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血是什么味道?
不知道!
无名现在毫所顾忌,为了不让自己在杀死对方之前,先被对方的血呛死。
他张开喉咙,将怪物流出的每一滴血液全部吞入腹中。
他自己的血液也在怪物挣扎而留下的伤口中,一点点飞溅而出,浸润了周围的沙砾。
持续了大约几分钟后,怪物开始变得无力,无名的咬合肌已经麻木不已,至于伤口的疼痛他早就已经不能察觉。
就在一瞬间,无名感受到了牙齿切断东西的感觉,他瞪着怪物的身体,用尽剩余所有的力气,猛力上下闭合。
“咔嚓”一声
他感觉到自己的牙齿,穿过了血肉筋膜,咬断了这个位置中最坚硬的东西。
那只手掌终于挣脱了束缚,跳离无名的脸上,无声的在沙漠中打滚,洋洋洒洒的挥洒着自己仅剩的鲜血。
此刻,它的头颅正被无名含在嘴里。
看着怪物的身体慢慢不再活动,模样变得和普通人的断肢无异。
他终于深深的松了一口气,静静的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双眼对焦减弱,无神的望着天空。
他太累了,累到眨眼的气力都没有了。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似乎是一场噩梦。
或者说他可能从未在噩梦中苏醒过来过。
“折磨我折磨的还不够吗?”
伴随着这自嘲的想法,无名的思绪又回到了那段最痛苦的回忆。
……
爷爷就是静静的笑着,抱着无名,无论他怎么叫,爷爷都不肯醒来,甚至连呼吸都不肯。
虽然无名当时只有13岁,但他明白现在在发生什么。
因为爷爷总是摸着无名的头,一脸和蔼可亲的和他说:
“自己总有一天会死去的。”
每次爷爷说这话的时候,无名总是会很失落,甚至有时候假装好几天不理爷爷。
爷爷看无名不高兴,也会跑过来抱着无名,一边用胡须逗他一边哄他:
“爷爷说错了好不好,老头子我会一直陪着无名的。”
只有无名听见这句话后才会乐呵呵的搭理搭理爷爷,告诉爷爷:
“说好了,骗人是小狗。”
……
三天三夜
整整三天三夜,无名只是抱着自己书包,维持着那天早上的姿势,一动不动的躺在爷爷早就冰凉的怀抱中。
他不断的闭眼,睁眼。
他仿佛还能感觉到爷爷的怀抱是温暖的。
他多么希望闭上眼睛的时候,爷爷可以像以前一样叫他醒来。
又多么希望下一次睁开眼睛的那刻,看见爷爷也醒了过来,按照他们的约定,一直陪着他,带他去去上学。
偶尔睡着,梦里也都是爷爷大笑着追赶他,陪他做游戏。
但梦醒后,除了冰冷还是冰冷。
终于,他走出了爷爷怀抱,看着爷爷的笑脸,他哭了,哭的撕心裂肺。
“爷爷骗人!爷爷骗无名!小狗爷爷……”
哭到晕倒再醒来,醒来后再哭。
无名没有多么坚强,直至再也流不出眼泪后,他背着书包,拖着自己的双腿,爬上了他们头顶的大桥。
正值中午,人流中,一个衣着褴褛,背着破烂书包的十三岁孩子,趴在地上,嘴唇开合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只是不停的用手指着桥下。
这奇怪的状况,吸引了路人们的注意,观察过后,人们似乎理解了这个孩子是什么意思。
有好心人报了警,给了他食物和水,然后让这可怜的孩子领路,捏着鼻子走到了他们住的地方,看见了早已死去多时的老乞丐。
爷爷离开了无名。
公益组织为他安排了火葬,但无名没有在爷爷的葬礼上再流出过一滴眼泪,13岁的他眼角渗出了两道鲜血。
无名由于年纪原因,没有被送进福利院,但在社会福利组织和当时好心人群们的帮助下,将他带进了学校。
无名这才知道,原来上学是需要证件的,当为他办理证件的,工作人员一再确定他叫什么名字的时候。
他只是重复着一句话
“我叫无名,爷爷给我起的!”
这是他这么长时间,说的唯一一句话。
起码无名在学校的那八年的时间里,他过的还算开心,他终于体会到了那些年,桥上过路人们说的生活。
他交过朋友,做过兼职,处过对象,泡过网吧,戒过烟酒,打过群架,虽然很多事都不了了之,但是起码这些年他走过来了。
一直到他无意间听说一个消息,埋藏自己全部回忆的那座大桥,要施工重建。
“连回忆都不给我留吗?”
那是他生命的寄托,他跑到即将爆破的大桥,工作人员一次次的劝阻他危险,必须要拆,但是他一次次的想要阻拦爆破,甚至威胁。
无名还被抓进了警察局。
幸好一场连绵数天的大雨,影响了爆破的进度。
夜晚,工地只是留下了几个人轮流值班。
无名踩着泥泞的路,淋着硕大的雨,凭借观察一阵阵雷声的间隙,奋力将栅栏踹开了一个缺口,冲了进去。
他疯狂的跑,无论被摔倒多少次,衣服被剐蹭成什么样子,他都在跑,跑到了他那个一直在大桥下的家。
遮风挡雨的广告牌已经被拆除了,之前的东西也被清走了,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曾经有人居住的样子,但无名知道,这里还有他的回忆。
他跪在地上,用双手不断的刨着淤泥,越来越大的雨水已经在脸上成流,甚至可以遮挡住视线,但他不管。
不知道刨了多久,泥土中露出了一块木板,这一刻,无名欣喜若狂,掀开木板,下面只有一个已经生锈的铁罐子。
他拿出罐子,这是他爷爷偷来的那罐洗衣粉的罐子,拧开罐子盖,里面放着几张已经褶皱不堪的钱币。
这都是他爷爷留下来的,当年无名将他埋在了这里,希望给爷爷留个陪伴。
雷声越来越大,雨水已经密集不清,他就那样坐在那里。
抱着罐子,蜷缩着膝盖,终于忍不住,在雨中失声痛哭。
大地开始震颤,雨声,雷声,顷刻间压过了世间的一切,包括无名的哭声,还有远方他人焦急的呼喊。
几盏远光灯集中照亮了这个在绝望的人!
高亢的喇叭声这一刻也变得弱小起来。
“快跑!”
“上游发洪水了!”
远方的河道拐角处,巨大的洪水如同发狂的野兽冲了出来,撞击着河壁,高抬着大浪,咆哮冲刺而来。
无名对一切都恍若未闻,只是他苦累了!
抱着罐子,将头深深的埋入膝盖中和自己的臂弯中。
洪水面前,他太渺小了,在灯光和闪电的映衬下,就如同其中一粒被卷起的沙粒一样。
眨眼间,消失不见。
……
“疯狂数值30点”
一阵金属摩擦般的声音突然在无名的脑海中出现。
无名被吓到了,可目光转向四周,却发现周围只有个已经死透的怪物身体。
他想起来了,自己嘴里还含有一颗怪物的头。
无名奋力张开嘴,用舌头抵住其前端,将其一点一点的推出,随后“嘙”的一声将它吐了出来。
那颗蜥蜴一样的头,嘴巴微张,瞳孔上挑,粘着唾液和血液在沙子中滚了几圈,粘上了些许沙粒,只是一颗头而已。
“难不成是我出现幻觉了。”
正当无名还在以为是自己吓自己的时候。
“获得疯狂数值,抽取、转化或保留?”
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无名的脑海里出现了这么几个字,感觉模糊不清但又真实无比。
就像自己想象出来了一样东西,明明知道是自己想象的,没有见过没有经历过,可是又坚信这是真的。
甚至可以操控他!
无名此刻就是这种感觉,转眼四周,貌似自己现在也没什么可做的。
身体吗?还不如刚才!
“抽取。”
无名集中注意力做出了尝试。
没有任何变化!
正当无名认为是自己在沙漠中出现了幻觉的时候,眼角瞥到的一幕让他觉的这件事情比有怪物还诡异。
那颗被自己咬断的吐出头,头顶升起了几个蓝色方正的数字和符号:
【+30】
“怎么跟弹窗广告似的?”
突然无名眼睛开始模糊。
金属摩擦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命令执行,自动分配”
“身体回复共消耗十”
无名感觉身体明显开始恢复状态和力气,同时更令他感到奇特的事出现。
“抽取共消耗二十”
“成功抽取武器”
“炼狱魔犬-内瑟斯的尘封巨斧”
“默认着装!”
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又感觉到了自己手的存在,却是不受控制的握住了什么东西,由此开始一阵炙热滚烫的痛楚冲撞大脑。
沙粒下,无名的身体由手为起点,血管凸起变红,其内液体流动缓慢,金色与红色混杂交替,仿佛是岩浆在体表下流淌,蔓延全身。
直至头颅时,脸上的伤口开始迅速愈合,眼白瞳仁融为红色,其内如有红雾缭绕。
痛苦下,意识居然清晰无比!
他听见耳边有人在说话,字字清楚但又恐怖般的低沉,那似乎不是人类的语言,可是无名却清晰明白这些话中的意思:
“生与死,轮回不止。我们生,他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