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缈打了一上午的马球,整个人饿的不行,吃饭那叫一个香。
“付家哥哥也要和阿娘你们一起去俞州吗?”陆云雀抬头看着李如月开口问到。
“我不去”
还没等李如月开口,付缈先说了出来,“我不和阿爷他们一起走。”
“付家哥哥为何不去?”陆云雀有些疑惑。
付缈是付家叔叔独子,阿娘嫁过来这么多年了,两人也没再要孩子,从其中也可以看出付缈在他心中的位置,付缈阿翁对付缈虽然也不错,但自己独子总要带在身边才放心吧,而且付缈年纪也不小了,对读书兴趣不大,若要从商,这次去俞州也是一个好机会啊。
“他啊,总有他的理由。”李如月看了一眼付缈,脸上的表情有些埋怨,“他阿爷叫他和我们一起过去,顺便学着管理铺子,但他偏不,和他阿爷谈了一天,也不知这爷俩说的什么,他阿爷居然同意他不去了。”
“唉,阿娘不必担心我,我志不在商,总不能强求啊对吧。”付缈笑嘻嘻的说道。
“那你倒是说你想干什么呀,一天天的没个正经....”,李如月想必是听多了付缈这般说辞,一张嘴就叨叨了起来。
“哎哎哎,阿娘吃饭,吃饭,我们先前越好了的啊,吃饭不说这些。”付缈连忙开口打断了李如月的叨叨,夹了块肉放到李如月的碗里去,“阿娘吃菜。”
李如月见他那个样子是又好气又好笑,也再说不下去了,三个人就这么又开始吃起了饭来。
陆云雀端着饭碗,看到这番情景,只觉得心里有些不一样的感觉,像是安心,又像是瞒足,反正很是说不清。
李如月下午要看铺子里账房先生送过来的账本,因为里面涉及付家的账款信息,陆云雀也不好过去帮忙,便和付缈坐在一旁喝着茶,但坐了半天后便觉得有些无聊了。
付缈对着陆云雀挤了挤眼睛,示意她出去,陆云雀会意,两人跟李如月打了声招呼后便走了出去。
“你叫我出来干嘛?”陆云雀站在院子里一棵树旁边,对着付缈开口问道。
“你今日下午是不是没安排什么事儿?我看你也不忙着回家。”付缈开口问道。
“嗯”,陆云雀点点头,“今日的确是没安排什么事儿,准备一会儿就回去了。”
“别呀,这么着急干嘛,我带你去玩点儿好玩儿的,去不去。”
付缈微微倾了下身子,侧眼笑眯眯的看着陆云雀。
陆云雀一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这人肯定不是单纯的带她去玩,一双眼弯成月牙状,斜靠在树干上,用手绕着垂下来的树叶玩。
“什么好玩的呀?”陆云雀笑着开口说道。
见陆云雀有点感兴趣的样子,付缈连忙开口说道,“打马球去不去,下午有场球赛,男女混合组队,我们这一组有个小娘子身体不舒服,没办法打,你可以去试试,我记得你会骑马,怎么样,去吧。”
“你是想我去凑数呀。”陆云雀一语戳破付缈的目的。
“不去”,陆云雀摆摆手,“我骑马就是半吊子,再说我这身衣裙是打马球的装扮吗,而且阿娘过段时间就要走了,我得多陪陪她,你就自己去吧。”
林尧见说不动陆云雀,也不再勉强,收拾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以后就离开了。
林尧在县衙里用完了午食,正坐在后院海棠树下休息,今年永修县的夏末还没有热起来,坐在树荫里还觉得有些凉爽,林尧用手撑着头突然有些想睡觉了,正当林尧迷迷糊糊的时候,一个衙役突然急匆匆的来到了后院。
“林县丞”,那个衙役看见林尧坐在院子里,连忙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了?”林尧吸口气,眨了眨眼睛,清醒了过来。
“有个婆子拉了一个庄宅牙人妇人,正在外面大呼小叫呢,说是那庄宅牙人买卖房屋时在契书上做手脚,吞了她的定金。”
“一起过去吧”,林尧听罢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跟着衙役一起去了前面。
谭文储虽然是县令,但他平日里只管那些大案子,像这种买卖纠纷,若是涉及金额和范围不大的话,一般是交给两个县丞来解决的,乔家三郎擅长处理文书案牍,但对一些案件纠纷处理死板,不懂得变通,林尧善察人心,对那些事情也能情理兼得的处理,因此很受欢迎,所以后来这些事情也渐渐都由林尧来处理了。
“大人”
林尧刚刚走到县衙前堂的招待室,一个胖胖的妇人便从房间里冲了过来,直直的扑在林尧的身前。
“大人啊~”胖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庄宅牙人了啊,经手的宅子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啊,从没出过什么事情,那些客人谁不说我办事利落不亏心.....”
屋子里有个头发灰白的婆子看见这幅场景,一双手颤抖的指着胖妇人,气得话都说不完整了,“你....你...。”
林尧回头使了个眼色,跟着林尧身后的衙役见状,连忙上去那那个胖婆子拉了起来。
“你不要激动,谁对谁错现在都言之尚早,先说下你们俩到底有什么矛盾吧。”
林尧把胖妇人引到婆子的对面坐下,自己则坐在正中间。
林尧开口叫了一个会写字的衙役拿了一张纸过来,磨好墨,拿起细毫毛笔,准备记录。
“两位先报个姓名吧”,林尧开口说道。
“我叫田芬娘,永修县庄宅牙人。”
“老身在家排行老六,家里家外都叫我六娘。”
“好,那你们俩是为什么事儿闹到县衙来了呢?我朝向来敬重老者,康家婆子先说吧。”林尧对着康家婆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康家婆子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我家世代务农,家中有三个孩子,老大今年二十有三了,正到婚配的年纪,前些日子有个媒人给他做了媒,半月后就准备迎娶那家小娘子进门,我家宅院小,没娶媳妇时还可以勉强凑合,但这媳妇一进门总是不方便的,便想着给大儿子置办个房宅,便找到了这田家娘子。”
康家婆子说到这儿又哭了起来,缓了一会才缓过来,那田家娘子见状,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来。
“让大人见笑了”,康家婆子擦了眼泪又继续说道:“这田家娘子给我说的是一间近郊的宅子,我看过那宅子后也觉得满意,便先付了定金,准备过两天就去县衙签交接文书,但没想到,我在与同村人闲聊时,无意中得知,那宅子是死过人的!”
康家婆子说到这儿顿时情绪激动了起来,“大人!那宅子死过人啊!”
“谁家宅子没死过人啊”,一直沉默着的田家娘子突然开口,“生老病死是天意,谁能管得着,谁家里没送走几个老年人呢。”
“那有一个月内连死三个的吗!而且这事儿才发生了不到一年。”康家婆子用手指着田家娘子,“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讲,这宅子你敢住吗,你顺便再给我说说,原宅子主人为什么要搬走,这宅子为什么要价这么低?”
“你这婆子真是不讲理”,田家娘子也反指着康家婆子,“那宅子的主人家是因为做生意才搬走的,是你自己想要那么大的宅子,愿意出的价格又低,我给你找了这个宅子,你也说过很好,现在倒好,觉得不满意了,就觉得我骗了你,要我退押金,那契书上可是有你的手印私章的,是已经成约的官契了,难不成你想毁约不成。”
“你这娘子忒狠毒了些,我买房子可是我儿子拿来做新房的,你推了个晦气的屋宅给我不说,还被我发现了还不肯退我定金,当真是心黑透了。”康家婆子闻言气急,恨不得扑过去打田家娘子。
“莫要闹了!”林尧冷声喊道。
两个人听罢顿时消了身上的气焰,住了口,慢慢坐了下来。
“田家娘子你说说你的”,林尧开口说道。
“大人诶”,田家娘子见轮到自己说话了,顿时张口嚎了起来。
“别装怪,好好说话。”一直站在林尧身后的衙役实在是受不了田家娘子那幅呼天抢地的样子,便自作主张开口呵斥了。
田家娘子被衙役凶到了,也不敢再那般作态,言辞好歹正常了些。
“我是这永修县的庄宅牙人,是受康家婆子委托,给她家儿子找个房子作婚房,但康家婆子给的价确实是有点低的,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合适的,这宅子也是前两天我才接的,一看这规格和价格,那真的是符合康家婆子的要求啊,赶紧就去告诉她这事儿了,她看了那宅子也满意,当天下午我们俩就签了定金契书,签之前我可是把内容原原本本的给她说过了,有酒肆老板可以为我证明的,收了定金后我就去找了委托的卖家,都谈得差不多了,只差签约了,却没想到这康家婆子突然说不买了,还要我退她定金,大人,签好的契书说过的,定金一概不退,这康家婆子这个要求我是真的没办法答应,毕竟不能坏了规矩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