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琉是偷偷离宫走的。除了太子皇兄和李擎松,谁都没有去辞别。离宫之前,佘薇送来了五千两的银票,说事情已了,她也不能白占江琉的便宜,于是把五千两奉上,算是从江琉手中把天隆买了下来。江琉托她将钱化整为零,带了一部分在身上。
江瑜极其不情愿地平民打扮,赶着一辆马车,打着扇子与江琉商量:“这么办,我负责保护你,你一日就给我……五两银子,如何?”
江琉捏着江瑜开青楼的把柄,只在他耳边提了一提,就将江瑜的生财心思吓唬了回去。禁卫军小分队被江晏闽派来,暗暗跟在他们的马车后边,但其实早就让江琉发现,知道是父皇一番好意,就没有去管他们。
因为他们是出来游山玩水。所以马车的速度不快,孟允应该能跟得上。江琉从窗户往外看,眼见着景象由平坦大道到到林间小路,天空由鱼肚白变成了烈阳高照,江瑜才停下,唤江琉与笛佑下来,让马儿去喝水。
笛佑拿出昨晚做的方便携带的饼子,分给江瑜与江琉二人。禁卫军小分队在后边远远看着,见主子们停下休息,也掏出干粮吃起来。
孟允倚在一棵树杈上,看着江琉吃饼,仔细思索江琉和当初第一面相见时比到底是胖了还是瘦了,无果。他看见江琉吃完半块饼,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突然心里就一乱。随即反应过来,自从在行宫见江琉装扮,心乱就时不时出现,抱住江琉流泪、跟江琉说他曾经的事情之后,这种乱则更加明显剧烈,不知为何。
难不成是心口得了什么病吗?
那边江琉总感觉浑身不自在,似乎被一匹野地的孤狼盯住了一样。她将没吃完的饼包起来,询问江瑜:“我们这是去哪儿?”
江瑜拿出地图,笛佑伸长脖子想去看,被江瑜用扇子一拦:“瞅一眼,一两银子。”
笛佑撇撇嘴,收回目光继续吃饼。江瑜看了地图,说道:“我们马上会到昱州城。”
昱州城制瓷甚佳,街上商贩来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江瑜商人本性复苏,丢下江琉二人,在街上逛逛看看,偶尔看中一些入眼的,还会跟商家讲价,最后留下醉仙楼的地址,让人给他运回去。
江琉与笛佑从没见过将瓷器当白菜卖的景象。满街的不是小吃与菜农,竟然全都是多彩瓷器。上面绘的有飞鸟有走兽,有松枝有花卉,图案各异,好生有趣。
她们突然发现其中一个小摊位上的青花瓷瓶十分夺目,想近前观摩,看摊子的老头儿却十分不耐烦:“去去去,你们有钱买吗?不买就赶紧走。”
笛佑刚想出声反驳,被江琉一扯,什么都没说。江琉虽然没说话,但也没走,站在原地看瓷器上的画。老头儿十分紧张,唯恐被她碰碎了一两个,连日来的心血白废,筹钱一事无从谈起。
正在这时,街头来了一伙看起来就是混混的人。领头的也穿一身白衣摇把扇子,却怎么看怎么猥琐,与江瑜是天上地下的区别。那人左看右看,看中什么瓷器就拿起来往手下人怀里塞,摆摊子的人敢怒不敢言,还得朝着那人摆笑脸。
不久就到了江琉面前老头儿的摊位,看见老头儿摊位上的青花瓷瓶,眼睛都是一亮。招呼手下准备整个儿端走,老头蹭一下站起来:“你们干什么?放下。”
江琉把手上的瓷瓶放下,拉住笛佑往后退了两步。她戴着帷帽,也并不打算掺和到任何事情中去。混混头子见老头胆敢出言阻止,诧异地上下打量他一番:“老头儿,第一次来摆摊吧?连我朱老三的名号都没听说过?”
“我管你是朱老三还是三老猪,你赶紧把我的瓷器放下来,摔坏了一个你赔的起吗?”老头儿十分愤怒,又怕扑上去碰坏了他的瓷器,就站在原地没动。
“哎呀?”朱老三见他还敢反抗,咧嘴冷笑了一声,“我家可在皇宫里有亲戚。贤妃蒋妏娘娘听说过吗?你确定要跟我作对?”
江琉注意到老头儿一听见“贤妃”,脸色立刻一变,双手握拳垂在身体两侧抖个不停,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笛佑被江琉拉着,要不然早就冲过去打抱不平。但江琉想既然事关贤妃,这桩事就不能不管,于是松开了笛佑的手。
笛佑立刻冲上来,劈手夺过一包瓷器,冲朱老三呸了一口:“再怎么亲戚人家也姓蒋不姓朱,凭什么给你做这个后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