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当空,漫天繁星。
站在宾馆门口,点根烟,深吸一口,徐徐呼出。
夜已深,风微凉。
最近偏爱月夜,或许是喜欢那月色的皎洁,或许是喜欢夜深的人静,又或者单纯的喜欢夜的冷。
孙宇追求过朱梅,求而不得那种。
曾经有那么多年,一直以为她才是他最爱的女人。
多年后,两人在海城一家西餐厅里,依然像当年那样,虽然多年未见,却有着说不完的话题,聊了四个小时而意犹未尽。
孙宇笑着问她,你喜欢过我吗,哪怕一点点。
她沉默了下,我感恩,感恩今生有你,你懂吗。
其实孙宇不懂,可是他笑着点头说,我懂。
分别时,孙宇笑着展开双臂,来个拥抱吧,纯友谊那种。
她拒绝了,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看着她离去,风起。
那一天,他改了网名,叫做风沙迷了眼。
那一年,他已婚,她已嫁。
记得曾经转发了一个朋友圈:
认识就够了
余生就算了
以前打扰了
以后不会了
有人问我:还喜欢她吗?
我笑着摇摇头
不是不喜欢了
而是别问了
他以为他是爱她的,记得很清楚,高三时,正上着课,看着窗外瓢泼的大雨,突然涌起惊涛骇浪般汹涌的思念,根本无法控制和压制,孙宇腾地站起来,在老师的怒喝和同学的起哄声中,跑出教室,翻墙而奔,有三轮和出租车在身边狂鸣却充耳不闻,顶着瓢泼的大雨跑了十几里路,到了她的教室一把推开门,在满教室愕然的注视中,双手撑着膝盖,发梢雨水珠帘般砸落,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我找朱梅。”
当时老师回了句,“她去沈阳考空姐了。”
或许那个时候就注定两人有缘无分吧。
许多年,孙宇一直这样想。他以为,他是爱她的。
上大学前,同学聚会上,喝醉的同学凌乱躺了一地。他枕着她的腿,她抚着他的头,他舒服得像午后日光下蜷缩的猫儿,仿佛一个世纪,仿佛一个轮回,她轻声说,“上大学后,找个对象吧。”
他以为他是爱她的,哪怕婚后多年,也以为一生所爱,只有她。
当他真正开始长大,慢慢开始怀疑,真的有那么爱她吗?
大一军训时,第一眼看到赵丽,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随后开始了疯狂的追求。
如果真的爱朱梅,怎么会疯狂的追求赵丽。
那不是爱,只是少年对异性最朦胧的冲动。
无论是对朱梅,还是赵丽。
成年后,因为生活,见到了许多与理想不一样的地方,令人遗憾,再想起她时,记忆中的她经过了幻想的加工和雾化,变成了完美的女神。
他爱的,不是她。而是记忆中,永远二十岁被美化被包装的女神。
宾馆内问小孙宇的话,证明了这一点,“你爱朱梅吗?”
没有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就不是爱。
自欺欺人了那么多年,像个傻瓜,小丑。
呼口烟,摇摇头,虽然自嘲,却莫名轻松许多。
小孙宇从身后走过来,“我和高飞他们玩去了。明早六七点吧,我能回来。”
摆摆手,在另一个时空也是,每次回海城,当天晚上肯定都跑出来,先吃一顿烧烤,再打一宿麻将。
如今,物是人非。
他们还能再聚。
步入中年的我们,已经凑不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