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陶振侩识得此火,便问那汉子是不是荣原城城主段权,汉子坐在枣红马上,声色俱厉,“正是段某。”
那帮山贼一听,惊恐万状。荣原城城主段权的威名远播,无人不晓。
这时,李四突然高声喊道:“首领已逃走了。大伙快撤。”众人回头一看,首领陶振侩不知何时已经逃远了。众山贼也纷纷作鸟兽散。
段权正要赶着回军营,哪有时间理会,便由山贼逃去,不作计较。
安靖见到山贼已经全部溃逃,走上前来拜见城主段权,又递上师父的介绍信。段权求贤若渴,看到安靖立即喜逐颜开。他带着安靖马不停蹄回到了军营。
一个月后,辛巳年盛夏。荣原城城主段权率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从东往西,抵达隆兴城,在城南门外驻扎。
段权下令,三军修整。城还是那座城,只是早已易主。安靖站在隆兴城外,触景生情。他回想起年少时在城里的幸福时光,肝胆欲碎。
第二天清早,趁着三军修整的这功夫,安靖走出了军营,来到了他几年前逃生的那片密林。他想去看看当年二叔是否真出了意外。
密林郁郁葱葱,一望无际。密林里古树参天,树冠相叠。有几缕阳光透过绿叶照射了进来,照亮了树林。金色的有阳光驱赶走了树林里的阴冷潮湿,空气变得暖和。小动物们早早出了觅食。有小松鼠,有山雀,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鸟儿。成群结队的小动物在树枝上欢呼雀跃。树林简直就是小动物们的乐园。
只是安靖心情不好,没法静下心来欣赏这林中的美景。
他一个人往密林深处走去,仔细搜索着。半个时辰后,他在一棵大树底下,看到一具遗骸,遗骸旁边掉着一把长剑,那正是二叔赵德柱的佩剑。这具遗骸正是二叔。安靖扑通跪倒在遗骸旁边,悲痛欲绝。良久,他才慢慢起身,把遗骸埋了。埋了二叔,他又想起了已故的爹娘,他又向隆兴城方向拜了拜。
家人全没了,曾经温暖的家再也回不去了。
出了密林,安靖又前往田头村。
原本生机盎然的村子,现在竟变得死寂沉沉。田头村空无一人,人都不知去了哪里。到处都有大火烧过的痕迹,残垣断壁,万物凋零。埋在村口的几座草坟,似乎在述说着无尽的凄凉。这荒凉的田头村另安靖满腹疑困,却又无人可问,正欲回去。
忽然,从村口的一跺草丛里,窜出一个人来。原来是田头村猎人李正茂。安靖走上前打招呼。李正茂却认不出安靖,两人已有好些年没见了。安靖重新做了介绍后,李正茂喜极而泣。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安靖搂着李正茂问他,“田头村为何成了这般模样。”
李正茂神情悲切,“少城主离开村子后,魔刀帮的人就来了,要抓村民去问罪。村民皆慌。幸好钱员外率家丁把大伙救下。钱员外料那赤刀帮的人还会再来,便要大伙散去,到别处去避避风头。大部分村民都走了,仅剩一些老人不愿离去。第二天,赤刀帮果然带一大帮的人来,不愿离去的村民尽遭屠杀。还放火烧了村子。村子被毁之后,每次到这附近打猎,我都会过来看看,没想到今日竟遇上了安少主。”
安靖听完,悲不自禁,“终究是我害了大家。”
李正茂见安少主自责,连忙温声安慰他道:“这怎么能怪少城主你呢。田头村村民虽字识得少,却都深明大义。”
李正茂抬头望向远方的天空,叹声说道:“覆巢之下无完卵。将至战乱,何处谧安。”
有字为证:
心伤泪眼干,村废百花残。
偶遇故人来,劝说心莫酸。
传闻战火起,百姓皆心寒。
祸乱今将临,何方留谧安。
告别了李正茂,安靖回到了军营。荣原城城主段权正召集部下,商议攻城事宜。
众将士分坐在军帐两旁,分别是神射营将领百里沙,骑兵营将领茹锋,长矛兵军团长严鸣,重兵团团长郑刚。安靖最后一个进来。众将士个个精神抖擞,神情严肃。
段城主正坐在军帐中间的那把虎皮军帅椅上。他忧心忡忡。隐藏在赤刀帮的我方内应,绰号黑狐,本该在前几天就送来隆兴城城防图的,但是到现在还未露面。段权想派个人潜到隆兴城找到他,拿出城防图。
众将皆言这是立功的好机会,抢着要去。
安靖坐在下面心想,这独闯敌营实在危险,一不留神便会丢了性命。这种任务他可不想去。就在他以为自己可以不用去冒这个险的时候,有个人出来举荐了他。
神射团团长百里沙,中等身材,偏瘦。因他的箭在百丈之内例无虚发,人送绰号神眼。他站了出来说道:“此去之人,非安靖少侠不可。”
段城主一听,觉得可以,二话不说就命安靖出列,接受军令,也不管安靖答不答应。安靖一下子就蒙了。他极力推脱,“段城主,我可以不去吗。”
然而段城主态度坚决,“不行,我意已决,违军令者斩。”
安靖心中纳闷,“莫非段城主是认为在下有这个能力吗?”
“不,你没有。”
“那为什么还是我去呀?”
“因为其他人还有更重要的安排。只能便宜你这小子了。”
这算什么便宜。安靖本想继续推脱,只是军令已下,他只好傻愣在那里。
众将士坐在一旁,听到城主已有安排,便不再争抢着要去,皆言听从城主调遣。段权遣散众将,拿出手谕交到安靖手中,并且授予他接头暗号:
侠义出行,天下太平。
功成身潜,英雄无名。
段权还把身上的佩剑送给他,“关于黑狐,我知道的并不多。我与他在隆兴城还有一个联络点,在鸿运客栈。你到了那里,他看到这把剑,就会知道你是来找他的了。”安靖接过宝剑,忐忑不安。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任务,生死难于预料。
接受了段城主的安排,到了深夜,安靖即刻动身潜入隆兴城。
寂静的夏夜,繁星点点,宛如宝石点缀夜空。明月好似银盘,皎洁的月光一洒千里,大地上的万物依稀可见。一条手腕大小的蝮蛇,吞了一只从它身边跑过的硕鼠,后却被从空中扑来的雕鸮给抓住,“呱”的一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安靖在城墙外,内心发怵。
三更天,高高的城墙上,有一队巡逻兵在查岗。“起来,给我起来。给我睁大眼睛看好了,若是放一个敌人进去,小心你们性命不保。”巡逻兵大声叱喝着,城墙上响起了一阵喧闹。过了一会儿,巡逻兵走后,城墙上复归平静。只有哨兵身旁的火把在滋滋地燃烧。
安靖猫在城墙脚下,静静地等着,直到到城墙上的哨兵鼾声大作。他从腰间解下攀墙勾,“蹭蹭蹭”爬上城墙。城墙上的哨兵三三两两聚做一团,睡得东倒西歪。安靖从城垛上跳下,蹑手蹑脚,欲穿过城墙。不巧,有一名酣睡中的哨兵,伸了一下懒腰,双脚刚好碰倒了倚在墙上的一杆长枪。咣噹一声,惊醒了所有的人。哨兵们醒来发现了安靖,都在愣愣地看着他。
这样更好,走过去都不用偷偷摸摸了。安靖想着,站直了身子,大摇大摆便要走过去。
这时,有一人跳到他前面,挡住了去路。这人长得高高瘦瘦的,穿的跟别的士兵不太一样,看那样子是个小队长。那人冲着安靖喊道:“小子,姓甚名谁,来这作甚。”接着,城墙上的士兵纷纷起来,将安靖包围住。
安靖看到有人挡住了去路,已经无路可退。他干脆直截了当说道:“荣原城安靖,特来教训尔等。尔等速报上名来,不打无名之辈。”
小队长一听,怒道:“原来是地方奸细。小子,今天你落入我胡伟队长的手里,也算是你的造化。何不乖乖束手就擒。”
安靖笑了,“束手就擒?你想的有点多啊。”
胡伟队长见安靖不肯轻易就范,龇牙咧嘴,攥着拳头就冲了上来,“既然如此,就怪不得我了,吃我一拳。”
沙包大的拳头就要打到胸口,安靖把真气运至双腿,使出一招“双连踢,”他先起右脚,将打到身边的拳头一脚扫开,又飞起左脚,向胡伟的胸口踢去。
胡伟手脚也是利落,见到右拳被一脚拨开,刚想冲出左拳。却看到对方又飞起一脚照着胸口踢来。他赶紧踢出左脚拦住,两腿相交,两人各退了一步。双脚刚一站稳,胡伟随即挥动双拳,往安靖的胸口扑了过来。
安靖心里一惊,想不到胡伟出手竟如此之快。他连忙侧身空翻躲过。
胡伟拳法刚烈稍微占了上风,自然不让。他趁势一跃而起,挥动双拳对着安靖劈头盖脸砸去,力道可排山倒海。安靖手快眼明,快速做了个后空翻,双拳擦身而过。“轰”的一声,双拳砸到地面上。地面上砖石崩裂,粉尘飞扬。安靖惊出一身冷汗。
看到安靖躲得这么远,自己占了上风,胡伟得意地笑了,“你这小子跳来跳去的功夫不错,你是蚂蚱吗!”
哨兵们饶有兴致的站在一旁观战。他们听队长这么一说,轰然一笑。
安靖见他有些得瑟,骂道:“你这张嘴巴,别太欠揍啊。”
说完,安靖腾空而起,飞起右腿朝着胡伟胸口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