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然间,硬扛下纵横剑气的律长作凭空蒸发,只有一张明黄色符纸飘然落在地上,符纸破烂,无端自燃。鸿雪收敛气息,恢复如常,转头向李婉颜投去询问眼神。李婉颜思虑片刻道:“化生符,乃是替身符的一种,此人倒还是有些手段。”远处的道生和尚露出一副遗憾神色。
这时,四周暗处,洞天石扉,訇然中开。鸿雪指了指远处光亮询问道:“师姐,我们要不要先离开这里?”
李婉颜抬头看了看天上好似一锅烂粥的无数修士。其中有两人打的正欢,正是风流和向无涯。周围一时间竟无人敢靠近。
“走吧,去下个地方。”李婉颜撇着嘴,带着鸿雪离开这里。
走走停停,鸿雪和李婉颜进入一片不知道有多广阔的森林中,鸿雪忍不住问道:“师姐,这九嶷山秘境有没有什么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就能拿的好东西?话说,世间仙侠故事里,师姐你这样的天骄不都是机缘自己撞上来吗?”
李婉颜摸着下巴想了想才说:“好像还真有,我们接下来去的地方只有很少的人知道。”
一路上,鸿雪拿着本带插画的书抱怨道:“亏得我花了十枚松花钱,才从掌教哪里买了这号称记载世间异宝的《随和集》,但是上面的奇珍异宝,仙树仙草,我怎么什么都没瞅到?”
李婉颜点头道:“哦,我说怎么前几天看到李苍然那老头总是拉你们这些家伙去后山小树林,现在想来,应该是在忽悠你们买法宝、地图之类。”
不多时,两人走到森林深处的一个水潭边。潭深数尺,水尤清冽。水潭中间一块露出水面的岩石上,有颗圆润透明的水蓝色珠子,流光点点,甚是好看。李婉颜单手伸出,微微悬在谭中岩石上的圆润珠子飞到她的手中。
“小丫头,没想到除了我之外,竟然还有人发现这里。”一个女子声音突兀出现在幽静森林中。
循着声音看去,一个高挑的身影藏在一件大黑袍下。李婉颜平静地对着来人笑道:“阿荣,你知道的,没有我的眼睛看不到的东西,包括你想要什么?”
藏在大黑袍里面的女子略微惊讶道:“是你......”
片刻后女子才接着说:“我想杀的人在哪里?”
李婉颜突然提高声音说:“李君云在向西三百里的位置。”
套着宽大黑袍的女子不确定道:“阿瑞?不要骗我”
李婉颜狡黠道:“冤有头债有主,阿荣你去找我二哥就好了,可别牵连我。”
黑袍女子点了点头向西离去。李婉颜也带着鸿雪离开。就在三人相继离开后,原本平静清澈的潭水突然有一道水蓝色光柱直射天际。
秘境中一处山顶上,一个身穿大红色滚龙袍,满头白发的老头突然双眼放光望向水蓝色光柱方向,老人放声大笑,嘶哑怪叫:“不枉老朽自斩修为来这里,水道化神珠竟然真现世了,凭借此珠,老夫定能续命千年。”
另一处,一个头生犄角的高大身影也是注意到直冲天际的光柱,他目露疑惑地改变方向冲这边赶来。
一袭青衫晃晃悠悠,捧着本书四处闲逛的李君云,却莫名其妙被一个笼罩在大黑袍下的女子拦了下来——狭路相逢。
刚出密林不久,李婉颜腰间玉佩突然不停闪烁。李婉颜难得神情严肃对鸿雪说:“许师妹那里好像遇到麻烦了我要先赶过去。谁让师尊欠许老头人情,我得赶过去照看一下。”
李婉颜顺手将一份秘境地图丢给鸿雪,然后她唤出一朵云彩腾空而去。鸿雪看着李婉颜远去背影突然道:“哎!师姐,不对!你和师尊不是说什么给我和许师妹创造机会吗?”
李婉颜没有理他,眨眼间消失不见,鸿雪只得拿着地图饶有兴致地看着。忽然,他目光一凝盯着地图上一个用朱红笔迹画的圆圈,鸿雪又抬头看了看距离自己不远处小山上的一株花树,他忍不住露出一副得意的嘴脸。
“都进来这么长时间了,终于让我遇见了好机缘,《随和集》记载,此株花树名为——花辞树。树随时变,不尽相同......”
那是棵挺高的树,树上的叶子和花的颜色形状各不相同,好似是平常随处可见的那些花花树树非常随便地长在了同一株树上。在鸿雪看这棵树的时候,整棵树忽然变作一棵普通的枫树模样,树下有石桌石凳。那里坐着一位头上别着支木簪,身穿白色道袍的年轻道姑。年轻道姑看到鸿雪,有些许诧异道:“这位道友,看你穿乾陵弟子的道袍,莫非是李婉颜叫你来的?”
鸿雪收起地图,坐在石凳上解释道:“算是吧!我师姐临时有事。”
年轻道姑不再追问,只是用奇怪的眼神打量鸿雪。许久她才指了指身后其貌不扬的枫树,解释道:“这棵便是花辞树了,传说这棵树上开出的花和叶就算是离开了树也永远不会枯萎凋零。你们大唐仙朝坐镇风雪城的那位唐姓大儒著有一书,名为《知北录》,其中草木篇有言——‘花辞树!花辞树!朱颜若初,落华如故,别离三生难相负。’不过说来也怪,世人皆言,唯有缘者能得花辞树的机缘。”
鸿雪追问道:“何谓缘者?”
面容清秀的年轻道姑眼神怪异地不停打量鸿雪,她露出无奈笑意,开口道:“我有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今日见你神态,你与我昔日一位故人相似至极,再者,见到这树本身就是莫大缘分,等着就是。”
鸿雪翻了个白眼,抬手一招,一阵风刮过,树上落下花来。鸿雪轻轻捧起,花朵却直接散化成光点消失不见。摇了摇头,鸿雪只得托着腮帮和女子一起呆坐着。
两朵不同颜色的小巧花朵不知何时自己飘到了石桌上。长相清秀的年轻道姑眼疾手快,迅速取出两个玉盒分别装入一朵花。
小道姑递了一个玉盒给鸿雪,同时嘱咐:“记住,再开一次玉盒,花就会消散,一定要在用的时候再打开。”说话间,一直安静立着的那棵花辞树开始变得虚幻起来,渐渐消失不见。鸿雪颤颤巍巍地接过盒子自言自语:“有违常理啊!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过运气这种东西,师尊说我是临危之辈。陡然大运,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也恰巧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大红色滚龙袍的白发老者正好来到这里。他看见鸿雪手上拿着一个玉盒。老头一脸皱纹紧紧拧在一起,鼻翼颤动,他深吸一口气对鸿雪说:“我在你身上闻到了水道化神珠的气息。”
突然,老者身上流露出一丝杀气,他阴恻恻道:“将你手中的水道化神珠留下,我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鸿雪低着头不语,慢慢将玉盒收到储物袋中。他突然抬头笑着对老头道:“相必您老上了年纪,眼一花,看错了。”
老头一脸皱纹猛地舒展开,两根雪白长眉剧烈抖动。
“——放肆!”
刹那间,银光一闪,鸿雪还未来的及拔出木剑,便被一口凌厉飞剑洞穿胸口。鸿雪低着头看着胸口上四指宽的洞,右掌往上一按,伤口瞬间止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他冲着老头龇牙咧嘴叫唤道:“哎呀,哎呀,看你头发胡子都白了,没想到心却这么黑。”
言语间,鸿雪双眸腥红,一步跨出。直接撞到老者身上。
“——轰”
老者纹丝不动,不过鸿雪却五脏六腑剧烈震动。一只干枯的手掌缓缓碰上他胸口,鸿雪倒飞数十步,右脚重重一踏止住退势
强咽下一口血。鸿雪低声道:“再来!”