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大陆由于人族认知有限,它暂定由五大板块组成。
极西之地为西洲,一片荒芜人烟的沙漠。
东部临海的板块为东洲,渔业发达,海运便利。
而北部称为北金,顾名思义自古以来就是金人的领地。北金这一板块不可小觑,长度至少跨越了西洲中原东洲总长度,一望无际的沙漠,万里葱绿的草原,又有一条滚滚的通河贯穿整个北金,再则最北之处冰雪高原。
中部为中原,上接九河上中游,下接天堑上游。
最南的地方称为江南,天堑中下游贯穿此处,盛产粮食,同时漕运发达,水运便利。
一叶大陆有两大人族王朝,一为大明王朝,二为大金王朝。
其中大明王朝拥有四大板块,分别为西洲,中原,东洲,江南。
而大金王朝则唯独拥有北金这一板块。
要说大明王朝统治下四大板块武林势力分布,倒是屈指可数。
因为要说的都是一流的武林流派,所以四大霸皇不属于这类中。他们拥有自己武林势力,不依附任何流派。相反,一流的武林流派还要来巴结他们。
西洲有无数僧人向往的的凌霄寺。
东洲有逍遥剑阁,以及琅琊城的天机谷。
中原有沧海剑阁,三圣庙,玄冰宫。
江南有古墓派,天泉刀派,药王谷。
而有一个流派,它从来没有指定根基的地方,但它又随处可见。一个特别神秘的组织,它的手既可以伸于江湖,也可以伸于朝堂。
它便是今日要说的血杀楼,一个绝世高手组成的杀手组织。
血杀楼它的人可见可不见,你大街上的茫茫人海中,就可能有一个血杀楼的人。
这个组织有一句话一直流传于民间。
百姓有冤屈,官府不应,江湖不应,血杀来应之。
血杀楼从来都是按自己排列出来的血杀榜来杀人的,价格高低全看被杀人的价值。
委托人自然也有穷人,血杀楼什么委托都可以接,只要价格公道。
价格不同,自然血杀楼的杀手等级也不同。
但是绝大多数血杀楼的杀手都是经过专业训练。
听闻血杀楼的杀手从小杀父弑母手刃手足才能进入血杀楼。
血杀楼一反其他杀手组织的做法,从不招收孤儿来让他们成为杀手,反而看准某个贫穷的家庭,引诱他们卖掉孩子。
然后不断灌输被卖的孩子憎恨家人的意识,最后这些孩子必须在血杀楼见证下亲手杀死自己家人。倘若孩子们有一丝犹豫,血杀楼的人就会杀死他们。
杀手从小就被教育必须杀死自己家人才能存活,血杀楼宗旨只培养一个没有任何情感的怪物杀手。
所以,人们认为血杀楼每一个杀手都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
苏子卿就是血杀楼其中一位杀手,她还是一位乙等女杀手。
血杀楼杀手等级分为甲乙丙丁。甲等杀手自然是传说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乙等杀手只是刚入门的武林高手,至于丙丁也没什么好说的,炮灰罢了。
沐浴完的苏子卿穿上艳丽的红衣,看了看铜镜的自己艳丽之极,国色天香,不比那些仙女下凡差。她嘲笑一声,手执在温水中浸泡一些时候的一张沉鱼落雁的画皮,对准铜镜的自己面容,轻轻裹上。
她开始对着铜镜的自己抹上胭脂,一双纤纤细手轻轻执起笔画眉。
今日窗外的月光格外圆,她望着那皎洁的月光,还有雪花纷飞的夜景,让她想起多年前那个熟悉的夜晚。
苏子卿依稀记得她小时候杀的父母还有那个因为害怕死亡而尿裤的弟弟。
那时候,苏子卿真是杀得大快人心。
从小因为是第一个出生,父母一直对她冷眼薄情对待。
太穷了,这样的家庭。父母想着若是第一个出生便是弟弟就好了,那样就可以省下一口饭的钱,父母一直当着子卿的面说这话。子卿微微笑没说什么,只是她洗衣裳冻伤的手微微颤抖着。
没文化的父母给自己起名为苏四,子卿小时候一直很喜欢这名字,因为笔画很简单。那天她问镇上一位读书人,读书人用一张纸帮她写下她的名字,读书人脸上还有些嫌弃,仿佛觉得这名字如此简陋毫无价值,一个到处可见的阿猫阿狗的名字,简直在侮辱他读书人的高贵身份,碍于是一个孩子也不好发作。
可子卿还是很喜欢自己的名字,一直抓着文绉绉的纸,循着那笔迹照葫芦画瓢,一笔一画在雪地上写着,有时候能够高兴一天,她弯弯的虎牙,小酒窝笑起来可甜了。
直到有一天,父母不惜重金求一位书生给刚出生的弟弟起名字。那书生说,这孩子在初春出生,春意盎然,又隐隐有一副考取功名的秀才之貌,便取名为苏春才。
被这书生说得天花乱坠,父母一听便高兴极了,将刚出生的弟弟举起来,欢呼着:“春才!春才!”
谁也不知道,一个双手布满茧子的小女孩在旮沓里,面无表情地流着泪不断用脚踹着地上两个字,那小女孩曾经有多喜欢这条名字,现在又是多么憎恨这条名字。
逐渐长的弟弟,被父母砸锅卖铁送去私塾读书。他虽然年幼,但读了一些书。回到家看着自家姐姐时不时用那蹩脚的笔画写着她的名字,弟弟不明白,一个阿猫阿狗名字为何她能写得那么开心。
于是弟弟心生恶念,不断用脚踩子卿写在地上的名字,弟弟告诉姐姐这是一条连狗都不如的名字,姐姐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呆呆看着弟弟一直在踩她的名字。她曾经无比喜欢的名字。
弟弟写下自己的名字,得意告诉姐姐自己的名字怎么来,又有怎么的寓意,解释完他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
姐姐笑着说:“很好听的名字。”
谁也不知道,她的眼眶的红通通。
冬天,官府禁止百姓在城外私自砍伐树木,一家人因为没铜钱买柴火而挤在破烂的院子里互相取暖,子卿原以为会跟家人一起拥抱取暖,可是父母和弟弟却是嫌弃将她踢开,让她一个人在满是雪花的破烂的院子里瑟瑟发抖。
直到如今,子卿即便能花金银买上城里最好的雪貂衣裳,但她还是能记得那年的风,那年冬天有多冷,冷到骨子里,冷到心里。
父母一直重视身为男儿身的弟弟,什么都给他最好的。这不,冬天竟将唯一用蓑草制成的衣服给弟弟盖着。不仅如此,吃的黍和鱼肉,父母都夹给弟弟,不准姐姐夹菜。姐姐也不计较,笑着将自己那破烂碗的稀粥喝完。
那时候的子卿也没意识到重男轻女的问题。她也疼爱弟弟,好吃的好穿的都给弟弟。
但她的弟弟却不疼爱身为姐姐的子卿。
弟弟在外偷吃东西偷隔壁邻居贵重东西,都一一诬陷是姐姐做的。
父母从来都相信弟弟,姐姐闷声不吭让父母毒打,没有一丝怨言。
后来,弟弟出了大事,因贪欲偷了隔壁邻居家的钱袋,还没来得及将偷来的钱袋丢出去,竟被邻居发现。
隔壁邻居正要替自家父母教训弟弟,却没想到自家父母将子卿绑起来踢了出去,指了指一脸惊愕的子卿。
父母不断谩骂被绑着的子卿,指责子卿为始作俑者,诬蔑子卿心生贪念去偷钱袋,后她心生恶念想要诬陷是弟弟偷的,于是将说这是新买来的钱袋给弟弟,弟弟信以为真将钱袋系挂在身上。
原本害怕事情败露的弟弟此刻竟加入指责的阵容中来,义正言辞地说道:“我说姐姐哪来的钱买钱袋给我,原来是这样,你以前就有偷东西前科,你好歹毒的心。”
周边街坊邻居一听,恍然大悟纷纷指责子卿毫无女子之德,都说读书人弟弟哪会做如此苟且之事,邻居街坊嚷嚷道将这歹毒的姐姐打一顿。
子卿一听,笑着喟然长叹:“打吧,打到你们满意为止。”
父母与邻居街坊将子卿打得头破血流,子卿身上不少地方都有紫黑色的淤青,但是被打的过程中,她从来没喊过一句话,就是这样闷声地接受人们对她的谩骂毒打。
父母花了很大力气,求邻居不要告到官府里去,父母说以后会将子卿卖到风俗之地,赚到钱一定还给邻居,不仅如此追加一倍钱还给邻居,邻居这才作罢。
那天晚上,子卿碗里终于有了一块父母夹的肉,还有热腾腾的黍。子卿笑了,笑得跟哭一样难看。父亲扇了子卿一记耳光,说笑什么笑。
父母说这是为了保全弟弟读书人的名声,读书人最注重名声,以后全家都得靠弟弟考取功名,才让子卿替春才挨下这罪名。说子卿不要害怕,就算她有违三从四德,找个远点的人家一样能嫁得出去,偷东西败坏点名声没什么的。
子卿呆呆看着热气腾腾的碗,直到家人吃完,她都还没舍得吃一口黍,还有那肉。
后来,原本快到秋收的时候,子卿所在的地方大面积旱灾,旱灾之后又有蝗灾,五谷收成十分少,水也少得可怕。
官府粮仓的储备根本不够挨到今年的冬天,更别说那下面靠种植五谷过日子的普通百姓。
父母满脸哀愁,因旱灾,手上根本没什么余粮,自然钱财也剩不了多少。父母盯着每天都要喝一碗稀粥的子卿,谩骂就是因为子卿这么大胃口才导致现在家境这么困难。于是他们抓着子卿长发,就是一顿毒打。而子卿也不喊疼,什么也不说,任由他们打。
父母无法再供弟弟去私塾读书,弟弟也回来家里,只是他天天呆家里就那里混吃等死,什么也不干。说读书人怎么能干农耕之事,父母也是默许,只是一股怨气老是往子卿这边飘,他们忍不住就随意找个借口将子卿毒打消气。
冬天终于来了,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
因旱灾余粮太少,加上天气寒冷,所有能吃的东西物价贵的吓人,甚至有价无市。
官府外边死去不少难民,因饥饿亦或者冷冻而死不在少数。这一天,父母跟弟弟因饥饿瘦得跟柴一样,子卿也差不多。
好冷的天,好饿的肚子,人们都只有这样的想法。
夜晚,街坊们开始受不了饥寒交迫的日子,不少人易子而食。
弟弟开始不安起来,但是父母却冰冷看向年仅十二岁的子卿,那时候子卿才明白,这天到底有多冷,人心也有多冷。
父母跟弟弟绑着有气无力的子卿往邻居家走,正要跟邻居交换人杀了煮来吃。忽然镇外,有一群黑衣人吆喝道:“年纪二十以下四肢健全的孩子皆可卖为奴,一个至少两百银两。”
原本正准备易子而食的人们突然发了疯似跑了过去,而那些躲开杀劫的孩子们如释重负,但又有怎么样的未来等着他们呢?
两百银两一个孩子,卖去青楼也不可能这么高的价钱,这里的人们都认为黑衣人们都是傻子,一条贱命何至于这么贵。
父母将子卿急忙送了过去,子卿从未发现自己的父母口才竟然会有如此好的一天,说孩子天生生子相,给人生孩子肯定能生个肥肥胖胖的男娃。
那些黑衣人冰冷笑了笑,仿佛他们听过这些话无数次一样,又好像他们很久以前听过一样。
黑衣人看了眼子卿,点头道:“但有些姿色,三百银两吧。”
父母脸露割痛之意。讨价道:“这孩子我看着长大了,也没少给她吃好的穿好的,长得又好看,屁股也生养,三百银两说不过去,要不四百银两吧,大爷。”
黑衣人没有任何表情,冰冷说道:“要不,别卖了?我看后边的人等着挺急的。”
“大爷,瞧你说得哪里话呢,卖卖卖。”
提着三百银两走的父母面露喜悦之色,拥抱着不远处的弟弟。子卿从未看过父母跟弟弟这么幸福笑过,那笑容太过刺眼,太过于扎人心。那一刻,子卿觉得自己掉进万丈深渊里,被自己最依赖的家人推下去的。
黑衣人提着被卖掉的孩子们,冷淡说道:“记住他们卖掉你们时候的笑容。”
言罢,孩子们跟黑衣人们离去。
孩子们原以为是要跟黑衣人做苦工,却没想到黑衣人们带他们来到一处山谷。给他们穿最好的衣服,吃最好的菜,子卿从未想过自己离开父母会过上这样的生活。过了一周,黑衣人们纷纷将孩子们关进地牢里,逐个逐个进行交流。
“你们上一周过得很好吧,冷了有衣服穿,饿了有肉吃,怎么样?是不是还想继续过这样的生活?我们可以让你们继续过这样的生活,但前提是你们必须杀掉你们家人。”
地牢迎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我知道。你们在犹豫。十几年的养育之恩,还有那些圣人推崇的教条,世俗伦理道德,使你们不想杀他们。对了,你们好像还不知道你们在什么地方,你们所在这个地方是血杀楼一处小分部。血杀楼正如其名,我们是杀手。”
“在座的黑衣人,他们曾和你们一样,被家人抛弃。他们家人也像你们家人一样,阻挡不了钱财的诱惑将你们贩卖出去,贩卖一个不知好坏的人家。愤怒起来,孩子们!你们父母现在用卖你们的钱也在吃好的穿好的,凭什么就他们过得好。倘若现在买你们的人不是血杀楼而是毫无人性的人家,他们给你吃豚吃的食物,做苦工做得不好挨一鞭子,甚至生死皆在他人掌握之间。你觉得你的父母,你的家人凭什么靠牺牲你来过得更好。憎恨他们吧,孩子们!”
“你们之间,有些人被卖是因为不是长子,有些是因为不是男儿身被卖,甚至有些因为不够聪慧而被卖。他们是你们家人,家人不是应该包容彼此,爱护彼此,永不分离吗?为什么弃你们而去,因为他们想的从来都是他们自己。而在这里,血杀楼里,我们都是平等的,我们都是杀手。”
苏子卿嘴边呢喃道:“平等...平等......”
“可是,我父母含泪卖我啊。”
地牢里一个男孩的声音颤抖地响起。
黑衣人笑了笑:“假的,都是假的。”
子卿脑海里浮现那一天,父母幸福的笑容,心里逐渐愤怒起来:“假的,都是假的。”
子卿旁边浮现一个鬼影,那白衣女子长发飘飘紧紧拥抱着子卿,在子卿耳边呢喃道:“对,都是假的。只要杀了他们,你就不再饱受欺凌。你就可以活得更加美好,我的四四~呵呵呵呵。”
鬼影鬼魅一笑,她细长的指甲一直触碰着子卿的脸颊,仿佛在把弄一个艺术品,高雅欣赏着子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