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亮了。太阳升了起来,却见不到明媚的阳光——是个多云的日子。
“咚咚咚、咚咚咚、伍长!伍长!”门口传来紧急的敲门声和黑夫的声音。
吴骚一骨碌爬起来,三姐妹也睁开惊恐的眼睛,扯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吴骚示意她们不必惊慌,自己披了一件衣服,走到门后,问道:“黑夫!不要慌,什么事?慢慢说。”
“要打起来了!”
“谁要打起来了?”
“村子里两家人不知道为什么起了纠纷,几个男人眼看着就要抄家伙动手了,我们空手上去怕挨打,拿武器上去拉架又怕伤人,只好请伍长过去看看。”
“就这事也值得慌?你先下去,我马上来。”
黑夫咚咚咚跑下楼了。吴骚转过去对着三姐妹说道:“花姬、雪姬、月姬,不好意思,我得下去看看,不能陪你们了。”
月姬笑道:“将军快去吧!”
吴骚快速穿好衣服下楼来,走过院子的时候顺便抄起了扔在地上的一根木棍,出了院门,见到好多人围着看个人打架。
吴骚也凑过去看。他个子高,站在后排也看得清清楚楚。
打架的有三个人:一个接近一米八的大个子,四肢强壮,方头大耳、嘴唇上长着两撮翘胡子,年纪估计在三十多;一个不到一米七的小个子,椭圆的红脸,胡须稀疏,长得也挺结实的,看起来三十岁出头;还有一个黑黑瘦瘦的年轻人,中等个子,看样子就二十出头,五官精致,长得有点像年轻时候的朱时茂,黑眼睛像水晶一样闪着光。
只见那个黑瘦的年轻人大叫道:“庄牙,你是条咬人的恶狗!”一拳扫向那大个子的右脸颊,那大个子躲闪不及,右眼眶挨了一拳,眼睛顿时肿了起来。大个子骂道:“公狗!杂种!看我不宰了你!”一个直拳打在年轻人肚子上,年轻人身体不够强壮,这一拳把他打得直接蹲了下去,大个子上前就要上脚踢他,这时候那个小个子从旁边冲了过来,一拳打向大个子的下巴,被大个子闪开了。
大个子叫道:“好啊!角,你们兄弟俩一起上,我也不怕!”
转过来跟小个子近身搏斗。那小个子手脚都比较短,打大个子不着,但是他灵活,大个子无论拳打还是脚踢,他都能灵巧地闪躲开。这时候那个年轻人恢复了一些体力,见旁边有一个三齿耙,抄起来就要往那大个子后背挖过去。
吴骚看了半天,一直没干预。这几个人都没有练过功夫,可能都是农夫,打的是毫无章法的王八拳,赤手空拳怎么打也出不了人命。但是那年轻人要是给那大个子背后来一耙,估计不出人命也得重伤了。
于是他迅速冲进人群,伸出那根木棍在那年轻人拿耙的手上打了一下。
“哎哟!”那年轻人大声叫痛,手中铜耙应声落地。
那大个子听见声音,转身看到那年轻人要用耙挖他,怒不可遏,就要来揍人。众人又听得“哎哟”一声,只见大个子也表情痛苦地捂着手。大家都知道是吴骚出的手,但是这么近的距离,两次都没有人看清楚他的动作。
那小个子被吴骚的两次闪电般迅速的动作吓住了,也站着不敢动了。
“谁先动手的?”吴骚问道。
“他!”那个叫庄牙的大个子指着那年轻人说道。
“你叫什么?”
“伍且。”
“你为什么打人?”
“他打女人。”伍且指着旁边一个蹲在地上的女人说道。
吴骚看到那个女人鼻青脸肿蹲在一边,用又愤怒、又惊恐的眼神看过来。
“那该打。我最恨打女人和小孩的人了。”吴骚盯着庄牙说道。
“我打自己的妻,关你什么事?”伍且愤愤地说道,一边指着伍且和他的老婆说:“你们趁我去居债[1],背着我做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
“你凭什么说我们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伍且不承认。
“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我打她跟你有什么相干?”
“我就看不惯你打人!”
“贱人!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跟他偷情?”庄牙转头朝他老婆喊道。
只见那女人挣扎着站了起来,眼中满是愤怒和绝望,大叫道:“偷了又如何?!你把我打死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庄牙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她老婆会用这样决绝的方式来怼他,立马就泄了气,肩膀垮了下去,眼神也黯淡了,吴骚觉得他几乎要哭了出来。他的两撇翘起来的小胡子上下起伏,突然,他攥紧拳头向着他老婆,又想去揍她。
“喂!干嘛呢?手又痒了?”吴骚晃动着手中的木棍子,目光犀利地盯着庄牙说道。庄牙怂了。
伍且也怂了,头低了下去,眼睛不知道要往哪里看。伍且的哥哥,那个叫角的小个子,也局促了起来。
吴骚大概明白事情真相了,就对庄牙说:“别说你没有确切证据证明你的妻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就算你拿到确切证据了,也不应该打人,知道吗?!她是女人,她打不过你,你欺负弱势的女人就是孬种!如果你认为她背叛了你,你可以休了她,但不能打她,知道吗?!”
“嗯……嗯,知道了……”庄牙真的要哭了,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吴骚觉得他还是爱老婆的,肯定舍不得休了她。
吴骚又转过去对伍且说:“勾引别人的妻是很不齿的事情,不管你有没有干,以后别再干了。如果你以后还干这种丑事,迟早要给人家打死。”
伍且像一个漏了气的皮球,彻底瘪了下去。
吴骚见这几头牛顶不起来了,就对大家说:“大伙儿都散了吧!回家去吧。”
于是庄牙带了老婆回家了,角也拽着伍且走了,围观人群渐渐散去,听得有人悄悄议论:
“这就是一人杀了三名赵国骑兵的那位壮士吧?”
“就是他!据说是将军呢!”
“真了不起!身手不凡,一身正气!今天我算是开了眼界了!”
“一身正气?我看是好管闲事吧!打女人怎么了?不听话就该打……谁没打过几次啊……女人不打,能听话么?”
“嘘……小点声,你也想挨揍是吧?”
“听说这位将军能日行千里……”
“谁说的?”
“不然怎么凭两条腿就追上了那骑兵呢?”
“有道理,有道理!”
吴骚笑而不语,转身回来了。
注:
[1]以服劳役抵偿债务,叫“居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