦。
周痒总有一种从悬崖上跳下来的快感,可现在他感觉自己重重地摔在了崖底的水面上。一直以来都会有一个误区,就是从高处掉进水里的人感觉自己都能活下去,因为水是软的,然而根据重力加速度的科学计算,悬崖底下是水还是水泥,没有任何区别。也就是说,有高度有力度,超度他没问题。
然后再起来再摔一次。
周痒感觉自己又一次地被从悬崖上扔下来,这一次他不顾一切地寻找着什么,企图可以抓住悬崖上的一边,或许运气好是什么树枝之类的东西,可若是不点背,谁会跳崖呢?
又一次摔在了“软软的”水面上,又一次地觉得自己和水面融合成了一体(被摔得四分五裂,如同肉泥,可不得和水面融合成一体么?)
然后再来,再摔,再融合,再来,再摔,再融合,再来......
终于,他睁开了眼睛,还好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场糟糕的梦。可是周围却黑得让人可怕,自己应该已经睁开了眼睛了?
周痒浑身疼得无与伦比,幸好手指还能进行动作,于是结了一个简单的印记放出了一点点火光。微弱的火光如同信仰之力似地照耀了这一整片,他才发现,其实那个梦也挺美好的。
周围一切惨不忍睹,他躺在地上,努力地侧转着头部去观察周围现状。出口已经封死了倒在地上的那几个人基本上都感觉不到有任何呼吸,周痒听力惊人,此刻却也怀疑自己是否已经失聪,这也是他第一次接触如同死亡般的寂静,因为眼前真的有人死了。
周痒试图挪动自己的下盘,这双腿永远那么不听使唤,在自在门的时候周痒就受够了被称为“下盘无力”的时代,弄得很多女修在自己背后无端嗤笑。周痒不禁感觉自己有点冷,于是将火焰稍稍放大了一些,可这一下却让自己疼得钻心,因为他终于发现自己下盘正在面临的问题:那面壁画砸了下来,正好压在了他的腹部以下的位置。
好吗,这下不用再解释了,弄不好整个下盘都不保了,以后可以坐轮椅,充Boss了。在修仙界,能坐轮椅的不是绝世魔王就是绝世阴谋家,而且几乎都是心理变态,并且法力无边。之前自在门有一个师姐,貌似是公输班一脉的,制造出了十分畅销的仙轮椅,很多大佬即使不是瘸子,也喜欢弄一套装X用。以后估计可以商量一下弄个世外高人款的。
周痒脑子里那么想着......
TM的.......................
周痒差点没哭出来。自己招惹谁了,现在弄得这一个惨不忍睹。
体内的灵气已然即将卸尽,又几乎成了残疾人,他观察过,这现在成了一个几乎连希望都不会透进来的地底。
“小哥,你还活这么?”一个声音传来,周痒先是一惊,马上用一个他能力范围内最响的声音答道:“是。”
“等等,我这就到你那边来。”这个声音有一些粗厚,周痒记得这个声音,一个挪步的声音与自己越来越近,周痒一看,果然就是那个探险队的领头人,也就是硕鼠的上司。
“多亏你点出的火光,我才能在自杀前停手啊。”队长脸上浮现出一种很难以言喻的表情,不过周痒也不是很在乎。
“小哥你现在感觉如何?”队长问,可周痒并没有回话,但是对方可以很明确地感受到他的抽泣声。
“小哥,我叫伍犇,三头牛的犇,是十二相的一员,没啥特别的本事,就是有点力气,刚才和你并肩作战的硕鼠也是我们的一员,她擅长追踪逃跑,没想到还有点师承,这次也是多亏她了,不然我们可就真的要在这里全军覆没了。小哥你先忍一忍,我把这石头搬开。”伍犇先是自报家门,接着开始动手,周痒没有阻止,因为他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无论伍犇怎么动,周痒身上的壁画就是纹丝不动。
“没道理呀”伍犇思考着。
“活着的只有你么?”周痒开口了。
“...估计是的,他们都被埋在碎石下面了,我运气好一些。”伍犇说着,有些难以掩盖的失落。
“估计我也活不成了。”周痒放开自己紧绷的脸,终于恢复了一丝洒脱。可惜了,以后再也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自己也不正是因为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付出的代价么?
让他再选一次,估计就不会那么傻傻地冲进来作死了。
突然周痒记起来了什么,“伍犇哥,能不能把你从我身上拿走的盒子还给我。”
伍犇听着,伸手向自己的胸口摸去,还真有一个盒子,经历了这一场生死之后,伍犇也久久回不过神来。
“实在是抱歉,这几年摸金摸习惯了,您收好。”伍犇把东西奉上,他还没有打开过这个东西,也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不过现在困在这个地方,再多财宝都无福消受了。
周痒拿过盒子,即使不用看的也很熟练地打开,很熟练地从里面拿出了那根自己最爱的耳扒。伍犇一看,顿时脸色发黑。天底下居然还有如此无聊的人,都到死门口了,居然还想着干这个?
周痒没有理会,将家伙事伸进了自己的耳道里。
啊,说不出的安心,说不出的滋味。也许这将成为自己此生最后一次掏耳。
成也掏耳,败也掏耳,因为掏耳,在自在门没有人会再欺负他,也让自己永远出于一个无争的状态,但现在的后果也是死路一条。
“你后悔吗?”
“...有点吧,不过再选一次估计我还会那么做。”
周痒安心地回答着问题。可是等他回答完了才发现,这句话并不是一旁的伍犇问出来的,伍犇坐在一旁傻坐着恢复体力,估计等会儿还想再试试这个壁画。
“你是谁?”
“放我出来,我就告诉你。”
“你能帮我们?”
“前提是先放我出来。”
“你在哪?”
“你眼后。”
“我看不见你。”
“你看不见,可没停止过。”
“这个哑谜不好笑,我快死了。”
“是的,快死了,不过你却很好笑,死前也不忘无聊。”
“我死了,你就出不来了。”
“所以,你想活,我想出来。”
“那就告诉我你在哪?”
“你一直在敲门,在你眼睛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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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我的脑子里。”
周痒不可置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