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的,你关在自己房间里头做什么?”秦时飞站在房门外卷起袖子,“你该不会又是躲在房里看兵书,一门心思想报考武举参军吧?把门打开,为父要与你谈谈。”
“爹!我……我在更衣!!”秦宵一面强作镇定地喊着,一面手忙脚乱地居然真的开始脱起自己的外裳,期间还不忘向成澈使了好几个眼色。成澈像只没头苍蝇似地到处乱转,无奈这秦宵房内实在太过亮敞,连个可以藏身的地方也没有。成澈绕了一圈儿,还是果断跳上了秦宵的厢床,匆匆忙忙地将罗帐拉下一半。
“你我既为父子,更衣而已,有什么好避讳的?为父要进来了。”说着,秦时飞便要推开房门。秦宵忙也跟着上了床,将剩下一半的罗帐拉了下来。
“这天还没黑,你怎么就开始睡觉了?”秦时飞一踏进房,看着秦宵躺在床上拉着罗帐,只探出一个头来,便原地一怔。他儿子向来活泼好动,可总来不会这样。
“咳咳……爹,儿子有些头晕,许,许是生病了。”秦宵紧紧地攥着罗帐咳道。成澈躲在他身后,听他连话也说不利索,心中暗想:前头还在更衣,这回子就病了,这谎话理由掰扯得如此生硬,那秦老将军能信才有鬼呢。
可成澈不知,秦时飞虽在沙场上见惯了尔虞我诈,但在面对自己亲近信任之人时却是一根筋,从不疑神。如今听闻自己最疼爱的独子身体不适,立刻啥都忘了,他用手掌探了探秦宵额上温度:“是有点烫,这可了不得!”又忙不迭地要唤人出门。“儿子,你长这么大从没生过病,为父得赶紧着人去宫里通报一声,请个御医所的太医出来看看才好!”
成澈咋舌。
“不用不用,只是觉着有些头晕而已,就不必惊动宫里了。”说着,秦宵又以十分拙劣的演技干咳了两声,“爹,您就让儿子自己歇会儿就好。”
“好好,那你好生歇息着,记得把被子盖好,可别又冻着了。“秦时飞见他露出的脖子上只穿了一件贴身的白色里衣,便不放心地又嘱咐道。
“嗯,父亲且忙去吧。咳咳。”
成澈在秦宵身后憋笑了半天,总数是忍到了那秦老将军关门离去。秦宵忿忿地转过身子来,生怕他爹还未走远,她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忙先行用手捂住她的嘴,便到这时,他才总算有时机注意到他与成澈此刻正是孤男寡女躺在一张床上。罗帐垂下,将二人困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更有丝丝吐息轻轻挠着他的掌心,秦宵一怔,猛地将手移开。
“怎么不继续堵朕的嘴了?嗯?”秦宵正要拉开罗帐,成澈一个翻身居然骑在他身上,晃了晃手中的《孙定兵法》,笑嘻嘻地俯视着他,“这回,朕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总是如此抗拒朕的亲近,原来是担心被朕看上,再也不能上战场当个小将军了啊。”
谁料秦宵一沉眸,竟然起身反将成澈压在身下,按住了她的手腕,抽走了她手中的兵书。
“不是小将军,是大将军。”
晚饭时分,秦时飞独自一人坐在饭桌上,看着对面一副空置的碗筷食之无味,叹息一声,向身旁管家问道:“公子的病好些没有?”
素日里,秦宵在府中对待下人最是温厚,那管家本也不想“出卖”小主人,只是老将军性格火烈,如今问起,他自然不敢不如实答道:“公子……刚刚从外面回来,如今又回房去了。”
“嗯?他不是病了,在房间里歇息吗?”
“这……公子方才回府的时候,看上去神清气爽,健步如飞,倒不像是生病了。”
“什么,你是说他在诓老夫?”这下秦时飞坐不住了,一把将筷子摔在桌上,“他出去做什么了?该不会又去买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书回来吧?”
“公子刚刚还找小人打听,问家里头有没有闲置不用的车马……呃,小人猜想,现下公子圣眷正浓,宫里头又日日送这么多赏赐过来,公子他……该不会是想逃婚吧?”
秦时飞“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眉头绞作一团:“你说的不错,他今日确实很古怪。哼,黄毛小子还要逃婚?他想都不要想!”
这厢,秦宵刚刚把用成澈赏赐给他的麒麟弓典当回来的银子,又统统上缴回给了成澈,尔后收拾了一番,正要开门出去,却发现房门不知何时已被人从外面锁上。
“这是什么意思?”秦宵用力推了推门,朝外喊道:“来人!来人!”
房门外有人应道:“老爷说了,请公子好好在房内养病,哪儿也不许去。”
“养病也无需把门锁了吧?”秦宵难以置信地问道。
“老爷还说了,要小的们务必看紧公子,以免公子逃婚。”
秦宵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的不可思议。
“什,什么?父亲……父亲他误会了!!”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又回头压低了声音向成澈求救:“陛下,这可怎么办……”
成澈早已笑得要在秦宵床上打滚,捂着肚子擦着眼角笑出的泪花道:“那能怎么办?难道要朕怂恿你违抗圣旨,逃婚出走?”
秦宵耳根一红,却也不言语,只是将包袱往肩上一扛,飞起一脚便将自己房门“轰隆”一声踹出了门槛。那两名把守在房门前的小厮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见秦宵一把抓住成澈的手腕,拉着她沿廊下往大门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