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犇正在拉着血流如注的周痒,并且嘴里大喊着:
“小哥,你怎么那么想不开啊!你撒手,撒手啊!”
周痒没有撒手,他的耳朵里又一次地淌出了潺潺的血流,手上抓着自己的那根宝贝耳扒,而此刻的耳扒在外已经少了一寸有余了。
他自己插进去的。
那个时候,伍犇还在四处寻探可以出去的道路,等他惊喜地发现此处依然有空气流通,兴奋地回来告诉周痒他们有救了的时候,就看到那个“企图自杀”的周痒。
从外耳到鼓膜,仅仅九毫米,即使是修仙者,也很少会注重这一小块,很多人甚至这个部分成了全身死穴,可又有谁知道头颅的任何一部分都和足底一样,贯通天地生生不息。
现在周痒的所为,对于常人而言,无疑是在死穴上结结实实地扎了一针。
“还差一点,把它整个插进来!”
脑子里的那个声音正在呐喊,可挪动这个玩意儿,仅仅是一分,都如同撕心裂肺,
“啊!!!!!!!”
周痒惨叫,他是疯了,回想起自己当初无所事事的样子,回想起遇到琉璃透的一切,回想起那些同门的眼光,回想起让父母失望的那个自己,周痒一掌力推,耳扒直接被他打进了脑子。
即使他之后安然无恙,估计也不再会对掏耳那么全心全意了。
“你的礼物,我收到了。”
脑力的声音缓和,可配乐确是周痒的鬼哭狼嚎。在周痒的耳朵里,或者说在他的脑子里有两种让人疯狂的感觉,一种是贯穿脑子的疼痛,一种则是莫名的奇痒,两种刻骨铭心的感觉以他的颅腔耳道作为战场,不死不休。
“小哥,你怎么了小哥!挺住啊小哥!”一旁的伍犇吓了一大跳,这个山洞本来就十分诡异,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伍犇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周痒,却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于是他想方设法稳定住周痒,起码不能让他像现在这样那么的乱来。
周痒身后的血迹已然可怕,突然他忍受不住头颅的痛楚,嘣的一声坐了起来。
伍犇被周痒这一座吓得跑开,要知道周痒因为砸下来的石壁画是没有办法挪动自己身子一分的。
周痒双手捂着双耳,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前方,甚是可怖,他看着压在自己下半身的壁画,仿佛一种因果在告诉他---“把它推起来,推起来就不疼了”。
周痒放开双耳,没有犹豫,只是另一声怒号震得周围的山石有些松动,他将双手托在了壁画上,看得伍犇心惊胆战,“完了,这孩子真没救了。”
突然一种痛感在伍犇的大脑里油然而生,起初还不觉得有什么,但片刻之后感觉犹如一根长针扎进了大脑,让人只想疯狂,紧接着他就抱着头在地上打滚。
周痒没有在意这样的事情,“把这玩意儿推开”是他现在唯一的想法,推开也许就不疼了。
他的耳朵里还能隐隐约约看到那根东西,有一个小小的尾露在外面,那是周痒的右耳。而他身上的壁画正在一点点地挪动,一点点地被他抬起。
周痒浑身上下闪着蓝紫色的微光,他越用力,这样的光芒就越亮。
“还差一点点,还差一点点。”他对自己说着,这也是脑子里的声音告诉他的。
壁画被周痒完全托起,耳朵里的血液也不再是纯粹的红色,更多的则是一种粘稠的黄色。
“站起来。”这是指令,也是心中所想,但周洋再没有理智也明白,自己的下盘已经粉碎了,现在只是徒有其表。
“站起来!”突如其来加重的疼痛让周痒没有办法继续思考自己“行不行”的问题,而是顺势挪动了自己松软的下肢们,他换了个方便的跪姿,却发现自己还能调动下盘。
既然能站,那就站得彻底一些,周痒单膝跪地,双手托着沉重的壁画,也许是因为自己泛滥的紫蓝色光芒才让他看清了眼前的这一幕。
石壁上的画依然在改变,没有停止,上面画的却不是之前的杀破狼局,而是子规强迫众人穿越壁画的图案。壁画演绎着,一直到子规穿门而去,周围塌陷。
“没时间了!站起来!”脑子的声音催促着,周痒一声怒吼,强大的灵力爆发,一大部分被吸收进了面前的壁画里,脑子里的战斗也到了最激烈的部分,他们似乎拧成了一团,还吸收了周痒自身的灵力,现在正想找个出口逃出生天呢。眼睛?堵住了,喉咙?通不过去,左耳?耳壁很薄的样子......
还差一点点,往往也就是这个时候,差一口气的时候,最容易让人崩溃。周痒身上的紫光逐渐暗淡,这整个折磨的过程让周痒痛不欲生,一旁的伍犇已经昏死了好几次过去,每一次醒来又会再昏一遍。这不是人能够忍受的疼痛。
周痒有些摇摇欲坠,也许是死了好。其实在修炼的时候他经常遇到瓶颈,可总是轻易放过自己,无法做到一鼓作气,然后力量也就停滞不前了。
周痒看着变化的壁画,双手不曾放开,突然,一股强烈的针刺正要冲破自己的左耳让他的斗志重新燃烧。
疼痛永远是最好的安慰剂。
终于,他完成了那最后的一下子,而那股力量也从他的左耳破口而出,散发着与之前一样的紫蓝色光芒,却更加暗淡,因为那是周痒的血。
周痒没有倒下,站着,站在那面可恶的壁画前。壁画继续扭转着,逐渐地形成了一个像耳道似的图形,上面还有一个手印出现在了正中间。
这个耳道栩栩如生,突然周痒有了之前琉璃透的感受。
“小子,准备,要凝丹了。”脑海中的话语没有停息的意思,而且这句话说得太过于玩笑,却没有玩笑的口气。
“凝丹?我连筑基都没有。”周痒那么回复着。
“所以你不会太好过的。”耳扒还在他的脑子里插着,现在这玩意儿已经被周痒染成了很奇怪的颜色,仿佛有生命似地往里面运行。
“不要昏过去,不要睁开眼。”这样的要求实在太过分了,对于一个还是炼气期低阶的人来说。
不过此刻周痒却没那么疼,比起刚刚经历的,舒服得很。
那是丝绸划过嘴唇的快感,那是如同抚摸美女肌肤的兴奋,紧接着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强烈,以至于成了一种瘙痒,脑子里无论如何都搔挠不到的瘙痒。
周痒能感觉到,都是自己塞进去的那根耳扒,这玩意儿正在一点点地浓缩,在一点点地变小仿佛成了一个球体状的东西。可他脑子里的这玩意儿并不是金色的,那是一种剔透的了蓝紫色。
一旁的伍犇也散发出了类似的气息,不过他并没有结丹的趋势,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修士,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天份的。
在凝丹的同时,周痒的心里并非纯粹洁净,反而一个巨大的心事在心里生结: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