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雪饶有兴致地看着律长作,他低声数道:“第四百四十四人。”
刚进来的律长作坐着的位置正对通道入口,他皱了皱眉头打量四周。这时,通道处又传出声响,似乎是又有人来了。
律长作取下背负的拓木长弓,挤出一丝假笑对风流说:“风兄,你们魔宗常说行世必争,眼下,越来越多人朝这边赶来,这里的机缘可是有定数的,不若……”
说着他取出一支长箭,搭在弓上,一扯弓弦,弓如满月,直指风流。风流面色平静地看着他,不以为意道:“劝你三思而行,若出手,即分生死”
律长作脸上笑容一僵,突然他猛地反手一箭射向漆黑通道处。
“——轰隆”
接着通道中传来一连串爆炸声。封怀瑾有些意外地回头看了看律长作。律长作则是脸上重新挂上假笑看向风流,风流皱着眉头大有深意地看着律长恭。
“阿弥陀佛”
漆黑的通道中走出一个年轻的和尚。和尚先将一具破烂尸体放到地上,接着和尚脱下被血水浸透的袈裟盖在尸体上。看到一脸狞笑的律长作,和尚神色悲悯道:“施主好生狠厉!”
律长作不以为然道:“我知道你这秃驴,你是断缘寺的道生和尚,颇负盛名。不过和尚你好像妄动嗔念了。”
道生和尚不再言语,自顾自地坐在地上对着尸体诵经。角落处,鸿雪貌似随意地将目光从律长作身上移开,只是鸿雪略微发白的双手紧紧攥住木剑柄,李婉颜轻轻踢了脚鸿雪。
出了这么一件事,封怀瑾和向无涯也无心再拦截入墓修士,二人退回中间的青铜棺边坐下,众人都有意无意的与律长作拉开距离。坐的与律长作最近的是一身黑袍的风流,律长作明显感觉到风流身上散发出一股气势死死压住自己,律长作眼神晦暗不明。
又有许多人接二连三的进来。不过角落里晕过去的数百人好像也开始三三两两醒过来,不过这些人都心照不宣地坐在偏僻角落里不发一言。
五六个时辰之后,熙熙攘攘的人群挤满了原本就不宽阔的大殿。原本一直燃烧的长明灯,无端的火光一晃,突然熄灭,陷入黑暗中的众人还未来得及惊呼。就看到许多原本高大的石碑突然发出各色光芒,石碑上的文字像是流水一般缓缓流淌。
“入口大门关了!”
人群中有人大呼,四周开始不断响起嗡鸣声,渐渐地,嗡鸣声开始压过人群嘈杂声,只见黑暗的空中浮现出一个光团,里面似乎包裹着一枚古朴玉简。
坐在青铜棺边上的李婉颜,原本闭着的双眼猛地睁开。与此同时,裹着一身黑袍的风流,按住身后长木箱的向无涯,双指轻轻在衣服上摆动的封怀瑾,神色平静的晚青苇,一言不发的赵若梦......所有人,霎然间目光明亮
“快看!玉简上面有字,天哪!那是——《太苍灵经》那可是圣人功法,没想到九嶷山秘境竟然会有传承现世。”
熙攘的人群如一锅开水瞬间沸腾。一道道人影快速掠向玉简,紧接着又有许多人人飞起。
“——轰”
一声震动,漆黑的上空像是烟花绽放,爆炸之声不绝于耳。四溢的流光照亮四周。不知从何处又有包裹着神秘物件的光团不断浮现在空中,有的光团里是残破兵器,有的光团里是丹药,但不用猜都知道,争!就对了。
纷乱的人群。不断有伤者死者从上空坠落,抢夺声,叫骂声,术法神通碰撞声,刀剑相交声不绝。
机缘现世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只是在瞬息间飞掠向空中。只有四个人还在地面上,一个是法号道生的和尚,他一直在角落里诵经,仿佛众人的嘈杂与他无关。还有一个是坐在青铜棺边上的李婉颜,她将腰间的剑横放在腿上,看着前面怒目相视的另外两个人。怒目相视的两人正是鸿雪和律长作。
在刚才律长作想飞到天上争夺造化之时,一人一木剑从他上方劈头盖落。律长作怒视鸿雪。
“你想干什么?”
鸿雪侧目看了看一边念经的和尚与躺在地上永远听不到诵经声的尸体,这才对律长作说:“你这样的东西,我思前想后,都觉得不该喘气!”
律长作怒极反笑,他指着上空杀得兴起的无数修士说:“那么多人你死我活的,你管的过来吗?”
鸿雪木剑横握,冷声道:“与我何干?倒是你,为什么长得和人一般?好生怪哉!”
“——砰”
如离弦之箭,鸿雪整个人闪向律长作。律长作单手抓住来势汹汹的木剑,反手用力一抡,鸿雪整个人倒飞出去,硬生生撞断一座石碑。
律长作讥讽道:“不过是小小的半步玄丹,也敢对玉府境的修士出剑?”
鸿雪爬起来吐了口血水,又是瞬间出现在律长作身前。律长作单手虚按,一声轻喝:“镇”
鸿雪身形一滞,如同身上背负山岳,脸色苍白。
“——嘭”
鸿雪脚下出现一个深坑。律长作忌惮地看了看铜棺旁坐着的李婉颜。见后者并无动静,律长作这才身形一跃,欲凌空而起。
突然一只手抓住律长作一只脚,律长作低头,只看到一双赤红眼眸死死盯住自己,杀气四溢。
律长作大惊,“你是魔宗之人?”
鸿雪突然笑了:“来吧,你不是要争吗?不如与我争一争,我今天憋了一肚子火。”
说罢,鸿雪猛地一扯,律长作被从半空中拽下来。
一直诵经的道生和尚呆呆地盯着鸿雪,道生疑惑道:“这是天下魔修必定修行的《魔经》第一卷《魔血燃天卷》”
道生和尚没来由的大笑道:“牛鼻子,你要是再宰不掉那个姓律的小子,贫僧可就要亲自动手了。”
鸿雪一木剑横抽律长作,这次律长作没敢托大,他侧身躲过一剑。
鸿雪怒喝一声:“镇魔。”
一只虚幻掌印从律长作上方压落。鸿雪又吐了口鲜血,吼道:“死秃驴,可别把人看扁了。”
一旁,李婉颜一挺身跳下靠椅,双手用力推开雕刻着一只眼睛的棺盖。铜棺里静静地放着一块巴掌大的玉璧,玉上有篆刻字样“三生”。李婉颜收起玉璧重新合拢棺盖,接着若无其事地坐在棺盖边的靠椅上,看着天上你争我抢的无数人。她摇了摇头,嘴角一扯,她取下挂在腰间的酒葫芦喝了一口,秀口一张,剑气纵横。
刚和鸿雪又互砸了一拳的律长作突然极其惊骇,无端的数十道剑气冲自己杀来。
此时此刻,一位高大的青衫书生正在不慌不忙赶来‘留神墓’的路上。年轻书生腰间别着本写着“欺世剑诀”的旧书,他颇为滑稽地朗诵着手上拿着的诗书,突然他眼中精芒一闪而逝,接着书生继续摇头晃脑低声念着书上诗文:“但令鼓舞心归化,不必区区务力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