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晴劈两川,一指猿飞啸。
众猿猴纷纷嘶吼着,扑下山崖,眨眼间便将三人围在当中。
清水白翁见状急忙拦下李子归,说道:“梦觉不可,此处乃是猴岭,你这一指点出,不但害了自己,还会害了你阿哥!”
闻言,李子归立即摆手,闪身来到李潇湘身旁,说道:“阿哥,这帮猴子若要害你,我决不答应!”
李潇湘笑了笑,抚着李子归的长发,朝九尾灵猴喊道:“灵尊这是做何,我等不过是来讨要说法的,你却叫这帮猿猴将我等围住,毫无待客之礼。你若实在不愿兑现承诺,我等离去便是,何必为此伤了和气。”顿了顿声,又道:“不过你既已做出承诺,却又出尔反尔,其后又战败而逃,我虽为御道晚辈,却也瞧你不起。像你这样的御兽,我们不要也罢,告辞!”说完拉着李子归,朝山谷外退去。
李子归道:“阿哥,我们就这般走了?如此太便宜那泼猴了!”
李潇湘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我们已经惹怒了猴群,再不走怕是走不成了!”
“慢着!”一声高喝,从身后传来,九尾灵猴大手一挥,众猿猴迅速涌向山道,将李潇湘二人挡在了谷内。
李潇湘暗叫不好,当先一步,护在李子归身前,问道:“灵尊今日是不打算让我二人走了?”
九尾灵猴道:“话未说清楚,哪里走得!”
清水白翁急忙迎上前去,陪笑道:“老祖息怒,有什么话我们坐下好好说,坐下好好说!”
九尾灵猴冷哼一声,转身朝帘洞内走去,摆手道:“随我来吧!”
清水白翁听后心下稍宽,笑道:“若水,老祖叫你二人进去呢!你放心,那帘洞乃是猴岭的禁地,老祖绝不会在哪里对你们动手的。”
李子归冷声道:“去就去,还怕它不成!”
李潇湘则叹了口气,心中忐忑不安,随后拉着李子归,与清水白翁一道,走进了帘洞。
在路过帘幕时,李潇湘还特意在头顶祭出一道风墙,谁知这帘幕像是有灵性一般,竟自动退向了两侧。
清水白翁见后解释道:“是老祖,它在这帘洞口设了卦阵,只有它同意之人,才能进得洞中。”
这帘洞十分深邃,其内幽暗静谧,异常潮湿,两侧石壁上,还伴有滴水之声,每次落下,都会响起阵阵回音。而前方不远,还能听见九尾灵猴沉重的脚步声。
石道蜿蜒曲折,一直向上延伸,其间还要跨过不少石门。此前李潇湘闻到的那股芳香之气,则在此处愈发浓郁起来
三人走了许久,终于看见前方有光影投下,没有犹豫,直接走出了石洞。随即映入眼帘的,是另一处宽敞的山谷,景色同样怡人,却少了些喧嚣。而在最远处,则矗立着一尊巨大佛像,佛像左右,还种满了大片青竹。
李潇湘放眼望去,不禁一怔,失口喊道:“是降魔竹,怪不得这香气能帮人提神清脑,原来如此!”
此刻九尾狐狸正跪在佛像前,合掌诵经,闻言,大声问道:“哦,没想到你也知晓降魔竹,是在何处所见?”
李潇湘本想说是在念谷中见过,但转念一想,此事事关玄麒子真人所中恶毒,继而还会牵出仇憎的事。虽说自己舌根上的卦阵已经去除,但此事干系甚大,不好轻易说出,便撒了个谎,说道:“之前在北玄修炼时,听师兄师姐提起过,没想到能在此处亲眼得见,当真是幸运!”
九尾狐狸缓缓起身,说道:“你们也来拜拜吧!”
三人闻言依次上前跪拜,九尾灵猴随后说道:“知道我为何带你们来此吗?”
李潇湘摇头道:“我等不知,还请灵尊明示。”
九尾灵猴随即伏掌余地,一声轻喝,一道阵图忽然亮起,泛着璀璨霞光。
李潇湘一惊,问道:“灵尊,你这是?”
九尾灵猴冷哼道:“哼,让你说老夫言而无信,这下应该明白了吧!”
李子归不解,问道:“阿哥,它这是要做何?”
李潇湘笑道:“灵尊这是要与你驱魂入体!”
李子归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再次问道:“那它之前为何还要百般推辞?”
对于此事,李潇湘也是十分不解,随即看向九尾灵猴。
九尾灵猴撇着两道长眉,说道:“老夫也是没料到会败给她一个女娃娃,本以为凭我九尾灵猴身份,你们不敢把我如何,没想到你这小子如此难缠,竟然追到了叫佛岭。老夫虽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却不想被个晚辈瞧不起。既然先前已经输了,便做了她的御兽,免得再被你小子说三道四。”
李潇湘闻言多少也有些愧疚,但为了自己的小妹,只好委屈它九尾灵猴了,于是笑道:“灵尊深明大义,晚辈好生佩服!”
九尾灵猴冷哼道:“方才还说老夫言而无信,这下又奉承起来,你们这些人类,还真是油嘴滑舌!”
李潇湘道:“灵尊说的是,不知我们何时驱魂入体?我好为我小妹护阵。”
九尾灵猴呵斥道:“急什么,想要老夫做她的御兽,你还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子归喝道:“臭猴子,事已至此,你还要讲条件吗?”
九尾灵猴不以为然道:“老夫贵为一方灵兽,总不能随随便便就做人御兽,总得寻些好处,或是做些保障吧?万一你哪天翘辫子了,老夫这一山猴子猴孙可就没人照料了。”
李潇湘点了点头,说道:“此话倒也在理,不知灵尊有何条件?”
九尾灵猴道:“好处就不必了,老夫这谷中什么都有,不差你那一星半点。唯一条件,便是要将你父母作为抵押,留在我叫佛岭。有他二人在,就算今后步入江湖,这小丫头也不敢轻易去死。她若死了,我这一山猴子猴孙定饶不了你爹娘!”
“臭猴子,你竟敢威胁我爹娘,我今日定要将你千刀万剐!”李子归勃然大怒,抬手便朝九尾灵猴打去。
李潇湘叫道:“白翁,快帮我拦住她!”说完却在一旁低头沉思,直到清水白翁将李子归拦下,才缓缓说道:“此事我需回去问过爹娘,看他人二人是何意愿。”
李子归一惊,问道:“阿哥,你当真要将爹娘留在此处?”
李潇湘道:“此事并不想梦觉像的那般,你且随我回去,之后我再与你详说。”
李子归只道自己阿哥不会做危害爹娘的事,便不再多言。
九尾灵猴道:“也罢,驱魂入体也不差这几日,你等先回去,待商议妥当后,再来叫佛岭吧!”
李潇湘应道:“那我等就先行告辞,灵尊保重!”随即拜别九尾灵猴,领着李子归,与清水白翁一道,朝谷外走去。
待二人走后,一道倩影从石佛上飘然落下,漫步至九尾灵猴身旁,说道:“你煞费苦心与他二人比试御道,好让他二人尽快掌握探魂听指。还为他一家安危将其父母安置在谷内,又亲自驱魂入体保那小丫头周全,让此子再无后顾之忧。如此良苦用心,也不知他们能否体会得到。”
来人正是余知音。
九尾灵猴搔着两侧腮毛,大步朝佛像走去,边走边道:“你这说的这些,老夫一句也听不懂。”
闻言,余知音会心一笑,随即追上前去,问道:“所谓九尾之法,便是赤尾躁心,橙尾增气,黄尾精焱,绿尾废骨,青尾识物,蓝尾招令,紫尾迷乱,黑尾觉阴,白尾觉阳,我的对是不对?”
九尾灵猴不耐烦道:“对对对!老夫要诵经了,你若无事就快回去吧,省得惹我心烦!”
余知音抚着胸脯叹道:“还好我猜对了,不然可是误人子弟喽!”
九尾灵猴不去理她,缓缓跪在佛像前,双掌合十,开始背诵起经文。
余知音在它身旁绕来绕去,见它一个猿猴居然能背诵经文,不禁一阵暗笑,再次问道:“这降魔竹可是从大舍寺中偷来的?”
九尾灵猴长眉一挑,闭目念道:“哪里是偷,分明是大师赠予我的。”
余知音好奇道:“哦?我绝缘师叔哪有这般好心,竟能送你此等世间珍宝,我不信!”说着望向身旁的降魔竹,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九尾灵猴道:“我原本就是大师抚养大的,连这九道佛箍也是他帮我戴上的,他念及与我之间的情谊,送我几棵青竹又有何不可了?”
余知音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你这竹叶能送我几片吗?”
九尾灵猴闻言,急忙从地上跃起,连经文也不诵了,直接拦在余知音身前,喝道:“你若敢动此竹,甭管你是谁的徒弟,还是什么世间珍兽,老夫定与你拼命不可!”
余知音见状,顿时笑出声来,声音好似泠泠的泉水,回荡在佛像周围。
夜晚,李潇湘回到了石洞,将白天发生的事,与李若冷二人仔细说了一遍。二人听后,竟是一口答应。这倒是出乎李潇湘的意料,本以为他二人会为难一番。
李若冷认为如此安排甚是妥当,她夫妻二人早已无心江湖,正想着在谷中安享一生,能有个像叫佛岭这般天府之地,更是再好不过了。至于作为人质什么的,这点他们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只要她夫妻能在一起,儿女能够平安,便已是心满意足了。
而黑巽则是听从李若冷的意愿,他夫妻二人感情颇深,一方答应,另一方必然要跟随。
如此,倒是帮李潇湘省去不少麻烦,只需劝动李子归就行。
随后他来到李子归身旁,将此事的利害与她一一说明。
说是父母能待在叫佛岭,比跟他二人行走江湖要安全得多。而且谷中气候宜人,又不愁吃穿,整天陪着一众猿猴说说笑笑,倒也是一种保障。只要他二人日子过的舒心,自己兄妹便是没了后顾之忧,今后步入江湖,也不怕有人以此要挟,逼他二人做些歹毒之事。待到百年之后,二人想要归隐山林,便可再回此处与父母团圆,享那天伦之乐。
李子归虽是极不情愿,但见李潇湘说的至情至理,也就勉强答应了。
翌日清晨,众人收拾好行装,告别了栖身四年的石洞,朝九尾灵猴所在的叫佛岭行去。
此时江湖之上,正刮起一道腥风血雨,直至李潇湘出山时,天下已是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