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雪粒
蝶儿冲她吐吐舌头，让她放心。
风又怀疑地看了蝶儿一眼，最后还是拉起冰又，走出了校门。
这个女孩，她……到底想做什么？
张老师愣愣地望着她，听冰又和风又的意思，她变成了……妖物？
虽然她不知道这所谓的妖物是什么，不过她已经明白，自已必死无疑。
这个女孩气流的力量，她刚才已经领略到，决不是她站得多稳就可以抵抗的。
她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有这样美好的幻想，也后悔自己不该因这样的事而如此愤怒。
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她听出来了，变成妖怪是不可逆的。
为什么会这样？她有错吗？为什么，为什么……
她大口地喘着气，紧接着，却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
从鼻孔中吸入的气息，进到肺里，又似乎不够，总想再多吸一些。可不管多少次的呼吸，身体里的氧气却只少不多……
世界变得毫无生机，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出死亡的暗涌。
面前的这个女孩就像是死神一样，在她挥掌弹指间，就已决定了他人的生死。
蝶儿笑得很温柔，她却觉得，那笑很狰狞，很无情。
无情到，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吞噬。
冰又站在校外，看见出来的同学都没有什么异常，才渐渐放下了心。
从这个角度，看不到蝶儿在做什么，不过她也不想知道。
所以，当一旁的风又问她要不要进去看看情况的时候，她用力摇了摇头。
就算再坦然，她也无法波澜不惊地面对一个因自己而死的人。
风又柔声安慰她：“你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冰又一下子有些愣怔：“我们杀了她，为什么不是我们的错？”
“双生花早已预见好了一切。”风又意味深长地看向有些黯淡的天空，“我告诉过你，如果我们没有清除它指定的妖物，它们就会把愤怒化作更可怕的力量。不仅表现在肉体上，而是危害更多的人。所以，花朵才给了我们力量，让我们将这些愤怒扼杀。”
他眉头微皱，本来这次，可以让冰又多释放出一点能量的。没想到，竟教那蝶儿搅了。
算了，机会多得是，不用那么着急地让她……
他一惊，自己为什么对她有一丝怜悯？
这种从很久以前就萦绕在自己心里，那样熟悉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他闭闭眼，不该想这些的……
冰又听了她的回答，有些错愕，却又深信不疑。
蝶儿从里面跑出来，汇报道：“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你们知道我用的什么办法么？告诉你们呀，我把她周围空气中的氧气分离出来，好把她憋死……”
冰又听到，便难过地蹲下，抱住了头。
张老师被活活憋死，那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啊……
风又慌忙捂住了蝶儿的嘴。
不知道是怎样回到的家，冰又只记得自己一回去就躺倒在床头上，全身上下瘫软得不剩一丝力气。
蝶儿很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疑惑地坐了一会儿，又把她拎起来：“冰又，快起来！我们还没有晚饭吃呢！”
冰又有些恍惚，很久，才轻轻吐出：“你去做吧。”
蝶儿撅了撅嘴：“我可不会做饭，你要教我！”
说着，她跑到矮小的厨柜前，在里面拼命地翻找着。
“冰又，你看这是什么？”
冰又无奈地抬起头，看见蝶儿左手拿着一个圆白菜，右手拿着一个西红柿，正不解地望着她。
她只好说：“这些都是菜，菜你知道吧？就是炒出来可以吃的。”
蝶儿歪着头想了想，说：“我知道菜，可是这两个菜要怎么才能炒到一起？”
圆白菜和番茄？最近她总是在吃番茄，不过圆白菜能和什么东西一起炒她还是知道的。
“这两个东西不能炒在一起，否则味道会很奇怪。”
站在一旁看了多时的风又忽然插了话：“冰又，看来你需要去买点鸡蛋了。番茄炒蛋还是不错的。”
冰又心里一黯，现在，她实在没有心情去买鸡蛋。
“风哥哥，你带蝶儿去。”
风又摇摇头：“我从来都没买过，连菜市场在哪里都不知道。冰又，还是你去吧。”
冰又望望他们两个，感觉自己像是被算计了一样。
可她最后还是点了头，蝶儿以后要在这里生活下去，不会买菜可不行。
与其为已经发生的悲剧伤心难过，不如想想如何不再制造更多的悲剧。
冰又艰难地笑了一下，暖暖地对蝶儿说：“好，蝶儿，我们走……”
蝶儿虽不懂她的笑容为什么是这样的，自己却非常高兴。
一路上，蝶儿又开始看见什么问什么，冰又便也她问什么答什么。当然，在被蝶儿强烈要求解释汽车的构造原理的时候，冰又也感到很无奈。
到菜市场买了鸡蛋，她们便往家走去。
回到家门口，冰又一迈步，却觉得脚下像是有什么东西似的。她俯下身拿起来，那东西竟是一张纸条。
冰又有难言的兴奋，这么快就有了妖物的线索？
紧接着兴奋而来的就是恐惧，她还要，再无情地剥夺谁的生命？
可妖物是她不得不面对的，何况前方还有她和风哥哥的幸福……
纸条被展开，上面写了一首奇怪的诗：日光日日西。
夕阳夕夕红。
看遍红尘世。
唯此共生死。
冰又读了一遍又一遍，却没弄明白它要表达的意思。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又说太阳，又说生死……
她把鸡蛋扔到蝶儿手上，自己跑进屋里，把纸条放在坐在床边的风又手上：“风哥哥，你看这个！这是我在门口发现的，一定和妖物有关，但我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风又接过来，展开，仔细地读了一遍，就放下纸条，缓缓说道：“这首诗看上去一点也不高明，没什么文采，表达得也浅显。不过依我看，不会有那么简单。这里面一定有我们没有发掘的奥秘。”
冰又又不明白了，便继续问：“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不破解出线索的话，就没法接着寻找妖物啊！”
风又也凝眉沉思着。
蝶儿望望他们两个，感到自己完全插不上话，只好换了个话题：“你们有没有听到……厨房里有古怪的声音？”
冰又吓了一跳：“蝶儿，你可别吓我……”
果然，从厨房的方向传来了“吧唧”一声，像是有个柠檬被踩碎在地上。
她慌忙跑过去，看到案板上淌着一股鲜红的汁液！
那是番茄的汁液。
而那个番茄，却在水槽里和圆白菜打得不可开交。
说是打，其实就是互相撞击。番茄较软，所以被撞得七窍流血。硬一些的圆白菜，从头到脚毫无损伤，只沾了点从番茄身上迸出的番茄汁。
蝶儿疑惑地看向冰又，冰又疑惑地看向风又。
风又望了蔬菜们一眼，只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妖物。”
冰又有些着急：“风哥哥，你就说一个妖物，谁知道你究竟在指哪个啊！”
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哪个是妖物。”
蝶儿讶异道：“风又，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怎么会不知道哪个是妖物？”
风又听了她的问题，苦笑道：“我没有看到它们两个谁在愤怒，或是两个都愤怒了。况且，即使愤怒也不一定是妖物……”
番茄已经被撞得体无完肤，圆白菜却一点也没有停止进攻的意思。
冰又急了：“风哥哥，你快呀！番茄都要死了，要是它不是妖物该怎么办？”
风又沉默一会儿，忽然摊开手掌，上面放着的是刚才冰又拿回来的那张纸条。
“这首诗里一定有线索。”
冰又愕然，已经看了那么久还没有发现任何东西，难道他们忽略了什么？
蝶儿夺过纸条，说：“我还是懂一点诗赋的，不如给我看看。”
蝶儿刚刚只是扫了一眼，既然风又说这里面有线索，那她可就要仔细琢磨了。
猪八戒虽然不懂文学，可他背回来的媳妇还是懂一些的。所以把这知识代代相传，到了蝶儿这里虽然所剩无几，但这简单的读诗问题却不大。
不愧是与世隔绝一千多年的人，蝶儿很快就得到了答案：“把每句的最后一个字连到一起，就是线索。”
冰又忙按照蝶儿说的，读了出来：“西红世死？”
蝶儿解释道：“西红柿不就是你们说的番茄吗？”
冰又这才明白过来，西红柿死，说的就是番茄应该死！
“风哥哥，我知道了，番茄就是妖物，我们要杀死番茄！”
风又不置可否，只说：“你要是这么觉得，便这么去做吧。不必来问我。”
冰又冲他撅了撅嘴，怎么感觉被他抛弃了一样！
她把左手伸到水池里，一下子就抓住了番茄，用力捏了起来。
可她为什么感觉……这番茄比石头还硬？
冰又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手上，却不能动那番茄一分一毫！
一旁的风又见了，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用你的花。”
哎呀，怎么没有想到花呢？总以为对蔬菜用不上魔法，可自己怎么忽略了，对付比它柔弱的皮球，都已是那么艰难了。
冰又想恍然大悟地拍一下自己的脑袋，却没有那个时间。
番茄的自动恢复功能很是恐怖，只这么一刻，破裂的地方就已经开始愈合了。
手上微转，口中轻念。
花朵中飞出数十根冰柱，从各个方向插入了番茄中，迸溅出一股股鲜红的汁液。
那汁液附在冰柱上，很是晶莹，又有那么一丝血腥。闻不到血的味道，却仿佛血就在舌尖。
冰又别过头，轻声问：“风哥哥，这下可以了吧？”
风又有些讶异，她不过是将冰柱插入番茄里而已，为什么就已经有了这么明显的效果？难道这番茄并不是妖物吗？
同时，他又听到了冰又低低的啜泣声。
看来，经历了这么多，她不但没有习以为常，反而更加脆弱。
他的心猛然抽搐了一下，隐隐作痛。
他用力捂住心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究竟在伤心什么……
番茄已经不能再移动，瘫倒在案板上，血泪相和而流。
“风哥哥，那西红柿死的预言已经应验，这妖物……算是除了吧？”
风又没有像以往一样一言不发，而是走上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若我说不算，你会怎样？”
冰又抬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风又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一旁的圆白菜：“你看，虽然番茄已经死了，可这圆白菜还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她转过头，看见圆白菜正不安分地在案板上滚动着，一层层的青绿色外衣上，像是长了一双愤怒的眼，虎视眈眈地望着这屋里的一切。
而就在这时，圆白菜忽然开口了。
那是一个成熟的女声，拿张老师来比，它要稳重些，却也要愤怒些：“我受够了！日日夜夜在冰箱里受着折磨，我忍无可忍了！”
冰又听到这个声音，倒没有多么惊讶，只是在心底微微掠过一丝感伤。
圆白菜见他们都没有反应，便继续吼道：“我作为一个蔬菜，最大的梦想就是被做成一盘美味的食物，让人们愉快地享用。而你们，把我买回来之后就一直放在冰箱里，每次做饭用的从来都是番茄，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我！我虽然不易腐烂，可我也不想一点点在冰箱中被人彻底遗忘！”
就是因为这个？冰又微笑。
“圆白菜，你想怎么样？”
圆白菜没有理她，直直向她冲了过来。
她闪躲开，动作有些慌乱，嘴角的笑却没有隐去。
它上下跳动着，和皮球很像，也有些不同。皮球靠的仅是速度，而它凭借着坚硬，就已能拥有比微不足道的速度更加强大的力量。
冰又并不害怕，轻启唇角，念起了指令。
手臂上的双生花灵光一现，便开始用自身的能量制造起了冰块。
不，不是冰块，而是……冰球。
这球的长相和那圆白菜没有什么不同，不同的只是硬度而已。
冰又对自己的双生花很有信心。
但是，只有信心当然是不够的。
双生花制造的冰球固然坚固，可它要对抗的却也是强大的妖物。
所以说它们势均力敌，能决定胜负的也就只剩下了……技巧。
而这仅剩的技巧，恰恰不是冰又所能控制的。
她只告诉这冰球去撞击圆白菜，却没有让它使用什么技巧，可圆白菜不一样。
圆白菜有思想，它滚到案板后面，用力冲向案板，使它擦着桌面飞了起来！
飞出案板，直直砸到了地上的冰球。
冰球在被砸到的一刹那便碎裂开，零零散散地铺了一地。
作为凶手的圆白菜，却是毫发无损。
冰又一愣，观察一下屋里，有各种不同的家具，每一样，都可以成为圆白菜的工具。
所以，如果不能制造出在被它打败之前打败它的东西，就无法清除这妖菜！
冰又微微有些担心地问风又：“风哥哥，这妖物看起来难对付得很，我们真的能清除吗？”
风又看着她迷惘的样子，自己的眼神也迷离了：“冰又……你怎么还是这样害怕……哦，不会有事的，这妖物和你以往见的没什么分别，一开始的时候，都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