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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八)严梅梅放杀手约法三章,喜悦楼大酬宾万人空巷

林府这几天焦头烂额,先是内堂闹鬼连着做了七天法事超度绍儿,对外只称是叶姨娘仁德见绍儿疾病去世悲痛万分,特找工匠买了口薄棺材安葬。出殡那天好些人都看见棺材上贴着镇尸符,打着钢钉。

绍儿的事没过去几天,街面上关于林家喜悦楼要玩完的消息已经像初春河沿上的柳絮一样不怀好意且沸沸扬扬。林恒在家里泡了几天避不见客。书房红木几案上、地上到处都是他练字打成团扔在一边的“忍”字。

严梅梅过来探望他。点墨提着食盒,才拐过角门,宝扇就跑过来:“大掌柜您可别进去了,咱们家老爷许是撞客了,披头撒发的见人就骂。头几日和尚喇嘛日日就在这后头念经,我听着都瘆的慌!你说会不会是绍儿怨咱们老爷没给她主持公道?”

常常在身边走动的几个丫鬟小斯都不怕严梅梅,严梅梅对底下人温和体恤,重奖少罚,好些差当的不如意的都想到她前面谋个头脸来混饭吃。

“准是你不老实又偷他酒喝了呗!”点墨挤兑他。

“还喝酒,点墨姐姐站着说话好生硬气,我到跟你换换,你来伺候几天试试水来。!”

“你想的美,我们那边三个随身的一个萝卜一个坑,哪像你,多你一个不多,少去一个也不显!”

严梅梅看着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贫嘴,也不恼,她从袖筒里掏出几颗铜板:“去,拿去买点什么吃的,你们俩就在这门口廊下聊天,不准离开,我在屋里要听得见你们说话,倘若声音小了,我叫书香打你们俩手板子!”

点墨和宝扇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忘了尊卑规矩忙俯身就要跪下,严梅梅防着他们这手,一手一个拽起来。

“你们这两只皮猴子到也奇了怪了,怎么我一说叫你们买零嘴子吃,倒要给我跪下,好懒话都听不出来了不成?”

宝扇看着点墨,点墨看着严梅梅,四只眼睛考证着大掌柜话里话外的滋味儿:“去啊!快去!”严梅梅真是没有办法,索性就照着他们俩的思维方式来,看准了宝扇圆厚的肥臀就是一脚,“多买瓜子,一会出来我数地上的壳儿,嗑少了罚你们俩书房里写字去!”

赶上这种好事还有跑的慢的?怨不得大家伙都恨不能削尖脑袋往墨语轩铺子里钻呢!

严梅梅推开门,书房里到是挺暖和,一股水仙花的清香扑面而来。穿过深红柚木色的双面雕花圆形拱月博古架,书房正中挂着黑胡桃色木框裱好的大幅书法长卷,林恒曾说这是林家长辈留下来的古董,曲里拐弯的也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字。南窗下,林恒敞怀披着宝蓝色夹袄,月白的儒衫袖子上染着一堆墨迹,头发随意的拿跟绳子拴着,细碎处垂了一肩。脚下案几下到处都是拳头大的碎纸团。

看见严梅梅进来,林恒脸上涌起复杂的表情,说实话,这个时候诸事不利,林恒压力前所未有的大,他有点怪严梅梅的好大喜功拖累了林家。如今小牛拉大车举步维艰,大厦将倾之前的苟延残喘罢了。

严梅梅今天穿的比较素雅,浅绿色的棉袄裙上撑着几根翠竹,耳朵上滴溜溜的两支翠色冰玉葫芦跟着她的步伐晃啊晃啊的。

“你又来讨嫌,怎的进门都不说通报一下。”说着顾自往后一仰直接躺在软榻上:“宝扇。我看你又是快吃板子了,叫你外头好生看门,怎么随便就放人进来了?”

严梅梅解开斗篷,坐在林恒身边一样一样的拿出酒菜,收了桌上的笔墨也不擦。“别叫唤了,宝扇叫我支出去买瓜子儿啦!我原想着咱们家老爷日日夜夜盼着梅梅过来呢,既如此,还是走了吧!”

“快走吧!”林恒翻身脸朝着门外:“你怎的门都不知道关上,屋里这点子热乎气儿都得叫你放干净了,把我冻死你可遂了心了。”说完爬起来赤着脚关门,“怎么全是素的?肉呢?”

“啊,节粮度荒,肉来的时候在盒子里装着来着,我看点墨收拾的麻烦,拿起来自己吃了!”

“你......!”林恒知道严梅梅鬼精,是专门跑来气自己的,佯装生气一把拽起严梅梅的胳膊,略一用力,严梅梅就势倒在了他的怀里,林恒抱着她,俩人四目相对:“倘若,我是说,倘若--林家败落了,你会在哪儿?”

严梅梅原本使劲憋着笑,被林恒忧郁的口吻一逗,竟然“哈哈哈哈哈”把脸都笑丑了。林恒特别生气,一把将她推倒在软榻上,严梅梅还是止不住的笑,整个身子一抽一抽的,眼泪都溢出来了。

“你,你,你,你敢嘲弄我!”林恒本来无限柔情的等着严梅梅说“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贫穷疾苦的”,那样他就会在心里给自己几分肯定,几分勇气,士为知己者死也算成全了我辈风流人物的一段佳话。谁成想这个没心肝的混账东西,她,竟然如此嘲笑自己。林恒始觉得街上的传闻很对,自己就是个天大的蠢货,居然就叫这个丫头轻易骗的捉襟见肘,家财散尽。要是个小子,此刻林恒早就拔刀相向了。

严梅梅想扶着他的手借力爬起来,林恒退后一步躲开,有时候看着她那种可恶的样子真想扑上去,毁了她算了。太可恨了。

严梅梅看着他背着手不理自己:“老爷,吃饭吧,喜悦楼完了,没钱了,挪动不开了,过了年,你就得割地赔款散尽家财了。吃了这一顿,下一顿的饥饱还不一定呢!”

说完拾起一双筷子,自己刷了酒仰脖一饮而尽。林恒看不透她,一双拳头紧紧的攥着,他想看看接下去她会对自己说出什么更过分的话来,大不了......他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大不了自己会要什么。

严梅梅又刷了杯酒,递到林恒唇边。林恒低下头叼着杯子恶狠狠的一饮而尽。“其实,我是向阳阁从小养大的杀手,我听命于一个神秘的组织,我们被混在大辽国的各个街道上,有的是大富之家,有的是王侯清贵。”

林恒听得脊背冒冷汗:“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玩儿!”

“你疯了,疯了是不是?”林恒再次把严梅梅扯到跟前,通红的眼珠子布满血丝。严梅梅又笑了,花枝乱颤的浑身都在抖动。“神经,我说什么你都信,人家只是个小孩儿。老爷坐下来吃饭吧,梅梅不闹了,有正经事跟你说!”

宝扇一溜小跑专门上醉香居给点墨要的一斤葵花子儿。拿油纸包裹了,回来的路上看见牛大宝在套车。牛大宝拦着他:“宝扇,我可抓着你了。手里拿什么好吃的,见面分一份。”

“你撒手!”宝扇很讨厌爱占小便宜的牛大宝。他这个人不爱干净,谁的东西也敢嬉皮笑脸的上手抢。上回豆梗给了他一支鸡腿,宝扇原预备下了差给老管家薛爷爷下酒的,他求着薛爷爷给自己的葫芦上描猛虎下山,自己都没舍得咬上一口。放在宝路的小屋里,等回了差,再一看鸡腿叫人啃下去好大一块肉。

宝扇当时就跟宝路急了,宝路说:“不是我咬的,真不是。刚牛大宝拉薛管家去换药的时候书香姐姐托他给捎点针头儿线脑儿。叫他在外头等着,书香姐姐回屋里写俩字儿的功夫,这小子就混进我房里来了,要不是我及时赶回来你那支鸡腿怕是骨头渣渣都叫人舔干净了。”

打那开始只要老爷用车不是非得说话,宝扇都不理牛大宝。牛大宝个子高圆圆胖胖的是个话唠,跟着宝路一起走了几趟差,差点活憋死。今儿既见着了没有不抢他的道理。

“这个是大掌柜的叫我买的,点墨姐姐还在廊下等着我回差事呢,你快撒开我。待会大掌柜的要是等急了骂我,我可就说是你拦着我的!”

“切,端的那么小气,怨不得你不长个儿呢!我娘说了,男子汉大丈夫要是梁上挂的篮子都摘不下来将来可娶不着媳妇子!”

“你就浑说吧,我才九岁,我长个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哪里像你才十三岁,见天做梦都是娶媳妇的事!”

“我愿意!”

宝扇说着怕牛大宝跟着追上来打他瓜子的主意,低着脑袋紧跑。不妨迎头撞上了薛管家。

“哎呦呦,看着点啊,猢狲,差不点给你薛爷爷撞残废了!”

“薛爷爷好,”宝扇打了招呼:“您老腿可好些了,这是要去松鹤堂换药膏子去吗?”

“啊,你慢点跑,仔细摔倒了磕坏了牙!”

“薛爷爷在宝扇就不跑了,我是躲着牛大宝,他抢我吃的。”宝扇从怀里掏出一只带着体温的黄色葫芦:“薛爷爷,你看这个,我从集市上淘换来的。有个婶子家专门卖葫芦,这个小的没有人要,婶子稀罕我,见我稀罕就与了我了。你说这个能刻猛虎下山吗?”

薛管家接了葫芦拿手里摩挲了会:“葫芦不错,放我这,等会子我换了药膏子回来先在上头画个小样,画得了,我叫我们家妞妞去喊你,你看着好咱爷俩再上手刻。不过这是个细致的活儿,薛爷爷腿不好眼睛也不行,只能慢慢的白天做。”说着怜爱的摸着宝扇毛茸茸的大脑袋:“也不说戴个帽子听差,看把这双耳朵冻得,都成小辣椒了。要不是我这腿烫了还真就没这个时间,这回啊,我叫你好好看看你薛爷爷的雕刻手艺!”

“那太好了,如此宝扇先谢过薛爷爷!”

刘公公的商队在鱼骨码头打尖,四十几个明哨暗卫随侍左右。人还没到码头,客栈已经被清了场。老板常年做买卖的生意人,应付这类事情很有经验。提早准备出几十个人的饭菜来,也不多嘴,自然有人来找他来领,一群人吃好了把锅碗瓢盆送回来,去时候多少回来还是多少。

刘公公骑着枣红白鬃大马,身边跟着四个小斯打扮的大内高手,几个人均换了老百姓家常的衣服,轻装简行。马上端的就是一位富贵人家的翩翩公子。温润儒雅,带着点看什么东西都毫不在意的表情。

辰时,靖州还在半梦半醒间打磨。马上新年了,城内的商户张灯结彩,街道两侧的铺子大多还没有下门板,几个勤快的伙计睡眼惺忪的相互打了招呼跟熟脸的客人作揖。小巷口聚集了很多排队等着吃卤煮的丫头小斯,秩序井然。大伙都狐疑的互相打听,怎么睡一觉起来满大街都贴着“喜悦楼”三个大字,下头红笔粗粗的从不同方向画了个箭头?

牛大宝刚套上夹袄,正在院子里看严迁练剑,自己跟着有模有样的学。

“大宝,你想学吗?”

“想。我学会了就可以去镖局当镖头了,那边赚的银子多,常年走南闯北的多有见识,强过整天窝在府里头喂驴子多少倍!”大宝憧憬着自己当上大镖师的样子,威风凛凛的,他就可以在豆梗面前耍威风了。

严迁收了手里的剑,接过来大宝递上的热乎手巾擦汗。“这习武啊,重在强身健体。我就是把全部会的手艺教给你,也没用。”

“那为啥?”

“江湖,你懂不懂,那是斗心眼耍手段的地界儿。哪有府里待着痛快,牲口起码不会坑人!”

昨个晚晌,房里才掌灯,严迁领着两个女人悄悄溜进了严梅梅的寝室里。忙了一天,此刻的严梅梅卸了满头的朱钗,才洗的及腰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肩膀上。只穿了家常的藕粉镶绣金丝团花的素绫夹袄坐在暖阁里。严迁低着头垂手立在右下手。点墨在大堂里头看着门防着别人进来。书香在二门外当值,正领着宝路学着画小鸟儿。

“你们也起来吧,甭跪着了,下头冷!”

年轻点的女人抬起头,声音耳熟的很。“我们是不是打哪里见过?”

严梅梅拿锦帕捂了眼睛,地上的年轻女人想起来了,这不是那天驾了马车去村子里接林琳的贵人吗!

“林琳怎么样了,叫我见见孩子吧!”

“只想见一见还是?”

婆子不敢想,她们二人和寇姨娘都是向阳阁的杀手没错,可她们也同时是林琳的姨娘和姥姥。虽然这个亲认得便宜,但是她们心里一直就这样彼此关照着,血缘有的时候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我不是恶人,也知道你们的来历,既然离开了向阳阁,过去的那一章就得掀过去,重打响鼓另开张吧!”严梅梅往嘴里放了块糖:“林琳那里缺个可靠的人手,我想还是放你二人在她身边照应,我才能放心!”

“你不想杀我们?”

“杀人?我可没那么多富裕命偿给别人。”杀手,其实没什么可怕的,她们也是人,都有七情六欲,比旁的人更会打架罢了。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两个女人就这么点念想,这几日好吃好喝的并没有人难为她们娘两个,甚至到了园子里连看守都没备下一个。年长的陈婆婆年轻的叫玉壶。她们饶是久经红尘也猜不透严梅梅壶里卖的什么药。

“我有三个条件:其一,你们二人不能再夹带着小姐私自去任何地方。要保证她在家里无忧无虑的长大。其二,你们不得在府上伤人。其三嘛,我还没想到,回头想起来我再知会你们俩!”

两个人当晚千恩万谢的搬去了叶姨娘的凝香苑,对外只说是人伢子手里淘换来的一对逃难的母女,自愿卖身在府上当差。

彼时的叶姨娘正对着夜啼的幼儿一个脑袋两个大,说也奇怪了,林琳一到玉壶母女手中立时就不闹了,连着吃了两只妈妈,头一次安安稳稳的睡了个大长觉。

夜里陈婆婆披着衣裳从茅厕回来,玉壶赶紧递过去一只汤婆子:“我明个找人去买个夜壶给你,岁数大了,夜里头尿多,也省的你冰天雪地里来回跑,看再感冒了,我可没有多余的银钱给你找郎中!”

“嘿嘿,小蹄子,对人好也不会说个软和话。眼看着咱们娘俩也算是安定下来了。我那儿子这辈子恐怕是再难相见了。丢的时候他才宝路那么大!”

玉壶给陈婆婆倒了热水递过去:“唉,我不喝了你拿开吧!喝多了夜里还得折腾。”

“你别老想了,你要是喜欢宝路,回头认下干儿子多好。”

“我是那么想,还干儿子,他哪里配当我儿子,就是认下来,也只能是孙子辈的啦!到是你啊,玉壶,我拿你还有蔻妮儿一直当亲闺女待的。如今你也大了,我想着最多过个一二年咱也混熟了,托托人给你找个婆家,早早的趁着我还硬朗还能抱上外孙子,哎呦,想想老婆子我都舒服呦!”

玉壶羞答答的拿了枕头砸她:“越老越糊涂,待要生孙子你自己找个爷们儿嫁了自己去生去吧!”

“哈哈哈哈哈......”

叶姨娘姨娘梳了头在脑顶盘好,用人房里传来那娘俩爽利的笑声,这才是个家的样子,叶姨娘满意的想。

辰时刚过,满城的晨雾都被熙来攘往的人影吹散了。阳光洒在路边枯黄的野草上明晃晃的好像连草都镶了银边框。

靖州城的四个角门里忽然同时跑出来四个小斯。手里拿着锣叮叮咣咣的边敲边喊:“快来瞧快来看,喜悦楼开业酬宾,巳时抽奖来者有份!快来瞧快来看,喜悦楼开业酬宾,巳时抽奖来者有份!”

几个小斯一炷香一趟的接力,到了事先约定的地点,自然有墨语轩的伙计送上热茶糕点。墨语轩全体出动为喜悦楼的开业大造声势。

巳时还未到,喜悦楼门口的路已经是万人空巷连苍蝇想飞过去都费劲了。一楼大堂外成箱的鸡蛋低于市场价格出现,魏彪派的亲兵就守在喜悦楼两侧维持秩序。

“都排好队啊!先到先得,谁来哄抢,看见二楼没,直接拎上去罚站啊!”严迁站在桌子上大声的维持着秩序:“唉,门口买鸡蛋,一楼买菜买衣服啊,今天开业酬宾,东家半价优惠,过这个村没这个店了啊!”

“让开点我先来的!”

“哎呦,你踩了我的脚了,不嫌隔脚啊!

“掌柜的你给我们后头的留着点啊,我们排了半天队了!”

“大伙别忙,三楼小吃,吃早点的您楼上请啊,咱三楼的鸡蛋跟楼下的一样,只接待食客!”

“贵不贵呀!”

“看看就知道啦!”

买菜的,抢便宜鸡蛋的,喝着茶在二楼看热闹的,人挨着人,人挤着人。

刘公公随着人群跟着大伙上了二楼,喝茶聊天的坐了不少人,还有专门来观赏字画鉴宝的雅士。

“这个地方到是有趣,咱们出来这些日子到不曾见过这份热闹!”刘公公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伙计上来看茶:“这为爷,您老一看就是远道来的,这个楼是我们东家的,林恒,大才子,那可是咱靖州城家喻户晓的人物!”、

“哦!”

“这不算什么,好瞧的是,这个喜悦楼的掌柜的是个没出阁的大姑娘。人家这本事,这次我是服了!”

“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前面街道上万人空巷,路都堵死了。像类似这种开业活动严梅梅肯定提前谁也没告诉,她要的正是这份意外惊喜。薛管家跟着牛大宝打马往后街跑,走到半道遇到了当值的魏彪。

全城的百姓都集中到了喜悦楼,连附近的商贾很多都跑去看新鲜。“魏军爷!”薛管家打了帘子跟魏彪打招呼:“前面今天怎么了,那么堵啊?”

“呦嚯,薛大管家啊!我当谁呢!那是你们家喜悦楼开张啊,前几日严迁找我吃酒就定下今天开张叫我带着兄弟们维持秩序。怎么你不知道?”

“哦,真就开张啦!开张好开张好啊!”

两人站在醉月楼前头说话,掌柜的看见魏彪也出来见了礼,饭馆子里这会没有什么人。掌柜的嘱咐小伙计赵船打柜上包里几包新来的腌货:“魏军爷老也不来我醉月楼,你看我这生意都马虎了许多!”

“哪儿的话,你小子是惦记我兜里那点银子了吧!”

“魏军爷说笑了,有薛管家在我就不留你们了,赵船快把我给军爷存的好货拿来!”一手接了油纸包递给魏彪:“一点意思,不成敬意,军爷别嫌弃粗陋,下回来我给您留着上好的鱼翅呢!”

“得嘞,那咱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毕竟涉及到姑娘家的名声,魏彪并不是个混人。爹娘没的早,依着他自己的本事也置办不起什么好的嫁妆打发他妹子风光大嫁。几家来求亲的家里都和自己差不多,魏彪活了一世他太知道楚道艰难,故而即便是妹子误会自己贪求富贵他也还是想给自己妹子托付一个好前程。

女子毕竟不像爷们儿,嫁错人一辈子就完了。他看重的是林恒的人品学问,这些早不知道托付多少人打听好了。试问谁会愿意送自己家清清白白的女孩儿送去给别人做小的?

他自己就是男人,太了解男子喜新厌旧的脾性。与其在小门小户里给妹子寻个粗衣烂钗倒不如跟着林恒锦衣玉食的痛快。将来倘或姑爷纳小妾变了心,起码还有份富贵给自己做保障。何况,林恒没有正妻,将来生个一男半女的,就凭着妹妹的性情容貌,被扶正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坊间都谣传林恒不会生育,要说上回见严迁的时候还有过几分犹豫,自打知道了林琳的存在,把妹子送进林府的事,魏彪已然解除了所有的后顾之忧。

思及此处,心说,唉,也罢!权当做哥哥的贪慕富贵,随世人怎么骂去吧!

“老管家有所不知。我父母亡故的早,舍下只一个妹子与我最亲。如今妹妹说话就十六岁了,我一直苦于寻找不到好人家,故而.....”

“好说,我当什么要紧的大麻烦了,既如此,我家去叫内人好好踅摸踅摸,不日有了合适的就到府中拜见,咱们再一处从长计议你看如何?”

“薛管家可能是误会了,其实人我已然给妹子看好了。只是这个人家里已经有了妻妾,妹子过去可能也就是补个姨娘的位置,倘若没成,对妹妹的名节多少会有影响,所以还得请薛管家多多包涵!”

“哦,这么说来,我听这意思是,叫我去提亲喽?”

魏彪憋红了脸骚眉塌眼的连连点头,也不敢抬头去看薛管家,好像自己做贼叫人逮到了一样的难为情。

“但不知是哪家的公子,以至于叫魏军爷都如此低调?”

“啊,正是,”魏彪憋了半天吭吭哧哧的:“正是你家老爷林恒!”

“啊?我家老爷林恒!”

“嘘,老管家你可小声点吧,再叫人听了去,我魏彪再无颜面见街坊们了!”

牛大宝在外面听得真切,咧着个大嘴不敢笑出声,只得摆出个狂笑的表情,路人见了都像看怪物似的躲着他们。

“这个事,我办不了!”魏管家是家里伺候过两朝林老爷的元老了。自小看着林恒长大,以他对魏彪的看法,虎虎实实的那么一个人,他妹子就是个嫦娥怕也是狗熊变得吧!

车内没了声响,许久魏彪憋着火:“既如此就当我魏彪没提过!”说完了一打帘子,看见牛大宝无声的乐,一股怒气横生,照着后背就是一脚,险些儿把人瞪下车去。才要跳下车去造出几分声势表达一下愤满,忽然转身:“敢问薛管家,你们府上索修德家的老二索积少你可认识!”

“哦,自然是认识,昨日还来家给我送过东西!”

“昨天,他不是跟你们府上的严迁去了京中办差事吗?”

“这到未曾听说,严迁最近也没离开过林府,我不知道什么京中办差事的事,或许是见我年迈腿上有伤,老爷疼顾我,怕我操心忧虑太多也未可知。”

“行了,我知道了!”

牛大宝揉着后脊梁,见魏彪又打了帘子怕他再突然给自己来这么一脚,麻利的先从车上跳了下去。那马车原走的也不是很快。牛大宝自己还没站稳当冷不防魏彪跟薛管家打了招呼也不看人,前后脚跟着牛大宝蹦下了马车。俩人一时间都站不稳,抱在一处摔了个七荤八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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