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怕什么,谁不是从新手开始做的,你既然有衙门罩着,就别显得唯唯诺诺的,按规矩来便是了,但也别太死脑筋,偶尔遇到需要变通的,合适的卖点面子也是可以的,知道吗?”
张家三婶儿絮絮叨叨的说着,陆云雀坐在一旁认真的听,眼见日头渐渐上来了,茶楼里的客人也越来越多,两人周围的桌子也坐上了人,张家三婶儿也停了嘴。
“所以呀,这事儿你接着也算是个机遇,但是好是坏就要看你自己怎么去做了。”
“我知道了,三婶儿放心,这些事我心里有数的。”陆云雀回答道。
“嗯,知道就好,这天色也不早了,我就不跟你再叨叨了,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我先走了。”张家三婶儿说完后便站起了身,把酒壶和打包好的小菜提在手里,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陆云雀叫了博士过来,准备把账结了,却被告知张家三婶儿买小菜的时候就已经把钱付过了。
陆云雀笑了笑,也转身走了出去。
林尧一路慢悠悠的走到驿站,因为时辰还早的缘故,此刻驿站里并没有多少人,只有几个换班的人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包酥饼什么的,拍拍值夜班的人的肩膀,把东西递给他后示意他可以休息了。
驿站旁就是一条官道,十分宽阔,大约可容三辆马车并驱,一路看过去,远处被一座大山挡住,一条细细的缝隙隐隐约约的透着亮光,远看并不起眼,但走近了就会发现,那是一条极为宽阔的通道,山从中间被劈开了一条道,四周都是峭壁,光线略微有些昏暗。
林尧和驿站的人打了声招呼,知道他是来等人的后,里面的人把林尧带到了一个房间里坐下,给他端了壶茶水上来。
林尧这一坐就坐了大约三刻钟。
太阳已经完全升到了天上,驿站里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了起来,林尧在屋里坐不住了,起身走出了屋子,找驿站的人要了个马扎,拎到驿站外面,寻了个阴凉处放下来,自己倚靠在有一人怀抱粗的树干上,无聊的看着周围的景色。
正无聊的数着眼前枝丫上的叶子片数时,官道上突然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
林尧闻声立即转过身去,一双眼认真的看着响起马蹄声的方向,一辆双骑的马车正快速的向驿站驶来。
“吁”,驾马的车夫把马车停在驿站的门口,还没等他下来,一双手先把帘子拉开了,紧接着一个旋身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这就是永修县啊。”身着一身玄色便服的女子四处张望,对着马车开口说道。
女子身形纤长,头发也用根墨色的簪子束着,手腕处也用暗银色纹边的束带绑着,眉目清冽,鼻梁高挺,远远看着十分英姿飒爽。
“是啊,这驿站上不是写了吗,是到永修县了。”一个有些慵懒的男声从马车里穿出来,紧接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也把帘子撩开了,一个穿着烟蓝色宽袖长衫,衣领和袖口出用深色蓝线秀了绕枝花纹的男子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女子走到马车前,伸手示意,男子把手撑在女子手上,轻轻一跃跳了下来。
“你说给林尧传过书信,叫他来驿站迎我们,怎么不见人影,莫不是你把时辰又写错了?”女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可能”,蓝衣男子摇头,“我检查过好几遍的,不可能错的。”
“那不会是林尧这人还没来吧。”玄衣女子有些担忧的说道。
“路秦”
“啊?”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蓝衣男子回头一看,正好看见林尧从后面走过来。
“哎呀,林兄,真是你来啦。”路秦快步走到林尧身边,一脸笑意的开口说道。
“嗯,既然说了要来接你们,肯定就不会食言的,你说是不是啊,夏冬。”
“是是是,你们俩兄弟情深,你信时守诺可以了吧。”夏冬一脸嫌弃的说道,“这就是你选的山水美景之地?”
“这难道不够有山水美景吗?”林尧开口说道。
“有到是有,不过这也只有山水美景了吧。”
“不不不,这里有的东西还多着呢,你来的时候少,还没见识到呢。”林尧摇摇头说道。
“得了得了,我也不跟你扯了,快些带路去你落脚的地方,半年多没见到谨言了,不知道他长高了些没有。”夏冬知道自己说不过林尧,也不和他继续扯了,想起都半年没见自家的宝贝儿子了,连忙催促林尧带路。
路秦对着林尧笑笑,“你可别把她的话往心里去,这人说话没个把门的,我看这地方也还不错,看着清净。”
“我知道的”,林尧点点头,和他俩一起坐上马车,一路给车夫指路,不一会儿就回到了明月坊的宅子。
林尧敲了敲门,春月从里面把门打开了一条缝,一看外面是林尧,连忙把门全部打开,迎林尧进来。
“这宅子还不错啊”,夏冬开口说道。
夏冬和路秦跟在林尧身后一起走了进来,春月是林府宅子里的家养丫头,一直在林府做事,夏冬和路秦虽然和林尧是很久的朋友了,但也没出入过几次林府,故此春月也不太认得他们。
今早林尧一大早就出门去了,说是去接两个故人,春月本想跟在一起去,但被林尧婉拒,说不用去这么多人,他一个人足矣。
林尧径直把两人带到了后院的书房处,还没等三人进门,一阵读书声便从房间里传来,读的是千字文的内容,声音虽然稚嫩,但却也有几分气势在里面。
夏冬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鼻头就有些红了,她是典狱吏出身,是整个典狱司里唯一一位女捕头,平日里多与犯人打交道,一身威严之气让人颇为惧怕,但她也是一位母亲,迫于压力,不得不与自己的孩儿分别,想来看看他还得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发现了惹来麻烦,一念及此,顿时心生酸涩。
路秦倒还一脸平静,只是心里也是颇多感慨。
“谨言是个聪慧的孩子,平日里教他读书识字,也是悟性极高,和你小时候有几分相似。”林尧对路秦说道。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崽。”夏冬抹了抹眼睛,有些骄傲的说道。
“是谁在外面啊?”
书房里的读书声忽然停了,原来是路谨言听见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一时好奇,放下书册走出来查看来了。
“阿爷!阿娘!”
路谨言刚刚把头探出门外,就看门外站着好久不见的至亲之人,心里大喜,哒哒哒的就扑到了阿娘的怀里去了。
“哎呦,我的小谨言哦,快让阿娘看看长高了没有。”夏冬也一把搂住路谨言,蹲下身仔细的去打量着他,揉了揉他肉乎乎的脸颊,有些怜爱的说道。
“我长高啦,先前只到阿娘腰间,现在快到手肘处了。”路谨言认真的给夏冬比划着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夏冬一脸灿烂笑容,恨不得把自家儿子抱在怀里亲两口。
路秦虽然也思念儿子,但也没表现得像夏冬那般激动,见自家谨言长得一脸白胖,知道林尧肯定是对他照料有加,心里也算是放下了口气,当初把谨言托付给林尧看来是对的。
又等夏冬和路谨言说了会儿话后,林尧便带在三人一起去了前厅,吩咐春月去准备今日的午食。
等春月下去后,路秦问了几句路谨言话,知道了路谨言的近况后,给夏冬使了个眼色,夏冬会意,带着路谨言出去玩去了。
“这段时间真是有劳林兄了。”等夏冬二人走远,路秦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对着林尧拘了一个礼。
“使不得使不得,你我也是多年的兄弟了,讲这些虚礼做什么。”林尧起身把路秦扶住,连忙开口说道。
“这是林兄你该受的,林兄为了帮我险些与家里父亲闹翻,我只是行了个礼,远远不能表达我对林兄的谢意。”
“路兄这话就说重了,我与我阿爷的事情也不止是因为谨言,其间还有别的原因,路兄不必放在心上。”
路秦知道林尧是不想再提这些事情了,也不再说这个话题,只是叹了口气。
“路兄今日来想必是瞒着那批人过来的吧。”林尧开口问道。
“嗯”,路秦点点头,“我被外派到云州的一个县区处理事情,正好要路过这边,我便提前一日先走了,说是先来看看情况,那些人也没什么怀疑的,甚至阿冬和我一起来的事情他们都还不知道。”
“那就好,谨言的下落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你和夏冬都与那件事情有牵扯,若是谨言在我这里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只怕又没有安生了。”林尧回答到。
“嗯,这我心里有数,帝京里那事儿一日没有结束,我就一日不敢接回谨言,毕竟那群人手段实在卑劣,我和阿冬应付起来尚且难过,更何况是谨言这个孩童,之前的事情算是谨言运气好,但好运气不是时时都有的,我可不敢拿谨言的性命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