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一个夏天,西陲城东北边境的青石山。青石山哨堡三面环山,只有正面是平原,易守难攻。这里与镇北城接壤。西陲城与镇北城为了争夺青石山,经常在此发生小规模的战争。数百年来,青石山经常在两城轮流占领,反反复复。
甲子妖祸平息以后,青石山落到了西陲城的手中。镇北城城主朱厉对此耿耿于怀。特意命令手下大将邵斌伺机夺回。
这一年,青石山的西陲城守将领姓林名盛,三四十岁。为人恪尽职守,严肃认真。他手下有数支小分队,其中有一小队长叫潘青云,人送绰号穿云鹰。此人会御风咒,会飞。
相传他祖上有一人,日行一善,乐善好施。有一天在机缘巧合之下,他遇见了风婆。风婆念其心善,便传授给他祖上御风咒与一件可以变成翅膀的黄褐色披风。从此,御风咒与披风便成了潘家家宝。
披风与御风咒传到潘青云的手里,潘青云带着祖传家宝去参了军。他也想为这动荡的大陆做点贡献。他来到军营,当了林盛的部下。他随着林盛一起去镇守青石山哨堡。
在防守青石山的战役中,每当敌军进攻青石山哨堡时,潘青云便飞到敌军上空。他念动御风咒。翅膀扇出来的风就会变化成飓风,在敌人阵地里乱滚一圈。敌人便会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溃不成军。
敌军镇北城大将邵斌为此大为恼火,屡次进攻青石山哨堡皆被打退。他对潘青云恨之入骨,一心想除之。
这天早上,青石山哨堡大厅里,林盛召集众将进行例会。今天轮到潘青云带兵出去巡逻,他上前请命,想率兵出去巡逻。
参谋袁明站出来阻止,“这青石山哨堡多亏了潘队长的御风咒,方能使攻城的敌军屡屡败退。若是潘队长在巡逻途中遭遇敌军埋伏,后果不堪设想。还是不去的好。”
坐在大厅下面的其它带兵巡逻的队长一听,心里不服,纷纷抱怨。
“既然都是潘队长的功劳,那我们大伙就回去西陲城得了。”
“咱们都是小队长。为何潘队长就这般特殊啊。”
“如此厚此薄彼,何以服众。”
林盛看到众人不满,为了平息众怒,只好说道:“潘队长若是一直不出去巡逻,也是不妥。只要出去巡逻时多加小心,一察觉到途中有危险,便立即返回。如此应当没事。”
潘青云领命,随即领兵出发。
夏日午时,烈日当空,马路上热气腾腾。巡逻的士兵个个汗流浃背,嗓子冒烟。潘青云率领数百士兵欲经过一个名叫落鹰岭的地方。
此处山险林深,古木参天。空气炎热,林内却是阴凉。林中有一条小路直通树林,小路路口处,正有数十个人正在休息。带领这支小队伍的不是别人,正是镇北城大将邵斌。
只见邵斌长得浓眉大眼,眼神刚毅深邃,身材十分魁梧。他身穿金盔甲,身披战袍。此时的他正站在树下,心事重重。进攻青石山多日无果,他也感到了有些压力。今天他再次带领一支特遣小队出来打探青石山的消息。
这时,有士兵突然来报,“将军,前面有一支数百人敌军正在往这边赶来,为首的是敌军小队长潘青云。”
邵斌心里一惊,正欲下令撤退。
他手下的特遣队小队长罗三思向来心思缜密,他来到邵斌身旁说道:“将军不必撤退。此处树大林密,远离青石山。正好在此布下陷阱,将潘青云抓拿。”
邵斌摇摇头,“不行不行,那潘青云精通飞行之术,又懂得御风咒。他怎么会掉入陷阱坑里。”
“地上的陷阱当然对他没用。可是天上的陷阱就不一样了。”罗三思指着参天大树,胸有成竹说道。
邵斌看了看树梢,沉思片刻,觉得可以一试。他立即命令士兵在路口处挖出一个陷阱。还命令手下解下身上的逃生绳索,将绳编织成一张大网,挂到路口的大树上。
一切准备就绪后,邵斌与手下藏在陷阱旁的密林中,静静等待潘青云的到来。
此时,潘青云率领数百人的巡逻队刚好来到树林外面。士兵们热得难受,正欲躲进密林中歇息。潘队长的一名随从来到他身边,提醒说道:“此密林人迹罕至。若是有歹人在此设伏,恐难以逃脱。”
潘青云听了,也觉得有理。他慌忙下令,“众人听令。快速过绕过这密林,不得在跑入密林中歇息。”
士兵们被晒得头昏眼花,正想到林子里歇息一下。没想到却传来不得歇息的命令。个个满腹牢骚。恰在这时,几个士兵突然中暑倒地。
潘青云一看,不休息也不是办法了呀。他十分无奈,不得不下令到林子里休息一下再走。
潘青云的这一决定,正中了邵斌的计谋。巡逻兵尽数落入陷阱坑中。
潘青云见林中真有陷阱,他赶紧撑开披风,披风化作翅膀飞到空中。不料,从空中又掉下来一张大网把他罩住。潘青云被捉住了。
邵斌下令把潘青云抓回去定风堡。
青石山百余里之外的定风哨堡,驻立孤零零的定风山上。定风哨堡常年有镇北城驻守。这里防御设施齐备,有哨楼和护城河。更重要的是这里粮草充裕,人心稳定。想要攻占定风哨堡并非易事。
三天后的午夜,定风堡刑房里火光正旺。里面一阵阵血腥的味道十分呛人。
潘青云正赤裸着上身被吊在里面。四肢被套上铁镣,血迹斑斑。牢狱长正在对他行刑,皮鞭打得他身上皮开肉绽。
邵斌来到牢房里,阻止了行刑。他走到从潘青云身上脱下来的披风旁,用手拿起来看了一眼,“这披风不是你潘家血脉,别人使用不了。到了我的手里形同废纸,实在可惜。”
潘青云全身剧痛,如摧心剖肝般。他耷拉着头,“卑鄙。设下陷阱害我,还想拿走我的披风。”
邵斌放下披风走了过去,冷冷地看着潘青云,“尽快把青石山的城防布置给我说出来。早日免受皮肉之苦。”
“你觉得我会说嘛,你太小看我了。”潘青云喘着粗气说道。
“我邵某从不小看谁。我知道你是条汉子,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知道便好。”
“可惜只有你一个汉子又有什么用,就连救你出去的人都没有。”三天来,邵斌并没有听到青石山那边有什么动静。他断定潘青云被林盛抛弃了。
“你这里地势险要。林盛大人怎么可能攻打的进来。”潘青云也隐隐感觉到自己当了弃子。只是他不愿意相信。
邵斌见潘青云仍不死心,便松口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再给你一个条件。如果林盛愿意送来五十万金币。我也放你走。”
“此话当真。”
“嗯。只是一天没人来救你,你就要接受处罚。作为你不听我劝告的代价。”
“什么惩罚。”
“如果一天没人来救你,我就会在你身上烙上一块铁板。”说着,他举起了身旁放在火炉里的刑具铁烙板,狠狠地烙在潘青云的肩上。“啊,”潘青云发出一声惨叫。“今天是第四天。”说完,邵斌转身离去。
“卑鄙。”潘青云被烫得龇牙咧嘴,张口骂道。
牢狱长见潘青云出言不逊,又要上前抽他,却被邵斌阻止住了。“无妨,关他在这,明天我再来。派人给林盛送去这封信。告诉他们要是想救人,就把赎金送来。”
话说青石山这边,与潘青云一同巡逻的士兵有一些逃了回来。他们告知潘青云被邵斌抓去了。林盛大惊失色,慌忙召集部下商量。
参谋袁明站了出来,“林将军,为了防止潘青云被叛,泄露我方机密。咱们应该出兵解救出潘队长才是。”
林盛手下的几个队长出面阻止。
“林大人,咱们应该以守住青石山为重。”
“敌方兵多将广,定风堡易守难攻。咱们可打不过。”
“咱们为了潘队长兴师动众,冒着全军覆没地危险。实在不值。”
一时间你一言我一语,众人皆纷纷站出来反对出兵。
林盛本来就是谨慎之人。见众人这么说,他心想,没有营救潘队长,没人会怪罪。但若是丢了青石山,自己可是死罪难逃。他权衡再三,就打消了出兵营救的念头。
第三天,有士兵拿着定风堡送来的信。林盛拿给部下看。参谋袁明说道:“这五十万金币可不是个小数目,咱们青石山可拿不出这么多。只能派人去西陲城去拿。”林盛照办,派人快马加鞭赶往西陲城。
西陲城城主叫苍鹰。他接到林盛的信件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只是他可不想为了营救一个镇守边境的小将花这么多钱。他只敷衍了事,回信只道筹齐了再派人送去。此事便不再提起。
这是后事,不提。
话说潘青云被抓第五天,邵斌又来到密室,他唤醒潘青云,举起烧得通红的铁板,狠狠地往潘青云身上烫去。“呲,”铁板烫得潘青云身上直冒烟。
“哼,毫无新意。”潘青云疼得全身颤抖。他抖动双唇发出一声冷笑。
邵斌觉得他说的倒也没错,点点头,“我明天再来。”
此后一连数天,邵斌都是如此。
到了第十天,邵斌又来到密室。潘青云知道不会有人来救他了,内心已经崩溃,“杀了我。”
邵斌缓缓地走到他面前,“我说过了,不会杀了你的。这才只是开始。早点想清楚,早点免受皮肉之苦。”
潘青云心灰意冷。
邵斌举起一块烙铁,又贴在了潘青云的胸上。潘青云惨叫了一声,昏死了过去。
又过了十天,潘青云已经被折磨得身心俱疲,送来的食物他不吃,他想饿死算了。邵斌来到刑房,叫人灌他食用一些流食,强行喂他,保住他的性命。
“让我饿死算了。”潘青云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说过不会让你死的。我要让你看看,你曾经视为手足的兄弟,他们是怎么看你的。他们是否也像你一样,当你情同手足。”邵斌站在潘青云面前,面无表情。
等了这么多天,潘青云心里其实早已有了答案,只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杀了我,杀了我。”潘青云痛苦地哭嚎着。
只是邵斌不理会他,关上密室的门走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潘青云慢慢陷入了绝望。又这样过了十天。潘青云身上已是体无完肤,满身都是烙痕。
这天,邵斌来到刑房,他照例要给潘青云烙一铁板。“慢着,”潘青云慢慢地抬起头,“我可以告诉你青石山哨堡的防御图。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要知道你已经没有机会跟我谈条件了。不过我愿意给你这个机会。”
“攻打青石哨堡前,带我去青石山哨堡。”
“为什么。”
“我要看它最后一眼。毕竟那是我的梦想所在的地方。”
“力量不够强大,梦想就显得有些可笑。”
“怎么,你不答应吗。”
“不,我答应你。”
第二天,邵斌率兵来到青石山堡。潘青云骑在马上,被人羁押着缓缓走到青石山堡前绕了一圈。他低着头,又默默地离开了。
“咽下心里的苦吧。这就是命。”羁押他的一个老兵对他说道。
潘青云抬起头闭上了眼睛,泪水憋不住夺眶而出。他身后传来青石山哨堡上士兵的咒骂声,“叛徒,可耻。我们誓与哨堡共存亡。”
很快,邵斌就按照潘青云口述的青石山防御部署,做出了攻打青石山哨堡的计划。他先率领兵马从前门佯攻。另派一队人马从青石山新修的栈道,悄悄绕道背后,从后门杀了林盛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林盛最后只带了数百名士兵拼死杀出重围,回到西陲城。邵斌终于重新占领了青石山哨堡。
回到镇北城之后,邵斌有意将潘青云纳入麾下。只是潘青云拒绝了。此时的他心灰意冷,穿上披风独自离开了镇北城。后来,他听说卫家山庄少主卫骁正在招人。他便来到了卫家山庄。
此时此刻,潘青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缓缓地将自己的过往说了出来。
空谧二人听完潘青云的故事。空谧感叹道:“学学你家族的恩人风婆婆,还有雷震子。同样是会飞,怎么你却活成了叛徒。唉!”说罢,不再理会潘青云,带着娉婷回到观中歇息去了。
等到他们再出来的时候,潘青云已经偷溜下山去了,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