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云巡的这番话,江琉不置可否。
她向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只不过人活一场,总要为了家人朋友还有自己搏些好处。
别人对自己好,她就加倍对别人好;别人来找她麻烦,她也无甚所谓;只是若别人触及到她身边人的利益,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云泽大国是江氏建立,那些被杀的人,都是江氏的子民,皆算她的身边人。
思及此,事情也已经说开,江琉再无意同云巡耗下去。她起身朝外走,云巡以为她想逃,似笑非笑唤道:“五小姐这是要去哪?”
江琉不快地瞥他:“我去如厕,云公子不如同来?”
云巡:“……”
今日相处,他也看出江琉并非走娇柔路线的人,只是这风格怎么突然转变成彪悍了?
江琉一路疾行,来到画舫入口处,见三五个伙计正要收拾舷梯,准备启程,连忙阻住:“你们什么时候回?”
“约一个时辰。”有钱来画舫的客人非富即贵,伙计们不敢怠慢,慌忙答话。
“够了,“江琉低声道,随即招呼了伙计一声,“我现在下船,方才交的钱就不用退了。”
伙计们“哎哎”称是,看着江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地面,连忙收起舷梯,唯恐耽误了启航的时辰。
直至远离画舫,江琉这才觉得胸口气顺了一点,也觉察到因为方才走路速度过快,脚踝开始疼痛起来。她下意识要用手去摸,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孟允就站在她面前。
突然有委屈泛上江琉心头。
她主动将手伸给孟允,声音软糯糯的:“我脚疼……”
孟允的眼睛流露出心疼。他上前扶住江琉,俯身检查了一下她的脚踝,见没什么大碍,才安慰她道:“莫觉得委屈,你能做的已经都做了,而且……”
而且不管好坏,他手里也有许多条人命,比之一直龟缩幕后的云巡,是他更可恨一点也说不定。
江琉懂得孟允的意思,摇头道:“这不一样。”
孟允是被逼迫的,不管是伙伴的性命还是复仇的念头,他都有把柄被捏在丰城钱庄手里。
云巡却不同,他只不过一个敢做不敢认的混蛋罢了。
也是,当年琥戎夺嫡之战何其惨烈,若云巡不是个狡猾的混蛋,也没本事十三四岁即拔得头筹,享拥皇储之位。
“罢了,不想了,”江琉摆手,“西市的夜晚十分好看,你从前没时间,今日我陪你看一看吧。”
孟允瞅了一眼远去的画舫,等船重新靠岸,怎么也得一个时辰,足够逛了,于是点头应下。
他笑的时候,两颗虎牙会从唇下露出来,让人看着十分舒坦,也将江琉心头的不快驱散开一半。
江琉尝试走了两步,觉得脚踝休息够了,就没让孟允扶着。他们一同往西市去,远处一派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江琉暂时将刚才在云巡处吃瘪的事忘了,招呼孟允道:“走快一些。”
云泽民间是不设宵禁的。江琉领着孟允在集市上穿梭,在这个摊子上挑胭脂,又在那个摊子上看首饰,似乎是想把白天浪费在云巡身上的时间给补回来。
她突然又看到一家卖流苏的铺子,花样十分漂亮,于是走上前去,招呼孟允:“与我一同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