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剃头匠李青的店外,见他正给顾客剪发。走进去一看我楞了,那顾客是光头,李青还剪得津津有味,十分专注,竟没发现我的存在。
我故意放大脚步声,使脚下的牛筋鞋底piapia作响。
李青听到,望一眼镜子,便看到站在他身后的我。
“刘探长好。”他稍稍屈身,示意问好。
“李师傅技艺甚是高超啊。”我盯着那个光头说。哎呦,好闪。
“我这个人呢是最讲细致的,有一个成语叫那个……吹毛求牙!对,吹毛求牙!”
“李师傅手艺好就是字识的不多,我没记错的话是吹毛求疵吧?”我缓缓地说。
李青马上回应:“刘探长谁不知道啊,东大高材生啊,以后我得向刘探长学习,还请刘探长到时候不要嫌弃我这个文盲。”
“诶,你说的什么见外话。”
“刘探长一表人才,真叫人羡慕啊。”李青感慨道。
我淡然一笑,“我所拥有的,只不过是侥幸罢了,说不定哪天就一无所有了。”
“刘探长真有危机意识,在下佩服佩服。”那个光头插话道。
我看着他们,他们都在微笑,我也在微笑,但我不是发自内心的笑,这笑不能代表我快乐,那他们快乐吗,我不知道,反正别人会认为我们很快乐。
“到那时你们不要墙倒众人推啊。”我开玩笑的说。
“怎么会,我和刘探长是穿同一条裤子的,谁要挖墙脚我第一个不答应!”
“+1。”那个光头说。
我问那个光头:“你来剪头发是怎样的想法,说来听听。”
“其实很简单,”他摸一头,“剪了更有艺术感,更好看。”他说这话时十分自信。
“是么,哪里看出有艺术感了?”
“刘探长,说句不好听的,你这就不懂艺术了。”李青勉为其难的说。
“唉。”光头惋惜道。
“我来这里是想问你,刘局前几天是不是来剪过头发?”
“剪过,”他停下手中的活,问:“咋了?”
“刘局当时有没有什么异常,他是一个人来的吗?”
“没,和平时一样,就是身边带的女人又换了。”
“是谁?”我急促地问。
“不认识,好像在翠楼见过,有的眼熟。”
“那她有什么特征,比如眼睛嘴巴什么的。”
李青想了想,“她的嘴特别小,刘局当时叫她小樱桃,我听到就笑了,刘局朝着她的嘴巴一指,我一看还真的小,刘局当时还说就喜欢她的小嘴巴。”
“行,知道了,你慢慢剪,我先走了。”
“刘探长留步,我看你头发深了,要不剪剪再走?”
“下次再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也行,刘探长慢走!”
小嘴巴有什么好看的,我不太明白,我小时听老人说小嘴巴不好,因为小嘴一口吃不下多少饭,不是福相。怪不得那个小樱桃在翠楼工作,就是因为她长着小嘴。唉这人啊,投胎投不好一出生就犯了出生罪,要是她父母都是大嘴,那她肯定也是大嘴,除非隔壁老王经常去她家。
我还没走到翠楼门口,“来呀快活呀”之类的欢声笑语就已传到我耳边。我站住了,心想以我的身份去翠楼恐怕不合适,即使以办公的理由去,谁会在乎你是不是去办公呢,只要你进去了你就别想洗白。上个月张副科就以学习外语的理由去翠楼,因为翠楼有洋妞。结果张副科的脸都被他老婆抓烂了,他老婆真是不讲理的人,别人有一颗热爱学习的心怎么了,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谁来替我办呢?”我自言自语,“哎呦。”我拍下脑袋,我这个领导怎么当的,太不称职了,有事推给下属不就成了,办的好是我的功劳,办不好他背锅嘛。于是我赶紧回局里,见王深站着看别人打牌。
他这人就这样,很喜欢看别人打牌,自己却从不打,我怀疑他会不会打牌。应该会吧,不懂也该看懂了。
我把他从人群里拉出来,叫他跟我走一趟。
在车上我问他双王大还是4个2大,他想都没想说:“4个2。”
“哦,4个2大,为什么?”
“人多力量大嘛。”他自豪地说。
“那4个A和4个2呢,谁大?”
“4个A,我知道你要问为什么,2345678910JQKA,当然是A大。”
我转头看他,还没等我开口,他立马说:“刘局怎么牌都不会打啊,你也不爱抽烟喝酒,男人该干的事你都不干,你不行啊。”说完他把手搭在车窗外,得意洋洋地看着窗外。
我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着。
我把车开到距翠楼数十米的位置,将要办的事情讲给他后,王深笑嘻嘻的,说果然婚姻是男人的坟墓,我心想他一天哪有这么多歪道理,从哪儿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