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
“今天?你以为我不知道?”
“那是什么日子,说。”
“当然是无比重要的日子,这我能忘么。”
“少来,今天不重要,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下班买一些月饼回来,家里开始来客人了。”
“行,好就这样,我还有点事。”不等她说完,我便挂掉电话。
买个月饼都叫我买,自己一天在家闲着不去。我心中有些不悦。
抬手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下班,该溜了,于是我穿上衣服,朝门外走去。
一同事见我要走,便笑着问:“刘探长这是要去哪儿啊?”
“啊,我要去为东镇经济建设做贡献。”
“刘探长总是为东镇着想,好伟大。”
“不足挂齿,你不必向我学习,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就好了。”然后我微笑着离开。
本来要开车过去,结果车里没油,刚想叫文赛,还没喊出口便打住,算了,门口这么多黄包车,将就坐吧。
到了糕点店门口,车夫却没找我要钱,而是直接走进店里。嘿,怪了,我也跟着进去。
车夫一把拉住一个年轻女子,女子转过身来,面带惊恐,见身边顾客都注意到便平复下来。
“你到这里做什么!”车夫问。
“我就是进来看看。”女子轻声道。
“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走,回去。”说完车夫拽着女子的胳膊就往门走。
“爸,这么多人看呢。”
“有啥好看的,又不是名人,谁记得你——”突然他停住,笑呵呵地朝我说:“老板,刚才的车钱还没结。”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两眼不对称,右眼没有住在市中心,住在郊外。脸也很黑,不,是全身都黑,而他身旁的女子却很白,还比较水灵,我特意观察了下她的眼睛,乌黑透亮,两眼珠都住在市中心。女子见我盯着她看,害羞地低下头。车夫的手往我面前晃了晃,我说:“身上没零钱,等我一下。”
车夫说他有,但我没理会。
我随意挑了些月饼,然后拿张大的钞票给店主。他给我找零后我便把车钱给车夫,然后把月饼递给女子,女子刚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随后眼前一亮,手伸在半空中又缩回去。
“这怎么好。”车夫说。
“拿着,以后还要多指望你拉我呢。”
“啊,这。”车夫用胳膊碰了下女子,女子接下月饼,连说谢谢。
“真是谢谢你了,长得又帅又好心,我们女儿啊就应该嫁一个像你这样的男人。”车夫用满怀期待的眼神望着我,我把目光移向女子,说我老婆和你有一点很像,都漂亮。
女子低下头,看起来是在笑。
这家糕点店是洋人开的,东西做的不错,当然价格也不菲,不过好在东镇有钱人多,不然这店是开不下去的。店主戴着眼镜,留着胡子,看上去实在不像做糕点的,把白高帽和围裙一摘,准是人人都会认为他是哪个文学大师,来东镇找素材的。人们喜欢叫他黄毛,他头发倒不是黄色,是褐色的,而且还是卷毛,但人们喜欢这样叫,尤其喜欢几个人聚在一起远远的看着他:“黄毛,黄毛!”
我比较倾向叫他卷毛。
没买过他店里东西的人喜欢叫他黄毛,买过的人则叫他蛋糕。这不是侮辱他,而是他自己这样要求的,他在刚开业的那段期间曾无数次的对顾客说:“你可以叫我蛋糕。”“叫我蛋糕就可以。”其实这是本地人的叫法,谁卖什么就称之为什么,比如卖蛋糕的就叫他蛋糕,卖衣服的就叫他衣服,卖皮鞋的就叫他皮鞋。
我买好月饼正要走,卷毛对我说:“请等一下,先生。”
“嗯?什么事。”
他从玻璃柜子里端出一个盘子,里面摆放着许多五颜六色的小糕点,他说这是他新做的糕点,还没拿出来卖,想让我尝尝口味如何,有什么需要改进的没。
我拿起一个尝尝,“不错。”我说。
“你再看看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卷毛看着我说。
怎么会这么问,不是应该说再尝尝吗,我不解,低头看见他手上端的盘子后才发现,原来这些小蛋糕摆成一个心形。
“好看,女孩子肯定喜欢。”我说。
“那你喜欢吗?”
“我?我一个男的怎么会喜欢这些。”
“我喜欢!”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女胖胖,笑着对卷毛说,然后翘着兰花指拿起一个塞进嘴里,嘴边的奶油还没舔干净就说:“好吃,太好吃了!”紧接着又拿起一个来。
女胖胖衣着华丽,穿金戴银,浑身散发着刺鼻的气味,那是香水喷多了特有的臭味。
卷毛把盘子收回玻璃柜子里,女胖胖见了说:“别啊,我全部买了,多少钱。”紧接着打开钱包拿钱出来。卷毛说这是非卖品,只是拿出来让客人尝尝味道的。
女胖胖不依,说:“再拿出来我尝尝呀。”
“抱歉,女士,我只做了这么多,还要给其它客人品尝呢。”
“这有什么,吃完再做不是?”
“实在不好意思,快要下班了,没时间再做。”
女胖胖笑眯眯的说:“这样啊,要不你来我家做好了,我家厨房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