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书总是令人陶醉，秦眉玉这样嗜书如命的人更是如此，沉浸在案情真相大白的轻松快乐之中，如果不是收银台女孩李梅提醒，还不知道自己手机已经响了很久。
“跳舞的事情已经同文化局的人沟通过了，我替你争取了一个名额。”黑眼镜打来电话：“下周直接去文化宫，你同秧歌队其他队员一起训练。”
舞蹈是每个女孩儿的梦想，更何况这枝秧歌队全省闻名，即将奔赴上海参加比赛。秦眉玉心里涌动着感激：“谢谢啦！”
“不会！我们是姐妹，理应互相帮助。”
秦眉玉挂了电话，似乎在黑眼镜那里体会到了久违的亲情，可贵而值得珍惜，尽管她们仅仅只是拟制血亲。电话打断之后，她很难再静下心来读书，望着封面用线条勾勒的国风美画出神。
这本《夙梦》很奇怪，秦眉玉不仅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居然还有《春秋山河图》！作品借鉴侦探小说模式，融入许多推理元素开局，加之精彩纷呈的打斗场面，繁衍到巅峰的武功描写，读起来还是蛮过瘾的！写武侠小说是相对简单的套路活儿，场景变幻，换几个人物和武功就可以对同一故事无限复制，母题无非是争霸、复仇……作品也已珠玉在前，经典无数，很难再有创新和提升！——这样的书一般都很长，如同一屉屉馒头，胃口再大的人都能吃饱。同样，这样的历史剧也能经久不衰，魅力无穷，不仅因为它是文化自信的旁证，也是对根源的回望。回头是岸，回头也能撞见鬼。这一点无需证明，无数恶俗的武侠剧和穿越剧已经现身说法。
这本书旧瓶装新酒，用武侠的壳包裹一个推理故事开局，想法不错！但是如果诡计太多就会让人觉得累，需要张弛有度。秦眉玉跳跃着试读了几章，走向收银台，递上一张一百元的钞票：“我要这本。”
一直坐在收银台前安静看书的姑娘抬起头来，在书背上盖章，找零。几秒钟，几个动作，始终保持羞涩微笑，很难让人不产生好感。
秦眉玉仔细打量李梅，身材丰满，红润脸颊有点可爱的婴儿肥，像熟透苹果一般秀色可餐。——这个女孩儿不算漂亮，看起来非常舒服！打开抽屉，掏出一张小卡片：“这是我们小木屋书卡，八折优惠。”
“谢谢，书店很棒！”
“欢迎下次光顾！”
秦眉玉走出这家书店，在KFC吃了鸡腿汉堡。
小木屋的别致，黑眼镜的关心，李梅的单纯和温柔，让她感觉舒心和温暖，心情少有的不错。
那本书上的故事，也倍感亲切。
佛坐莲台，男主角李玉莲的原型也许就是父亲唐玉佛。那么书中的秦眉玉呢？同自己有没有关连？
这一瞬间甚至有种错觉，那个秦眉玉就是自己或是自己的前世。她相信宇宙某个角落，书中故事确实发生过，自己也似乎曾经亲身经历过一般，代入感极强！
秦眉玉漫步回家，套上耳机，听着音乐，继续读新买的小说。
※※※
《夙梦》（节选）
空瓶子/文
秦眉玉卷第五章峨眉山，虹斋道长的回忆
※※※
峨眉论剑，金顶迎来了蜀山各路剑侠和飞仙的莅临。贫道主持大局，峨眉派金光大师，藏剑宫仙鹤道长、青城派掌门紫阳真人在座，然后便是释道旁系和蜀山剑侠颇有名望和地位的朋友，甚至有袈裟门这样的佛门邪宗。蜀山十分注重门派之别，正邪之分，这次大典兼容并蓄，凡是同仙家沾上边的统统请来，同以往大大不同，煞费苦心。
墨绿池水仙气萦绕，莲花朵朵，荷叶翩翩。洗象池南侧便是宝相庄严的十方普贤神像，通过拱形石桥就是气势恢宏的广场，九尊巨鼎呈九宫之形整齐排列，其后是峨眉派核心机构藏剑宫。那天，几道绚丽多彩的飞虹从天而降，火树银花，缤纷夺目。当先剑光乃是引路剑童古剑星，蓝色身影飘然而下，白色光辉晃动指尖，骈指竖胸，飞剑入鞘：“有请！”
随后便是微服游玩的太子，束发金冠，雍容华贵：“萧教主，峨眉金顶比起梵净山如何？”
萧圣面色蜡黄，摸捻三绺柳须：“屈指一算，贫道离开峨眉也有数百年了。故地重游，时光匆匆，这里一草一木皆是没变，不知是否物是人非？”此人答非所问地感慨，有心要在金顶显示武功，震慑群雄，从亮不刺目的秋水剑拾级而下，空间仿佛有了隐形阶梯一般，步踏虚空，如履平地。如今蜀山剑侠除了贫道，只怕还真的无人能够做到。看来，萧圣判教成鬼，道行依旧高深，渡劫飞升也未尝没有可能！
“许久未见虹斋师兄了，此刻真还有些小激动。”萧圣见到古剑星目瞪口呆的神色有些得意：“不知欢不欢迎我？”
对方是黔北名宿，本派也不敢怠慢。古剑星躬身说道：“真人过忧了，藏剑宫扫榻相侯。”
“这次听说袈裟门都接到了太极帖。”太子朱子虚手扶佩剑：“他都能来，真人当在邀请之列。”
“米珠之光，岂可同日月相提并论？”
萧圣脸颊冷如铁板，拂袖而去。
※※※
广场聚集了许多人，有僧有道。
朱子虚是皇族，许多人纷纷让道。
储君进入藏剑宫，这里聚集许多修仙者，中央供奉三清神像，丹墀缥壁，窗明几净，非常雅致。贫道周围的主位摆放一排简朴椅子，坐的俱是元老级别的人物，客座也是围满了人，服饰不一，甚至有俗家打扮。太子一揖到地，恭恭敬敬地道：“见过母妃。”
仙鹤瞑目微启，缓缓抬手：“皇儿，免礼！”
客座之上，金光大师手捻佛珠，金掌灿然生辉，左手袖管，空空如也：“仙鹤道长师兄妹不睦，她的师兄陆守静是否会来？”
邻座忘忧客想着心事，难忘忧愁，透过蒙面白绢，看了一眼趾高气扬的朱子虚：“既然萧圣都来了，神鹿真人理当在邀请之列！”
金光大师菩萨低眉，微微一笑：“峨眉论剑为公，私人恩怨只有暂时放在一旁。”
“请安静！”我的声音不大，入木三分，抬手止住窃窃私语，霎时间藏剑宫鸦雀无声：“凡心向正道者，皆是吾辈中人。别说萧教主，便是袈裟门，只要一心向善，我们都应用大胸怀予以接纳。——这才是我们名门正派应有的胸襟！”
此言消除了门派偏见，作为蜀山剑侠来说非常难得，众人也不好反驳。
“吉时已到！峨眉论剑，正式开始。”绝大多数重要人物均已到场，贫道决定不再等待，以免另起枝节：“方今天下，明教一柱擎天成为大明国教；血族灵女出世，妖兽复生，亦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我们修仙者散落各处仙峰秘境，不问世事，然而同气连枝，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为了中兴蜀山，避免四分五裂，峨眉派、青城派等已在去岁正式合并成立蜀山剑派，藏剑宫、清风观、袈裟门等从此在江湖中消失，大家均是蜀山门人。距今一年有余，各门各派依然存在，各自为政，并派有名无实，枉费了有识之士高瞻远瞩的一番苦心。究其根本，没有一个雄才伟略的人领导群雄，蜀山剑派也就并未真正做到合而为一，称之为蜀山剑盟更加合适！今日召集江湖同道，打扰各位清修，一是正式挂匾，二是共襄盛举，推选一位德才兼备的人担任蜀山剑派掌门，不知各位尊意如何？”
蜀山剑派各位修仙者相互一望，齐声说道：“一切全凭真人做主！”
峨眉派和青城派，历史悠久，底蕴深厚，不是贫道夸海口，你们明教如日中天，未必就比得上！只是近几十年日渐疲软，式微已久，在江湖中只能算二流势力，可是一旦合并就绝对是江湖巨擘，蜀山剑派完全可以和明教、血族等大势力相提并论！这件事筹划已久，早有定论，众人也不如何惊讶和激动，也没有人跳出来反对。
峨眉和青城由来已久，并派需要相当漫长的过程，本次大典只是其中一个环节，紧接着便是挂匾仪式。按照约定，蜀山剑派总部依然设立藏剑宫，贫道暂代掌门，可是自从飞升之后我在石神庙修炼，早就不管门派之事，藏剑宫也交给师侄仙鹤管理，这是最后一次代为处理并派事务，当众揭开红绸，亮出全新大匾。弟子们换下门楣“藏剑宫”旧匾，换上“蜀山剑派”新匾，十分气派。日光照耀，四个璀璨夺目的烫金大字开启了一个崭新时代。
明教所有教徒围绕明尊圣火，信仰高度集中，内部永远不可能出现这般各立峰头，各自为政的局面。由于宗教观点不同，我们峨眉剑侠远不如明教教徒团结，更多关注的是修仙长生，纪律相对松散，并派也是大形势所迫，被逼无奈。这样的归并能否久长？尚在未知之数。
峨眉论剑不如明教重阳大典奢华，程序删繁就简。挂匾进入尾声，贫道环视众人：“蜀山并派，大势所趋，首要任务便是推举掌门，不知各位有何高见？”
最近，袈裟门主达尔星得了一本天竺奇书，打开了领悟之道，能够自由操纵身体。武功上的突飞猛进让他成为江湖中的暴发户，喜欢以实力论英雄：“那还用说？既是论剑，自然拳脚上分胜负，武功上见真章！”
“非也！武功高强的人未必有政治才能。”紫阳真人没有注意到萧圣神态变化：“藏剑宫乃是峨眉派之首，峨眉又执蜀山剑派之牛耳，掌门之位理当虹斋道长担任。”
紫阳这只老狐狸，轻描淡写，不动声色地将烫手山芋扔给了我，自然不会接招：“此前暂代掌门已极不称职，正式出任掌门万万不可！贫道宣布，退出此次蜀山剑派掌门竞选！”
我的退出，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达尔星继续举荐：“既然如此，掌门之位就非紫阳师兄莫属了。”
“绝对不行！”紫阳真人展现的笑容非常优美：“贫道出谋划策还可以，当掌门还没有那个能力，还是另觅高贤吧！”
除了峨眉和青城，资格最老的便只剩下了萧圣，可是毕竟判教已久，重返蜀山剑派原本颇为勉强，自然不是众人心中合适人选。萧圣和蜀山剑派人物交往不深，也没人站出来替他说话。
贫道又道：“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蜀山剑派掌门之位，事关重大！不仅仅要比武功，还要比德行，比才干，比威望和胸襟。这才是掌门人，尤其是大门派掌门人应该有的风范！”
众人点头赞同，只有在其他人中寻找。剑阁县神剑展锷怪异，药谷医仙陆守静孤僻，即便如此重要的并派大典依然迟到和缺席！他们或许适合修仙，做掌门肯定不合适。除此之外，金光大师颇有名望，武功要弱一些，而且失了一臂成为残废；袈裟门主恰恰相反，武功还行，名誉极坏！算来算去，真正最适合的人选其实是现任藏剑宫主，仙鹤。
此姝武功高深，不染片尘，不仅有皇家背景，而且是许许多多修仙者心中偶像。萧圣朗声说道：“我提议仙鹤，她担任最为合适！”
众人纷纷附议。
蜀山剑派，确是一枝精锐之师。太子也想借机捞取政治资本：“足下明教已成气候，母妃担任掌门定能率领蜀山剑派，内结佛道，外抗妖魔，恢复道家玄门正宗！”
“妖不是血族，魔也不是明教。”陆守静声音霍然传来，杏黄身影出现藏剑宫门口：“真正的妖魔就在我们中间，在我们心中！”
众人循声望去，神鹿子陆守静大步流星走入藏剑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