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宵立刻将她往房里一推,自己转身将房门合上。
“陛下,请……请不要这样称呼微臣。”
“怎么了爱卿?爱卿你的脸色好红呀爱卿,该不会是生病了吧,爱卿?”成澈几乎快要笑倒在地上。
秦宵堂堂一八尺男儿,如今脸上竟隐隐流露出委屈之色。“陛下,微臣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您扮作侍卫带出了宫,又装成小厮与我一同回府。您,现在究竟想要做什么?”
“别着急啊。”成澈搓了搓手,转身在秦宵的房里四处张望起来。他房中的布置极为简约干练,只有一张乌木厢床,垂着蓝色罗帐,床前一张雕木屏风,屏风后一个圆桌,其余便是书架,剑架,草木字画等寻常摆设,倒一点也不像是镇国将军府大公子的住处。
成澈这看看,那儿摸摸,用鼻子深吸一口气,只闻到淡淡的清新香气,原是他房中从不熏香,只有从窗外花园里随风而入的草木香气。“原来这就是爱卿的房间啊,不错不错。”
“陛下,您……”秦宵见她逛着逛着居然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床上,丝毫不避讳,耳根上的霞色遂染得更浓重了,“您在做什么啊……”
成澈坐在他床沿上,居然弯下腰不知在他床底下翻摸些什么。“朕在找……哎,找到了!”
拿出来一看,原是一本扉页都快被翻烂了的旧书,上书四个大字:《孙定兵法》。
成澈一皱眉,将兵书往床上一扔,又拿起他的枕头:“春宫图啊,以前七十二间的哥儿们都人手一本的,你这里怎么没有?”
秦宵忙将床上的《孙定兵法》捡起,背在身后。“陛下,您闹够了没有!”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儿了,朕这不是头一回上爱卿家作客,怕爱卿紧张嘛,朕呀自小是在宫外长大,私底下就不与你讲究那么多繁文礼节了,你可别在心里嫌弃……嘻,这下总算找着了!”
成澈一面喃喃念着,一面四下搜寻一圈儿,终于在书架的角落里翻出了一把落了尘的麒麟弓。这麒麟弓一看就是秦老将军硬要他悬在自己屋内,秦宵内心不悦,便私自将之取下扔在一旁,弓身的保养完好程度,简直与他最喜爱的那把乌木长弓有着天壤之别。
成澈暗暗瞪了他一眼,想不到这小子竟然私下如此怠慢她的御赐之物,真该降他个欺君之罪。
秦宵却浑然不觉地问道:“陛下找这麒麟弓做什么?”
“给你,拿去当了换钱。”成澈却把麒麟弓递回给他。
秦宵愣愣地看着手里的麒麟弓。“陛下缺钱?这麒麟弓可价值不菲,倒不是臣不舍,只是不知陛下要这么多现钱做什么?”
成澈却收敛了玩笑的神色,一本正经地说道:“淮南可离这儿不远,朕想去昌平县,富宁县这两个受灾最严重的县看看。“
秦宵吃惊地看着她。“陛下要去淮南……微服私访?”
成澈耐心地解释道:“这次水患一过,容王等人定会趁着灾后流民四起,全国上下最为混乱之时,以朕昏庸无能为由起兵造反,号令朝廷文武百官倒戈相向。朕现在又不能直接出面干涉赈灾事宜,此番与你私下出宫暗访,一是想去受灾的县里亲自看看,二来也是收集容王等人中饱私囊的罪证,好在关键时刻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秦宵豁然开朗,目光中竟露出些许钦佩之色,展颜笑道:“原来陛下早有谋略!看来先前的种种,果然都是陛下的障眼法而已。”
“先前的种种,是哪些种种?”成澈反问道。
“就是……那些……他们都说您看上了微臣的……”秦宵红着脸,目光看向一盘,支吾了半天。
成澈俏皮一笑,小声嘟囔道:“不是看上了你,是看上了你爹手里的那半块儿兵符……”
“陛下,您说什么?”
“没什么。”
秦宵笑了起来,显出两道浅浅的酒窝:“既然陛下需要筹措路费,何须这么麻烦?微臣向家里要些便是。”
“哎,你父亲征战沙场一辈子,如今年过半百,难道你还要将他置于危险之地?”成澈忙拉住他,用下巴点了点那本《孙定兵法》,“老将军对你看管得如此严厉,连一本兵书也不许你买回家,你张口向家里要钱,他能不过问一声吗?”
“说的也是,”秦宵点了点头,看着手里的麒麟弓道,“那只好将陛下的御赐之物暂时典当了。”
“这有什么,从前在宫外时,我连母妃留给我的遗物都拿去典当过。物是死的,人是活的。”说着,她双眼看着秦宵,一本正经地叮嘱道:“总而言之,朕暗自离宫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风险便越小,就连明如镜朕也叫萍澜萍溪替朕瞒住了,宫里的人只知道朕是在闭着宫门饮酒作乐,所以你也不要让秦老将军——”
“宵儿!!!”
成澈正说着,房门突然被人猛地捶响,吓得成澈险些从床上弹起,秦宵更是脸色一变,忙回身按住门喊道:“爹,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