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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葬礼(8)

那是个被蓝色充盈的地方,整个世界都浸润在蓝色的光雾之中,可奇怪的是,我既可以感觉到蓝色光雾的存在,我的视力却不受光雾的影响,眼前没有出现像光污染那样的晕圈,甚至当我真正置身其中的时候,周围的光雾好像空气一样的悄悄蒸发了,丝毫感觉不到那种褪去的蛛迹,周围的空气变得清新异常,那种只有在天然氧吧里才能感觉到的舒畅,令我整个人都为之一爽,不由地伸了个深深的懒腰,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几下,那种感觉比我们成日在城市里饱受雾霾的侵蚀不知要好多少,何况空气中还浸藏着那种嫩芽新抽、新蕊初放的生命的活息,那是只有森林里才会有的味道。

绿得发油的青草,粉蓝色的洁净小花,带露的灌木圆叶,纹理清晰有序的参天巨树,没有剪径的人为小路,只有被小型野兽路过时带折的脆干细枝,静静得周围窸窣声不断,视野中几乎全被绿色充盈,几只长着猴脸的松鼠模样的精灵正在花草间嘻嘻打闹,不,或许它们是在采摘什么东西,看它们各自的小手中都有一个绿色的塑料囊兜一样的东西,它们在干什么?

只见一只离我最近的小精灵右手拿着敞开小口的囊兜,左手在一片比它胳膊还要粗的宽叶子上正将即将落在地上的露水用独特的引导方式,任由其落入囊兜之中。其他的小精灵也像它一样,左手在宽叶的底部或扶或拉,通过改变叶片的曲折程度,然后引导露水顺着它们既定的叶脉轨道滑入囊兜中。

我好奇地看着这一切,同时试着用自己所学的知识来解释,只见这叶子表面的叶脉纹路似乎比我之前见过的任何叶片都要多,而且不是普通的呈爪状分布,更像是一只只用小手当做节点,然后用细脉纹路彼此连接起来的一只大手,而这只叶脉大手的纹络间隙,也并不像寻常叶片那样是绿而平整或偶有纤毛的表面,而是像人掌间的指纹一样,能清楚看到那一勾一转纹路走向,有的相互交叉,有的彼此平行。同时随着那些小精灵的微细举动变化,这些叶片也跟着略有微动,那种感觉像极了一个巨人正随着自己呼吸的频率在不断颤动的大手,而那些小精灵则更像是巨人手上的虱子正在叮咬着他的手掌。

“不可思议,这是什么植物?这叶片构造怎么跟人掌结构如此的相似?这难道也是我想象出来的东西?为什么这一切会这样的清晰?我还是刚才那个在珠玑阁中的我吗?难道周老所吸的是支可以致幻的毒品烟?我看到的这一切都是那支烟幻化出来的景象?如果是这样……”我大着胆子轻轻地触碰了下那些奇怪的叶子,一种清早的晨凉顺着指尖立马袭入了我的大脑,触感和早春清早的叶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但这不同的本身却已让我大吃一惊。

“这……这怎么可能?这种真实的触感,这种感觉是真的,这叶子的的确确就在我的身边,也就是说现在的我不是在珠玑阁,而是在一片望不到边的森林里”,我依然不敢相信,一边用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一边用手在周边别的叶子上也触摸了一把。

大腿上的疼痛是我平日吃惊于英语成绩的绝对真实感,触碰叶子时带落的露水则是滴打在我手背上无比清晰的沁身凉。

没等我再次思考,突然我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紧张感顺着我的脊骨直送入大脑最敏感的神经元,就像第一次遇到藏獒发狠的那种悚惧感一般,在那一刻我的身体静止了,而这种静止我十分清楚地知道并不是出自我的本意。然后便听到嗖的一声、两声,四五声,十七八声……不知为什么我能清楚地听明白那种声音的响动频次,甚至能明确感觉出那些声音分别来自什么方位,距离自己有多远多近。

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就像看仙侠剧一样,也不知我是几段的高手,一个侧身闪,避开背后袭击双耳的两股利风;一个俯背铁板桥,避开横袭背心、腰眼、双肋的二十四股;一个左旋身,让过三十六股,一个右旋身,躲过四十八股。

我尚未找到身边偷袭我的是什么东西,但却已清楚地发现那些被劲风所包裹的是一支支微小的梭形镖,好像植物天生的尖刺一样的东西,越发越多也愈来愈密,最终我选择了逃跑,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急速跑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竟然面不红气不喘,而且我逃跑的速度丝毫不夸张的讲跟普通火车正常行驶的速度有的一拼,而且是在这种随处都是障碍物的环境下,经常看吉尼斯记录挑战的我自信这个速度绝对是超越目前人类记录的。

“这也太神奇了吧,天知道我怎么就变成了个超人,绝对是可以拯救世界同任何邪恶势力对抗到底的那种,单是刚才那些暗器穿梭的速度就快得好像子弹了,我竟然一子未中全部躲过了,如今又飞穿森林,这速度恐怕就连那些久居森林的猴獐一类也达不到,难道是我的肾上腺素指数爆发,激发了我上辈子作为超人的潜力?还是我本来就是个牛逼人,毕竟是需要有点东西的。”刚躲过险情、逃过一系列莫名追杀后的我,脑中第一想到的除了这些自夸自大不切实际的事情,竟然还幻想着自己将来如果做个动作影星,一定是奥斯卡的全部承包者,想着美事不由得滋滋称赞,站在原地发着傻楞。

“你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吗!”一句熟悉的台词,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我背后像泉水落在石头上叮咚的感觉,轻碰了下我大脑的神经。

“想不到这么长草近人高的地方还能听到同类的呼唤,只是这呼唤也太不靠谱了吧!”我心里想着嘴上却开玩笑地道:“我还是二师兄搬来的救星呢!”转过头来,我顿时傻了眼,嘴巴张了老大,哈喇子就顺着嘴角边不由自主地往下流,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跟着微微发颤的身躯扭动着频率相似的面部肌肉。

“这里的人都这么高的吗?这是巨灵神的开山道场吗?!”声音也跟着发颤的我,不知怎地竟突然冒出句这种话。

面前这个身材大概有两米多高,头上长着牛角,一张马脸上挂葡萄也似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嘴巴一张,洁白的牙齿硕大无比。

“好牙口!”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说,但总觉得这样说会让眼前这个小巨人开心,因为他那一身黑铁般律动的肌肉,已经控制了我全部偶像细胞的领导权,似乎那时候我不这样说便会挨揍一样。

但显然我的这句话果然非常有用,那个黑大个子扭着一张马脸,故意做作着笑不露齿,别问我为什么会感觉到他在笑,因为在那种被恐惧环绕的场景下,如果我不尽力往好的地方想,那么后果必然会很惨,而且作为刚才还自命不凡有超人细胞又从小的理想便是当救世英雄玉面小飞龙的我岂忍在此孤凉不堪、荒草遍野的他乡死地香消玉殒?这怎么可能!所以,我能感觉到他在笑,是那种发自真诚,感人深挚的笑,那一笑,像春风,像秋月……

通的一声闷响,我的小腹被那小巨人突如其来的一计窝心下垂脚给踢了个满肠乱涌,我下意识地抱住小腹,弯腰跪在地下,脸上的表情痛苦之极,不住口地“哎呦呦”大叫。

谁知那小巨人竟然说了句:“你装什么装?”

我暗骂了句粗口,道:“老子踹你一脚试试!”哪知这话刚出口我便一时激愤地站了起来,那一站别说痛苦全无,简直是精神抖擞。

“咦?”我忽有些好奇地摸了摸小腹,果然好像无甚异样。哪知这时那小巨人又突然发难,不过这次要比之前好一些,他又飞起一脚踢我的肩膀,同时说了声提醒我:“看好,我第二脚来了!”

“我闪!”有了刚才躲避暗器的经历,心想我自己的身手已可以称得上是亘古绝今,这小巨人的大粗腿踢过来笨拙无比,虽然他发势也称得上快,但毕竟比起灵巧的我要远远不行,我本拟向后一闪便可轻松躲开,怎知我这一闪刚好被脚下盘着的树根绊到,一只脚向后撤了半截,另一只脚被树根绊得停止不撤,一个趔趄竟站不住作势欲倒,此时刚好小巨人飞脚来到,通的一声闷响——我又中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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