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安靖回到光明寺,听到外面有人在找他。他就独自一人出去了。
门外,站着一男一女,大约二十几岁。男的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厚唇豁嘴,感觉是个重情义的汉子。他背后绑着的大剑格外引人注目。大剑三尺有余,乌黑厚重,却无剑锋,重百斤,一看便知这汉子力大无穷。
女子是个小姐姐,穿着短裤,露出细长的大白腿,尽显妖娆,留着一头短发,又显得颇为干练。
安靖站在门外,看见眼前这两人自己并不认识,一言不发,扭头便要回去。
那男的看到安靖刚出来便要回去,赶紧上前拦住,“安少侠且留步。在下程双,身旁这位小姐姐叫伊薱,我俩都是朱厉城主的部下,是朱城主派我俩过来找安少侠过去的。”
安靖停下脚步。他听程双这么说,就记起上午朱城主曾说要找他,只是不知要叫去作甚。他就开口问道:“原来是朱城主的两位贴身侍卫,久仰大名。不知朱城主叫小的前去,所为何事。”
程双说道:“朱城主说是要拿件镇北城宝贝给安少侠。不知安少侠是否愿意前往。”
安靖本想拒绝,一听说是宝贝,自然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凑上前道:“真想不到朱城主这么有诚意,小弟怎能不去,扫了朱城主的雅兴。”
伊薱小姐姐在一旁,捂着嘴偷笑,也不知是何故。笑罢,她声如银铃般说道:“果然真如朱厉城主所说,安靖弟弟长得好生俊俏,姐姐好喜欢啊。”
程双看了伊薱一眼,一脸不满,“伊伊啊,刚才你是说喜欢朱城主,现在却又喜欢上安靖小兄弟了。”
伊薱见程双有意见,故意说道:“我呀,谁都喜欢,但就是不喜欢你。”
本来就是一对小冤家。二人一路打情骂俏,安靖默默地跟在后面,他想起了晴儿。虽说才刚离开几天,但心里还是有点想她,也不知她现在在干什么,他想尽快打下魔刀帮,回去找晴儿。
天色将晚,街道两边都挂上了灯笼,张灯结彩,火树银花。街上归家的行人匆匆忙忙。而此时的酒楼最为热闹,酒香诱人。安靖无心留恋街上风景,默默地跟在程双二人身后,走街串巷,去与朱厉见面。
三人来到城东北角,一栋偏僻的两层小楼前停下了。这是朱城主休息落脚的客栈。客栈那门上方的匾额上,清楚地写着“福记客栈”四个大字。三人进到里面,客栈较小,只管住不管吃。现在客栈里面没有客人,客人都出去吃饭去了。只有掌柜在柜台里,敲着算盘。
掌柜姓李名禄,人称李掌柜。李掌柜瞟了一眼安靖三人,又低下头,敲他的算盘。三人登上了二楼。朱厉正坐在楼上的客房里等他。
朱厉早已到街对面的酒楼买来酒菜。四人在酒桌上边吃边聊。朱厉坐在桌子的正中间。其他人做两边。他拿出一束火药,饶有兴致地说道:“这是我镇北城享誉天下的宝贝,名轰天雷。今晚把安小兄弟叫来,就是希望小兄弟能参与今晚的行动,炸毁军械库。军械库坚固牢靠,不同于粮仓,染坊那些的房子容易炸毁,光靠我们三人可能忙不过来。”
安靖坐在一旁,他对这宝贝可不感兴趣,而且这种任务听起来就很危险,便推脱问道:“我可以不用去吗?”
朱城主可不想放他离去。他装作不悦,“可以,只是为了保密,外人进了这屋子的人,只有死人才能出去。”
“的确如此。”程双听朱城主这么说,立刻附和说道。
安靖不知是假。他虽然不想去,只是对于眼前的这几个人,他既打不过,也逃不掉。见到二人态度坚决,他只有自认倒霉。只见他强颜欢笑,“诸位如此友善,小弟怎能不去。”
伊薱坐在城主对面看得明白,她却不去道破。她在掩嘴偷笑。
再看隆兴城大殿内,宽敞明亮。
易方雄召集部下,正在商议守城事宜。大殿中央摆放着一张方桌,桌上放有一张城防地图。易方雄端坐在正中间,其他人分坐两侧。大殿内气氛异常紧张,令狐昌与鲍燥二人正在吵得剑拔弩张。
鲍燥从左边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揎拳裸抽,冲着令狐昌质问,“令狐团长,你迟迟未将洪峰交出,是何道理。”
令狐昌坐在对面,他也站了起来,慢条斯理道:“那华记赌坊区区一个打手的命,难道也要我属下以命相抵吗。鲍队长这般纪律严明,怎么不见将城中的暴乱分子少一人。”
令狐昌油腔滑调,鲍燥自知说不过,“休要在这作口舌之争,待我将暴乱分子抓拿,定会亲自到雇佣团抓人归案。”
令狐昌知道,这个单挑秋雁帮,拿金雁帮数百人头来血祭亡妻的男人,实力与易帮主不相上下,若是真到雇佣团抓人,他未必拦得住。
“够了,”一直愁眉苦脸的易方雄突然开口制止,“大敌当前,队伍应当团结,一致对外。为防止出现类似的事情,雇佣团一百来号人,以后就跟贾青将军去守城。如何?”
鲍燥与令狐昌二人见易城主发了话,便都坐了下来,不再做争吵。只是依旧相互看不惯对方。
坐在右边的贾青将军,听到城主这么说,正中下怀。他守城正缺人手,“雇佣团人人武艺高强,装备精军械库良,能以一挡百。属下求之不得。依属下之见,城东门不会发生正面对抗。只怕会发生小规模敌人潜入。虽说东门有天堑怒江,但为了以防万一,雇佣团去守城东门正合适。”
令狐昌也为手下纪律散漫苦恼,去守城东门,正好可以缓缓一下与侍卫队的冲突。他停止了与鲍燥的争吵,张口答应,“就依易城主所言。”他看了看城防图,目光落在城东门渡口处,突然皱起了眉头,心生忧虑,“贾青大人,如今正是危急时刻,为了提防敌军偷袭,何不命人把渡口炸了,以绝后患。”
贾青将军心高气傲,自然不肯听一个外人指手画脚。他只道无妨。
安排妥当,易方雄遣散了大伙,休息去了。
鲁芒长老坐在左边,始终一言不发。他比较担心的是抓捕暴乱分子的事情。他叫住鲍燥问道:“对付暴乱分子,鲍队长可有对策。”
鲍燥刚刚起身,见到鲁长老叫他。他又坐了下来。他手指地图,分析形势头头是道,“粮仓,锻造坊,染坊,等城中的军需作坊都已遭到破快,仅剩军械库尚未被毁坏。今晚,我将率领手下到军械库设下埋伏,等他自投罗网。”
鲁芒听了点点头,只道这计谋不错。
到了三更天,福记客栈内,朱厉城主把一个装有炸药的包袱交给程双后,带着三人飞掠屋檐,走街串巷,来到城东南的军械库门口。
圆形的军械仓库并不高,四周都是石头堆砌成的石墙。石墙被刷成黄色,格外显眼。门口处插着火把。火把下面挂着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警示语,军事重地,闲人止步。有一小队士兵在门口站哨执勤。士兵们正在三五成群聚到一起,有说有笑。也有偷懒睡觉的。
程双扛着大剑,大摇大摆走了过去。
有一小队长看到有人走了过来,大声喝道:“站住,军事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众士兵见来了人,纷纷拔出大刀,团到一起。
程双不予理会。他双腿运力,举剑往那群士兵砸去。这一剑如泰山压顶,若被击中,便会立即粉身碎骨。
士兵们见来人不但没有止步,反而举剑杀了过来。单看来人手中的大剑,就令人不寒而栗。士兵们纷纷跳开。
“哐,”
剑砸到地上,火光四溅,尘土飞扬。士兵们拔出大砍刀,向程双砍来。程双抡起大剑,左劈右砍,无人能近得了身。他挥舞大剑往前冲,硬是把一小队士兵分开成两半。
伊薱见程双把士兵冲散了。她立刻朝左边的士兵冲了上去。只见她腾空而起,右手从腰间的皮带里别出射出十几根“暴雨银针”。细小的银针如同雨下,无法躲闪。士兵们疼得哇哇直叫。她又来个前空翻,顺手又甩出一把银针,又有不少士兵被打中。士兵们纷纷抱头鼠窜,仓皇逃跑。
伊薱两脚刚刚落地。就在这时,躲在暗处的一名弓箭手士兵,向她射来一支箭。冷箭难防,眼见就要射到伊薱的身上。刹那间“扑”的一声,程双的大剑稳稳地插在伊薱前面的地上,挡住了射来的那支弓箭。
原来,程双虽然在前面杀敌,但他心里却想保护伊薱。他俩人久经沙场,在战斗中一直密切配合。当他看到伊薱有危险,他用力跳起,凌空将大剑甩到伊薱前面,化险为夷。他冲了过来,拔出插在地上的大剑。他却忘记了地上已经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剑痕。
伊薱惊出一身冷汗。
朱厉站在后面,看着程双与伊薱在前面冲杀。当他看到有弓箭手在放冷箭时,他马上冲了上去。他那瞬间闪现的功夫,可谓一绝。没人能看清他的身法,等到对方发现他时,他已经悄然来到身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对方致命一击。
那弓箭手见到射出一箭没有得逞,又要放第二箭,不想城主朱厉已闪现到他身后。
朱厉双手交叉放在胸口,双脚连续在弓箭手背后踏了三脚。弓箭手踉踉跄跄,差点摔倒,跑了。他又起一脚,踢飞另一个弓箭手。其他的弓箭手见他身手如此之快,根本看不清,知道打不过,也跟着逃走了。
安靖站在门口前面不远处。他看到朱城主三人把守卫的士兵,打得七零八散。不禁赞叹三人配合得真是天衣无缝。他看到右边还有一小撮士兵聚作一团,想负隅顽抗。他手提长剑,大喝一声,“看剑,”就朝那些士兵冲了过去。
那一小撮士兵看到队伍顷刻间就被打得落花流水,本来就无心恋战。当他们看到安靖冲了过来,立刻一哄而散,都逃命去了。
说到这里,有人可能会问,那侍卫统领鲍燥大人不是在军械库设伏吗,怎么打了这么久不见出来。别急,且慢慢往下看。
话说鲍燥率兵设伏,却是在城西北,那个城中最大的军械库。他这么久看不到有人来搞破坏,突然想起城东南还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军械仓库。他直呼“不好”,连忙另率一小队赶往城东南。
此时城东南,守卫机械库的士兵都被打跑后,朱厉几人来到了机械库门口。朱厉取来程双背后的包袱。他从包袱里取出三捆大腿般粗的炸药,细心叮嘱,“这轰山雷你们每人负责引爆一个,摧毁军械库。那鲍燥的援兵即刻便到,大家动作快点。我去望风,听到我口哨声后,不管任务是否完成,都必须撤退。”
三人站在身边,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接过炸药,急匆匆往军械仓库走去。
推开仓库的门,三人各走一边。仓库里四面墙上都点着火把,明亮宽敞。一排排的摆物木架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木架上放满了物品。有盔甲,大刀,长枪等许多军用物资。地下倒也干净,只是有些潮湿。
安靖带着一捆炸药,小心敬慎地往仓库左边走去。走到里面,安靖发现地面渗水严重,火药怕潮,根本没法将火药引线,直接从里面拉到门口。这对点火后逃生很是不利。没有其它办法,他只有把炸药搁在摆放军械的物架上,又将导火索缠绕在物架边上。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撤退的口哨声。
安靖拿出火折子,匆匆点燃火药的导火索。他脚下暗运真气,一口气朝门口冲了出去。不料缠绕在木架上的导火索引线掉了下来,导火索被交叉点燃。炸药引爆的时间大大缩短。
“轰。”
他这边的火药最先爆炸。爆炸冲击波一下子把他甩了出去,就像丢一块石头到门外。他在地上翻滚到数丈之外方才停住。他翻身而起,身体并无大碍。
程双与伊薱的火药导火索拉的离门口近,他俩人早就跑出来了。爆炸几乎把军械库夷为平地。四人迅速撤离,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