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陆云雀连忙点头,但又想起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坐在外面,似乎有些呆傻的模样,又停住了动作。
陆云雀又和张家聊了两句后便住嘴了,现在张家叔叔身体还不算好,应该多多休息,所以闲聊什么的就先免了吧。
陆云雀坐在外面静静等了会,张家三婶儿便端了一盆有些血污的温水出来了。
“你张叔叔的背上有些地方还得日日换药,每次总会裂开一些,便只有拿洗净的帕子把污了的地方擦一擦,免得感染。”张家三婶儿一边把污水端到屋外倒掉一边对跟在她身后的陆云雀说道,把水倒了又把帕子洗干净晾好后,张家三婶儿拿起角落里的扫把,准备把院子里打扫打扫。
“三婶儿这两天累坏了吧,杂事什么的就都交给我来做吧,你就坐在哪儿休息休息,或者进屋睡一觉也行,你放心,我保证给你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陆云雀拿过张家三婶手里的扫把,对她开口说道。
“没事儿”,张家三婶摇摇头,准备把扫把拿回来。
可陆云雀一瞧见她这动作,连忙把扫把藏到了身后,一脸认真的看着张家三婶儿说道,“谁说没事儿啊,你瞧瞧你这眼睛旁都有乌青之色了,一看就是没休息好,我既然刚刚答应了张家叔叔多帮你忙,怎么能光说不做呢,你啊,久好好休息,有我在,不回让你累着的。”说完便把张家三婶儿扶到一旁坐下,自己则拿着扫把哼哧哼哧的扫起地来了。
张家三婶儿瞧着院子里卖力打扫的陆云雀,忍不住眼眶又红了起来,但又觉得有几分失态,连忙抬起袖子把眼泪擦了。
陆云雀把院子扫了后又去厨房里看了看,把有些凌乱的灶台都收拾好,又仔细看了看缺些什么东西,一一记住了。
等到陆云雀所有事情都忙得差不多以后,正想去问问张家三婶儿中午午食要吃些什么她来做时,却发现本在屋里坐着的张家三婶此刻正趴在桌上,居然已经睡着了。
陆云雀见到这番场景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涩。
三婶儿这两天怕是累坏了吧,陆云雀心说。
既然她已经睡着了,陆云雀也不好叫醒她,便进了侧屋,拿了一个小被子给张家三婶儿盖上了,幸好今天气尚好,在这里睡一会儿应该也不会着凉。
陆云雀把被子盖上后便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想着张家叔叔现在在养伤,怕是吃不得什么重油的东西,便用香菇鸡肉一类的给他熬了一小锅粥,剩下的鸡肉便炒了个肉菜,再用其他材料做了一个素菜和一锅汤。
等把饭菜都做好后,陆云雀走进屋子里轻轻把张家三婶儿喊醒,又把已经晾好的粥端进来,让张家三婶儿去给里屋的张家叔叔喂了,自己则在桌前等着她出来后一起吃饭。
等把午饭吃完了,陆云雀又把厨房收拾好,和张家三婶儿说了两句话后便离开张家,往衙门去了。
陆云雀到衙门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未时了,衙门值班的人刚刚换岗,陆云雀一进门便看见了早上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小衙役。
那个小衙役见到陆云雀,连忙笑着说道,“陆牙人来啦。”
“嗯”,陆云雀笑着点点头算是回应,快步往后院走去。
西院还是一如既往的寂静,陆云雀走到自己的房间,推开门,案桌上倒是有两张录书,但看日子差不多就是仲秋节当天的纠纷,不知道现在两人解决了没。
陆云雀拿起录书仔细的看了看,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左右也不过是那几个原因,其中有一张很明显就是庄宅牙人的失误,所以陆云雀没看一会儿就搁到了一旁,另一桩倒是有些不同,这桩是说一位郎君找到庄宅牙人,请她为自己找个住所,但提供的过所却是假的,但牙人已经为他的事情奔波了好几天了,最后他在牙官处被揭穿,房宅买卖的生意自然是做不得的了,但那个庄宅牙人心里实在不平,就觉得这位郎君应该对自己这几日的奔波有所补偿,但那郎君却断然拒绝,最后这牙人见私底下说解决不了的了,便闹到了自己这里来。
陆云雀把录书看了两遍,磨了墨,拿起笔在后面写起了字来。
又把两桩纠纷的庄宅牙人名号看了后仔细的记了下来。
等把事情办完后,陆云雀走出房间把门带上,本来是准备离开这里,往西市那边去把张家三婶儿家缺的吃食买齐带过去的,但瞧了瞧丁卯办公的地方,心里觉得自己离开了这几天,既然回来了还是应该去和这丁家叔叔打个招呼,不然就显得不太知礼。
如此一想,陆云雀便转头往丁卯那边走去,可还没等她靠近,就发现丁卯办公的地方房门紧锁,一看就是没人的样子。
“难道丁家叔叔今日也告假了吗?”陆云雀小声的嘀咕着,这实在是不常见,因为丁卯虽然平时坐班都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但他却是每天都很准时来的,除了固定的休沐日,平常一般是不会主动告假的,算算时间今天也不该他休沐,这可真是奇怪呀。
陆云雀虽然心里奇怪,但既然丁家叔叔不在她也没办法,转过身就往衙门外走去,可才走一半,她的心里忽然一惊,莫不是丁家叔叔也出事了!
如此一想,刚刚的那些疑惑顿时有了解释,陆云雀心里慌张了起来,一路小跑到值班衙役那里,神情紧张的问道,“衙役小哥,丁牙官是出什么事儿了吗?怎么不在衙门里呢?”
值班的小衙役见她那幅样子也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呢,可一听完她的话,心知这陆牙人肯定是想歪了,连忙开口解释道,“陆牙人莫要着急,丁牙官没出什么事儿,是自己请辞了。”
“请辞了?”陆云雀听到这个消息更是惊讶,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啊”,小衙役点点头,“是前天的事情,仲秋节过后就请辞了,不过具体的缘由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天丁牙官来得很晚,身后还跟了个老婆子,看起来很焦急的样子,丁牙官来了以后就直接去了谭县令那里,谈了一会儿后就出来了,什么话都没说就带着那个老婆子走了,后来谭县令就发了告知下来,说是丁牙官已经辞去了官职,现在牙官的事务由文书暂任。”
“多谢啊”,陆云雀听完向小衙役道了声谢,想了想,转身往谭县令那里走去。
谭文储瞧着堆在案桌上一大堆还没处理的事务就头疼,现在临近年末了,衙门事情多,人手本就不太够,还接二连三的有人请辞,当真是要了他老命一般,这两天光是整理卷宗就让他晕头转向的了,剩下的几个官吏也累的够呛,不过都没说出来而已。
正当谭文储在想要不要再招些人手来时,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是谁?”谭文储对着门口开口问道。
“谭县令,是我,陆云雀。”陆云雀站在门口开口答道。
“哦,进来吧。”谭文储开口说道。
陆云雀闻言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你来找我什么事儿?”谭文储仍低着头看卷宗,随意的说道。
“我来说想问大人一件事儿。”陆云雀低头拘了个礼说道。
“哦?什么事儿?”谭文储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抬起头瞧着她问道。
“我想问一下,丁牙官为什么请辞了。”陆云雀开口问道。
“哦,这个啊。”谭文储还以为陆云雀要问什么大事儿,原来是这个,把刚刚放下的卷宗又拿了起来,漫不经心的说道,“因为有事儿,要出一趟远门,短期内回不来,所以便请辞了。”
“那他可曾说明是什么事儿吗?”陆云雀追问。
“这就没说了,我也不好问,再三确认了他的想法后我便批准了,好像当时很急,是准备辞了官就立即走的。”谭文储说道。
“那多谢谭县令了,我就不打扰谭县令忙了,先行告辞了。”陆云雀听罢也知道自己再多问也没什么可以知道的了,加上看谭文储确实也忙,便开口退下了。
谭文储嗯了一声,示意他知道了。
陆云雀退出去把门带上,脑子里想了想刚刚谭县令说的那些话,心想估计自己现在去丁家叔叔家里也是找不到人的,便也只有无奈叹一口气,就此作罢了。
丁家叔叔在永修县是没什么亲人的,他多年前独身一人来了永修县,一直独居,因为喜好诗书所以和陆云雀阿爷志趣相投,两人交情一直不错,之前也有热心的婆子说要给他介绍个小娘子成家,但都被他婉拒了,就这么独自一人过了许多年,但其实陆云雀从小对他就有几分疑惑。
因为,他虽然爱读诗书,但他却真的只会读而已...,要说自己写,当真是为难死他了,小时候陆云雀亲眼见过他写的一两句,当真是...嗯十分普通,说句无礼的话,他的写诗水平就和当时不爱这些的陆云雀不相上下,当真是那种越菜越爱的典范。
不过他对人还是很好的,也喜欢小孩子,所以虽然他写得不怎么样,但陆云雀每次都会胡乱的瞎夸他一顿,自家阿爷许是不忍心打击他的热情,但自己也没办法夸出口,便每次喊来陆云雀夸他,可能是后来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便不怎么亲自写诗了,不过对于诗词的热情还是一如既往不曾消减。
陆云雀走出衙门,只觉得心里似乎是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了几分以后,又往西市去了。
这以后的两天,陆云雀每天都要往张家三婶儿家跑个三五趟,吃食什么的都是陆云雀一手包办了的,张家三婶儿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来帮她时都被她劝了回去,说是要三婶儿专心照顾张家叔叔,这些杂事什么就都不用操心了,张家三婶儿讲不过她,也只能顺着她了。
陆云雀这两天也没安排什么房宅交易了,一是现在每天要在衙门,张家三婶家,自己家来回跑,实在是没时间去做这个,二就是现在算是房宅买卖的冷淡期,跑断腿都不一定能谈妥一桩,所以与其去碰那种小概率运气,还不如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