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琉没让江瑜干别的,只是让他在路过昨日骆蓁蓁卖身的地方时,多发一些呆。
从孟允跟踪后的回馈来看,骆蓁蓁爱慕云巡,任务失败后明显心有不甘,而且并不是个聪明人。
那么只需让江瑜表现出一点后悔,一点留恋,再让笛佑和禁卫军小分队买东西时向摊主询问骆蓁蓁的下落。询问多了,得到消息的监视之人就会将他们的反应传给骆蓁蓁,那么急于在云巡面前邀功的骆蓁蓁就会认定昨日自己的演技有效,主动扑上来咬钩。
而且十有八九是先斩后奏,并没有告知云巡。等云巡知道这件事,骆蓁蓁已经被他们网在身边,无法挣脱出去了。
江琉看着楼下趴在地上红着眼眶的骆蓁蓁,她今日将脸上的脏污去了,姣好的面容不带遮掩地完全暴露在江瑜面前。
江瑜一愣,眼中的愧疚与后悔立刻放大成千倍万倍:“蓁蓁姑娘……”
骆蓁蓁扒住江瑜的腿:“公子,只要您救我,我就不要您的钱,我还给当您丫鬟,当牛做马也成……”
江瑜天人交战一番:“不行,我不能害了你和我一起吃苦。”
骆蓁蓁继续惨嚎:“我昨日被他们买回去,不仅打我骂我,还想欺负我……我拼死才护住了清白,若您今日不救我,我就只能一头撞死在您面前,方显吾志!”
江瑜脸色大变,踉跄一步,细细思量起来。
江琉在楼上点评道:“云巡说她装得不够可怜,的确没错,若换做是我,一定想办法在脸上弄几个伤,瞪着一双不屈的眼睛,眼中盈盈带泪,不吭一声,一个呼吸眼泪就滑下来,滑到对方答应为止。”
孟允卧于房梁回她:“有时你对自己太狠了些。”
江琉向他瞅了一眼,却连个影子都没看到:“若能成事,再狠也无妨的。”
下边一群混混终于赶上来,为首的叉腰喘气,一口粗话喷的麻溜:“奶奶的,爷买了你是抬举你,你既然不愿意跟爷,那就滚去做千人骑万人踏的玩意儿吧!”
骆蓁蓁撑起半个身子:“你昨日分明没有给我钱,是强带了我走的!”
混混立刻破口大骂,江瑜听着听着,扇子一拦:“兄弟,给我个面子,将蓁蓁姑娘让于我吧。”
见事成,骆蓁蓁和混混们都明显松了一口气。
但上了台子的戏怎么可能就此收场,混混脸一翻:“爷只给钱面子。”
江瑜有些为难,他将钱袋拿出来想打开数数,却被混混一把抢走,掂量了几下:“就这么些吧,这女人归你了。”
他们转身离去的时候,江瑜脸上肉疼的表情绝对不是装的。
骆蓁蓁马上深行大礼:“蓁蓁谢公子搭救。”
江瑜却仍没打算收留她:“蓁蓁姑娘,我再给你些钱,你现在走吧,我实在不忍心你吃苦。”
若不被江瑜留在身边,她这又是摔跤又是流泪是为了哪般?
而且跟着江瑜能吃什么苦?一定是来考验她的,她可不能怯场。
当下骆蓁蓁指天发誓:“我骆蓁蓁被公子救下一条性命,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吃糠咽菜也甜如甘蜜。”
江琉咳嗽几声:“笛佑,准备一下晚饭……”
正在隔壁房间看戏的笛佑立刻应一声,跑到厨房打点去了。
终于被骆蓁蓁真情打动的江瑜总算是带着她向酒楼掌柜处挪窝,一开口却将她气得差点魂飞天外:“掌柜的,给开个后院的窝棚吧,最便宜的那种。”
掌柜的已经被提前通知了:“好说,好说,现在后院就有一个,通风又凉快。”
通风又凉快?她看是压根年久失修没有天棚吧?
但一到地方她就哭了——不仅天棚,连门都没有。
江瑜满怀歉意地对她说:“蓁蓁姑娘,实在对不住,刚才我的钱已经都用来交换你了,这种小地方实在配不上你,要不……”
骆蓁蓁咬碎银牙和血吞:“我不嫌弃的。”
“那就好,”江瑜舒了一口气,“该吃饭了,咱们一起去,我顺便介绍我的家人和朋友给你认识。”
到了饭桌上她又想哭,一群汉子和奴婢吃粗糠馍馍也就算了,为何琉璃公主也吃得很香?
江琉的面纱已除下,边啃馍馍边朝江瑜这边看。一看到他旁边的骆蓁蓁,震惊之色立刻铺满一脸:“四哥,你怎么把她……”
江瑜笑笑:“蓁蓁姑娘是个好女孩,我很喜欢。”
骆蓁蓁十分得意。
她就说,最爱美人的云泽瑜王怎么可能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昨日没有立刻见效,一定是尘土遮去了自己的美貌。
她施施然朝众人福一礼:“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侍候公子的。”
江琉停下咀嚼,给骆蓁蓁下一记猛药:“可是我四哥,是个开青楼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