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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葬礼(16)

观音海,一方礁石置其中,任随风浪行遍,摇摇曳曳是一动,走走停停也是一动,来去无需自身力,观音听潮拒浪亭。

我站在观音海中唯一一块,既被当做礁石大陆,又被羽人族称之为观潮悟道之地的地方,闭着眼睛感受潮水拍打礁岸的那种气势磅礴,和水雾想要飞上天空却终被实力所限落回大海的无奈长叹,发出那类似哀嚎的不甘——呼~哗~

声音一波接着一波,在起伏之间不断重复着重生与湮没,我的身心在那一刻是完全放松的,就像我第一次去夕阳的海边度假那样,那时候的海边还没有现在这样多的游客,当夕阳垂怜大地的时候,整个滩面是金黄色的,周围只有海风与海水的声音,置身其中感受到的并不仅仅是风景赋予的陶醉,更多的则是被广袤天地所衬托的那份渺小的平凡。

知普通而能卓越,见平凡方知伟大。

如果说这是我第一次与大海邂逅的感受,那么此时下意识闭上眼睛的我,大概就是在回忆当时的那种感觉。因为观音海的样子我实在提不起半点喜欢,可能是它实在太大了,大到远远不是一般的大海可比,因为即使是甲虫将军那样的急速意也无法到达海的另外一面,就更不可能有人见过它的对岸了,什么叫苦海无涯,或许在那一刻我才真正地见识到了。

落脚的礁石被海水围拢着,看上去更像是还未被完全淹没的山巅一角。

“周围的一切都被这片海水吞噬了,也正因如此,羽人们才坚信这里流动之息的强大。”甲虫将军这样说,在我闭着眼睛不断环顾周围感受大海气息的时候,他的声音便好像是漫漫长夜里一点难得的星斗,使我不再畏惧这如海的黑暗,回到现实,睁开双眼,去寻找那我为之追求的曙光。

“他们就在这块礁石上感受流动之息吗?怎样感受?像我刚才那样闭着眼睛?”

甲虫将军回答说,不仅如此,他们还置身于海浪洪流之中。

“那我们是否也该下去看看”,我俯身看着距离我们着陆位置下大概四五十米,正被海浪不断排挤的礁岸,那是种疯狂的掠夺,灰色的礁石在海浪不断地拍打中被冲击成细小的石块,随着触礁时向天空翻卷而起的那股水浪飞上天空,然后又落入海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里的海浪冲击力好像有点大,真不知这海的动力源自哪里?”我说。

“下去吧,主人”

“你开什么玩笑”,我心里无比抗拒甲虫将军的提议,纵然他有急速意可以缩短这四五十米的空间距离,让我完全没有下落感的那样到达指定位置,但这海浪的威力实在让人惊心动魄,我不知道在这意界中我身体的肌肤是不是能比那礁石还要坚固。我下意识地捏了一把,虽然是自己动的手不忍心用力太大,但还是觉得挺疼的,而此时海风顺着礁岸翻卷直上,扑向我的面门,几粒并未落入大海的细石沫也跟着飞了上来,我的脸和脖子好像被冬天里的寒风刮到一样,那是一种凛冽的拉伤感,只是有所不同的是,这里的海风并没有那么冷,相反比我们现实中盛夏的海风温度还要高出许多,已经可以称之为热浪了,而且这股热浪中本该带着些海水的湿润,但我感觉到的却是北方春季的干燥。

“难怪刚才我闭着眼睛时总觉得有些怪异,好奇怪,这风怎么是又干又热的”我问道。

“观音海的神妙之处可能就在这里”,甲虫将军头上的触角忽然一碰,我很不情愿地听到了那种熟悉的声音,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们已经在礁岸底部的海浪之中了。

我神思一凛,暗骂一声,心想:“这么厉害的海浪,这下可要灰飞烟灭了。”便不由自主地眼睛一闭,脑中瞬间飞过了许多不舍,虽然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在不舍些什么,但求生的希望在那一刻已经成为了我意识的所有,也许是还没活够,也的确我年纪尚浅。

情况似乎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糟糕,我耳边的海浪声的确比之前在礁岸上听到的要大上许多也凶猛许多,但我感觉我的身体却并没有因为这些环境的变化产生什么剧烈的痛苦,身体是干透透的,没有一点海水浸湿的痕迹,更不像我想象中把东西扔进粉碎机里的那种感觉。

我微眯着眼睛慢慢睁开,从刚开始昏暗的一条光隙变出眼前巨浪迎面的暗潮。

我吃了一惊,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额上浸出的冷汗如果不是流入了眼角,或许我还想不起来用手擦拭。看着海浪变成一个个形貌狰狞的妖魔张着巨口向我呼啸着扑来,又仿佛撞在了一堵看不见的气墙上被迫消退的模样,我才逐渐稳住了心神,想到这应该是甲虫将军用“急速意”对空间做了手脚,从而慢慢适应了那种巨浪奔袭的视觉冲击。

转头环看四周,只见六合八方都是海水的踪迹,就连我踏足之处都好像是踩在一股细流上一样,光线穿透了海水半透明的身体,将周围的一切交织在水影之中,显得光彩陆离。

“他在干什么?”甲虫将军以甲壳虫特有的姿势蹲趴在一旁,眼睛上翻,好像在仔细得观看着什么。

我缓缓地走过去,极力放轻脚步声,生怕打扰到他那种凝神的状态,也学着他的样子半蹲半趴下来,眼睛上翻沿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此时刚好一个恶浪扑向我们,啪得一声,撞在那堵看不见的气墙上,如打在礁石崖壁上的声音一模一样。而就在它奋身一冲的那一刻,在海浪的根部突然有一张好像人脸一样的东西。

“那是什么!”我有些惊恐而情难自禁地问,就在我这一问的前一秒,当上一股海浪消退下去,替换上下一股海浪扑击的时候,我再一次看到了那张脸。那不是人脸,是一张在诡笑的猴子脸,不,也不是,是那张猿猴的脸,对,是我在周老博文馆中看到的那张记忆最为深刻的画像。

没错,是它!就是它勾起了我的好奇,让我进一步来到了这个世界,也是它,让我在第一次戴上脑电仪的时候产生了从所未有的那种恐惧。如今它又出现了,还是藏在这样凶恶海浪的背后,难道他真的停留在了我的潜意识当中,是我在面对恐惧时,脑海里自然而然生成的神经幻象吗?

我闭上了眼睛,努力试着不去思考那副诡异的画像,脑海中瞬间飞过无数别的美好场景,试着用这些纷乱的美好遐思将那种恐惧掩盖,可是就当我以为脑中已然被欢乐充斥,充满了无限光明的时候,睁开眼,那张诡异的面孔依旧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而且距我更近,就好像在我刚才遐思的时候他也正悄悄地走来。

我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我知道那是全身肌肉集体痉挛产生的综合效果,我不敢相信,它真的是存在的,并不是完全受我思维控制的东西,因为它还在走进,不快不慢,让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我快喘不上气了,那是什么!可恶!”我心里嘶吼着,却不知该用什么手段将他消灭,我用手在着陆处周围一摸,完全忘记了此时自己的脚下只是一股股水流而已,竟还以为所站的地方是陆地或者是刚才的礁岸,想要从周围摸到些类似石头的可投掷硬物,向那藏在海浪底,正随着每一次浪起时不断向我靠近的诡异面孔砸过去,企盼着能真的像吓唬一只猴子那样将它唬开。

这种想法看上去当然很可笑,毕竟海浪的力量足以将坚硬的礁石摧得粉碎,那脸既藏于海浪之中又怎会畏惧这小小的硬物?但所谓垂死挣扎大概就是我那时候的表现吧,面对死亡带来的恐惧,已经想不到什么可为,什么又不可为,但凡只要是觉得可能有为的事情便都要做一做才是,正如沉舟背水为一战,救命求生抓稻草,都是些无奈之举。

但他们的结果却都是不错的,而我在那时也特别希望这种无奈之举能有像他们一样的结果。

我究竟是比较幸运的,这点我从不否认,因为那张脸在我手里也不知拿着什么东西攻击他的时候明显减缓了向我趋近的速度。

他暂时停下了,好像是在犹疑,那张脸上突然显出一股在我看来有些熟悉的眼光,“这是……我在什么地方见过?”

我心下暗忖着,但那张脸给我带来的恐惧实在是太大了,让我根本无法分出过多的思绪去想这些。

他又开始动了,又在向我趋近,仍是以那样不紧不慢的速度,我依旧捡起与刚才投掷相同硬物朝他扔过去,而这时的他却不再停止前进。我清楚地看见那些硬物确实是命中了他的面门,但很奇妙的是,他的面门就如同那海浪一样看似凶猛质地却极其柔弱,我想即使我用再如何坚硬的物体对它来说都是无济于事的,至柔克至刚的道理从小我便明白,可饶是如此,我也仍未放弃挣扎,因为那已然成为我此时克制恐惧的一种下意识习惯。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眼睛,当那张脸不再犹豫,我的攻势也并不起任何作用,任由着他从海浪里走来,走近我身前的时候,我看清了他的真正模样。

“是你!”

那张脸颌下被不断涌动的海浪冲刷出一具身体,使这张只有五官的面孔不再孤独,他摘下那张诡异的面孔,像是撕掉了吓人的面具,那张长着对葡萄眼的马脸配合着他巨硕的身形,给我印象深刻,他是我在意界中见到的第一个怪物。

不错,的确是他,我们同时开口,又继续同时说着同样的话,“你怎么在这儿!”“我……”“你先说”。

真让人头疼,在我见识过晨侍等妖灵的“佳容”后,马脸小巨人的容貌已经算是国色倾城了。此时回思那时候的记忆片段,倒觉得这个小巨人比之晨侍等妖灵似乎更要好玩一些,可能是因为他那时而天真时而成熟的声音吧。我记得那时候他称呼我为什么派的弟子来着,让我给忘记了。

我在等他说话,他也在等我说话,然而最终开口的却是甲虫将军,“你是哪里的意者,在这里做什么?”

小巨人看都不看甲虫将军一眼,只冲我一指,有些愤怒地单刀直问:“你为什么要逃走?”

我被他这突然一问,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十分客气的学着大人们在场面上的那些时而真诚时而虚伪的笑容,如赔礼一般,道:“要事在身,要事在身”,同时心里暗想:总不能说看你长得太丑被吓跑的吧,这也有损我佐龙旗主的威名。不知为何,此时的我在面对小巨人时,非但不再觉得佐龙旗众妖是我逃走的一颗绊脚石,反而在和晨侍、甲虫将军相处过一点时间后,心里对这些家伙渐渐有了像看待普通人一样的感觉,认为这些家伙只是长得狰狞了些,其实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穷凶极恶的妖怪,反而他们的那些如魔法般神奇的本领让我叹服,以至于此时竟然将佐龙旗阵作为了我的归属地,我对我这种微妙的变化有些感慨,并自创了一个定语——这或许就是慢热型的自来熟吧。

“你要去办何事?你今天不一五一十地说个明白,休想活着离开,我最讨厌被骗!”

小巨人有些咄咄逼人,说这话的时候快速向我身边冲了过来,我下意识后退,但很无奈的是,我远没他速度快,只退了一步,倒是被他的气势冲退了十来步,最终我的脸被他的肚腹紧紧地挤住了,五官被挤得开始错位。我本以为背后有很大空间,却忘记了气墙的存在。

此时我的背贴在气墙上,整张脸贴在小巨人的肚皮上,不但五官被挤得开始错位,竟连眼皮也被他腹肌间的肌肉痕给夹住了,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努力了半天,才如一只蝉蛹破茧般,甬动着先把眼皮巧妙地拉了出来使眼睛得以睁开。

此时小巨人眼帘拉得很低,眼珠子抵住了下眼皮,眼神中的蔑视让我觉得这货既强大又好生无理,他看着我滑稽的模样,脸上有种嘲笑的色彩。

我努力从他腹肌中将嘴巴挤出来,大喘了几口气,强扭着微笑道:“给个机会成不成”。

甲虫将军见小巨人开始向我冲击的时候,便欲施展出急速意的本事迅速带我逃离。可是这马脸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完全不符合他看上去不太灵活的身形,没等甲虫将军的触角碰到一起,我便已然从被肚腹挤到气墙边变成了被他单手举过头顶。

我挣扎着,腰后的腰眼被小巨人拿住,像那些甲壳动物被翻身的模样,无奈之极。

“放爷下来!”我有些怒道。

虽然这情况比之方才观看海浪时似乎要更加凶险,但这小巨人给我的感觉却并没有让我产生多少惊惧,更多的是一种恼火,一种在现代人的社会里人跟人争吵时的恼火,虽不畅快却也并无太多的危机感。

小巨人严声厉语,“那你说,为什么要逃走?”

我向旁一指,使了一招缓兵之计,把锅顺手甩给了甲虫将军道:“你问他”,心想着甲虫将军有神通在,比我更容易对付这马脸。

小巨人这才转头注意到在一边比他矮半个多身子的甲虫将军,依旧严声厉语地问他为什么。

甲虫将军在小巨人的身前虽然看起来比较弱小,但却也没被他吓到,只是他完全没准备过要回答这种问题,一时咋口不知该说些什么,稍等了一会儿,小巨人见甲虫将军不答,眼光一厉,重新又看回我的身上,横道:“你骗我!”,同时另一只拳头一紧,骨骼声咯咯作响,我感到腰部有股寒意仿佛要逼来一样,甲虫将军也看出了危机,忙道:“主人是我妖灵的庇护圣主,自然日理万机,伟大的物语师怎会逃走?”同时话锋一转又责问小巨人道,“你是哪里来的毛怪,敢对物语师如此不敬?!”

小巨人用余光瞟了他一眼,轻冷地哼了一声,低沉而不屑地道:“凭你这种低等的生灵也配来问我的名号!”同时拿住我腰眼的手轻轻一抖,可在我感觉确实在剧烈晃动,他质问我道,“是不是这样?!”

人在矮檐下哪敢不低头,我一边自认倒霉又怀恨在心地暗道:“你等着”,一面忙打着表面上的马虎眼说:“你爱信不信,先放我下来。”

小巨人道:“那我问你,那天我要你跟我较量,你心不在焉是不是为了这些低等的生灵!”

我也不知该回答是还是不是为好,只心想这货点名要跟我较量,我若不答应他,再这么被举上几分钟,只怕手脚都要麻了,便想先缓住他然后再图良策慢慢解决,便道:“你不就是要跟我较量嘛,这有什么难的,刚才我没准备好,你先放我下来,我活动活动。”

果然,我这话正中小巨人下怀,“好,意者的承诺是那精神意志做抵押,不可违心”,他说着将手臂轻轻一送,我便被浮空送了出去,踉踉跄跄地落在离他十步远的地方。

我装模作样地耸了耸肩,活动了下颈椎,抻了抻双臂双腿,一边做着热身运动一面心想着该如何对付这个小巨人,暗说:“你这么威武我哪能打得过,我若败了原本也是个结果,只怕你这马脸不信多来纠缠,莫非在他心目中我真的很厉害,啊,是了,他也肯定如晨侍等一样,把我当做那佐龙旗的旗主了,这下可糟糕透顶,这一动手只怕这身份是再也瞒不住了”,一时想到这里心下更是焦急。

小巨人在旁催问道:“你好了没有,怎么只一世不见,多了这许多毛病?”

我思索了片刻没想出如何回答他,小巨人见我不说话也没有要来较量的意思,暴喝一声,似要将全身力量爆发出来一样,怒气冲冲地又冲了过来,我想也未想,急叫:“甲虫将军!”

甲虫将军似跟我心有灵犀一般,听我一叫,触角立时一碰,只听得小巨人说了个“不好”,嗖得一声,如箭破长空、星落九天之速,小巨人的身影便不见了。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暗叹一声流年不幸。正当我觉得已然化险为夷的时候,呼得一阵旋风从我身边刮过,风速极快,拉得我脸上一阵火辣,我哎呦一声,双手不停地揉搓着脸颊。

那旋风在我身前十步停下,显出一个人形来。

不是那难看的马脸又是谁,“甲虫……”我后面两个字还没能说出口,只见小巨人鬼魅一般的身影已欺近甲虫将军身边,双手一捉一挽,甲虫将军用来释放急速意的两根触角顿时被他系在一起打成了个蝴蝶结的模样。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险些流出了哈喇子,心想着这速度也太快了吧,亏得是我反应力还算可以,没走太多神,否则只怕要连看也来不及了。

甲虫将军触角被绑,无法施展妙奥,只在同一瞬间,那小巨人又欺近我的身旁,我心中怕极,见他伸手过来拿我,便下意识向旁一闪,原本没抱希望有什么大用,竟不想……

“咦?!”小巨人与我同声惊呼。他是未曾想到,而我却是不可思议。

“我怎得忘了?!”我既惊且喜,惊的是我忘记自己曾有那一身超人的本领,喜得是此时于小巨人有了一战的资本,看着自己这只是简简单单地一闪,在小巨人那样的快速之下竟能抽身于他十几米外,心下竟不由得有些自豪,暗道:“你爷到底是是个人物,你这马脸的毛怪。”

这里的毛怪倒不是说那小巨人浑身多毛,只是蔑视他不起眼的意思。

此时的我被刚才甲虫将军的急速意带到了观音海上的那块礁石岸上,小巨人尾随追来,他见我这一闪有如此本事,不因对手强大而犯愁,反倒十分欢喜,只不过在他脸上,这种欢喜一闪及逝,替而代之的是一种敌强我越强的兴奋。

他紧紧地握了握自己的双手,发出骨骼摩擦的声音,一双如葡萄般黑溜溜的眼睛此时竟微微眯起,像一片椭圆的石楠叶子,那闪烁着黑色光芒的瞳孔就窝在叶子底部的边角里,神色中的兴奋此时也慢慢褪下,换上了一种箭绷弦头的冷色。

我只觉得周围的空气正在不断凝结,我的胸腔好像被那马脸巨人此时鼻孔里透出的呼吸压得喘不过气来,看着他此时那冰冷如死神般的眼光,我有些心悸了。

这场景再熟悉不过,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张马脸下隐藏着的猿猴相,他在诡笑着,仿佛是押韵着痛苦的前奏,那是让对手生不如死的兴奋,是种杀人犯在作案时独有的表情,始终没有出手也没有任何体腔里声音发出的他,仿佛在向我的灵魂传达着最后的死刑宣判。

我也依旧未敢稍分心神,眼光就那样平静得与他相对,当然这种平静并非是有恃无恐的那种,而是被惊呆了,在逐渐被对手的杀意所吞噬后呆若木鸡。

小巨人目不转睛的样子仿佛有种将人定身的魔力,我努力想动一动四肢,但在那一刻我的身体竟然丝毫不受我的控制。

我们两个就那样僵持着,谁也没有动手,耳边的海风卷着惊涛拍案的轰鸣充斥了我的双耳,撼动着我那颗早因过分紧张而脆弱不堪的心,如果这世上谁能了解猝死的感觉,也许在那一刻的我再清楚不过。

时间在停止还是在流动,环境在运动还是在静止,我们的样子好像游戏机里按了暂停键的格斗双方,谁也没有活着的动作,就这样等待着玩家的投币,等待着开始键按下的那一刻。

呜呜呜……海风在已被冲刷成雕漏的礁石里不断穿梭,发出怨鬼的哀鸣,风来一声呼啸,哀鸣便被无情地淹没了。

就在这时,小巨人黑色眼珠里的光芒不再保持那种好像很有规律仿佛是被定格的闪烁频率,眼中出现的杀意窜动,指挥着他的双手像一个僵尸那样冲我猛然扑来,我正准备以那不可思议的身法躲开,但就在他双手将近我身边的时候,那双十分粗壮的手臂竟然刹那间变成了两股洪流。

没错,是洪流,是足以淹没整块礁岸的两股巨大的洪流,就在我眼前从手臂上的毛孔中开始出现的一个小水花绽放开来,然后像牡丹花似的一层套着一层地不断打开了花苞,并唤醒周围毛孔里的水花,速度极快,只一眨眼间,便变成了两股足以将我吞噬的连骨头都不剩的洪流。

我隐隐听到甲虫将军喊了一声“主人”,但那一声声音比起洪水漫压身前发出的浪涛惊骇实在微弱得不值一提。

这让我往哪里躲?!我焦急地思考,如跳入滚油锅里的虾米。充眼的洪流如大海铺天、天河倒泻,就算身法再快又哪里还能有我的立足之地。

“死吧”,在那一刻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两个字。

海水里夹杂着的并不是潮湿与凉爽,而是如观音海潮水般的干燥与热烈。如果这水不是蓝色,我绝对要以为这是一整片的岩浆海,而我此时面对的正是这岩浆海里的一部分。一种侵蚀万物的气息让我觉得我的身体正在被已经由两股洪流汇集为一片汪洋的水域所吞噬所腐蚀,就像即将被一条王水河所冲击似的,单单是由物理性质所挥发出的那种气息就足以让人口鼻刺痛、胸闷气短……

“主人,快走”这声音不像是甲虫将军发出的,那种如铁器摩擦般的尖刺声中带着些浑重的胸腔音,以甲虫将军微不足一巴掌大小的胸腔是绝没有这样的造诣的。

我只觉眼前黑光一闪,就像在电影院中正观看着震撼人心的视觉冲击场景时被拉闸的感觉,眼前的洪流巨浪消失不见了,周围一片黑暗,仿佛我已经死了或是眼睛被那种干灼的气息活生生刺瞎了一样,那是种既死寂又痛苦的感觉,死寂在于周围没有半点活物的气息,痛苦在于我眼睛里干涩的刺痛感让我如羽人们那样保持着意志的清醒,想流泪但只要有一点泪水浸出,那份刺痛感便会像盐水浸入伤口一样将痛苦放大数倍。

我的双手在空中不断地抓挠,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只是总觉得这种行为可以让我摸到一丝丝救命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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